陈青抵达千绝宗时，眼前的破败萧条景象让他略感惊讶。

山坳里错落有致的密集建筑群还在，只是宽阔长街两旁的宗门铺面，已经没有一间还开着。内外散落的不值钱货物到处都是，迎风招展的招子也都面目全非，很多地方甚至结了密集的蛛网。

昔日意气风发的千绝宗弟子，现在一个都看不到。无论是杂役弟子还是内门弟子，都仿佛已经人间蒸发。

陈青知道，朝廷的官员应该来过了，千绝宗留守的亲传弟子与长老，应该也都被押解到了大牢。而等待他们的命运，不言而喻。

在这样的情形下，千绝宗弟子四散离开是题中应有之意。陈青只是没想到，弟子逃散得会这么彻底。

千绝宗到底不是白鹿洞，弟子本就不甚团结，对宗门的归属感也就弱很多，大难临头各自飞，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情冷暖。

陈青将苏沉放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千绝宗，苏沉怔怔不能言。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千绝宗，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千绝宗。

他或许对宗门没多大感情，可毕竟是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亲眼看到她从天堂坠落地狱，苏沉依然良久不能回神。

“金蚕丹已经给你服下，你的气海已经被修复，原本的修为回到了身上，现在......”陈青掏乾坤袋的时候，心中微微动了动。

他的乾坤袋很多，有一个乾坤袋，甚至本就是用来装乾坤袋的。

那是狼衣少女留在祁连山的东西。李晔去了那个山洞，看到了堆积如山的乾坤袋，在那里停留了一晚。

食物都被陈青散给附近的动物了，算是为狼衣少女传达一份心意，她在彼处生活了多年，临走的时候也该留下一点福泽。

其余的乾坤袋，陈青都收了起来，一方面当作纪念，另一方面，也是打算去青丘的时候，把它们都装满礼物。

“这些法器丹药，都是从你父亲宝库里拿出来的，现在交还给你。这些是狼行者的财物，价值也算不低，可以让你短时间提升到囚欲境。”陈青递给苏沉两个乾坤袋。

苏沉接过陈青的馈赠，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青拍拍他的肩膀，“你父亲对你的心意，想必你在九凤城也都看到了。千绝宗的弟子会离开，他却不会。”

出于私人原因，陈青保下了苏文策。

苏沉木讷的离开后，陈青径直走向海棠居。

李幺幺已经从京城归来，陈青在空旷寂静的海棠居，见到了在百亩海棠花园枯坐的千绝宗新宗主。

还是那座亭台，只不过此时亭中的人，已经不再是霓裳羽衣，也不再风华万千。

只着了一身素衣的李幺幺，身影很消瘦，头发很散乱，面上有风霜之色，也不知在这里枯坐了多久。

这个时节，海棠花早已凋零，满山的寂寥秋色。

陈青来到李幺幺身旁，并肩坐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两掌之间。

李幺幺的肩膀抖了抖，却没有其它动作。

两人就这样坐着，对着破落的千绝宗，任由日出日落，星现星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