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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小民杀气腾腾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医生已经帮卫立康和田波清理包扎完伤口了,两个人正躺在二楼外科一间病房内的两张床上。
田波店里的一个理发师留在那里陪着他们,卫立康则正在和田波商量着要那个理发师先走,到街上去找常鹰几人,一是拿钱过来,二是商量抓人报仇的事。
当时,卫立康背靠着墙,半坐在床上,随身带着的那把杀猪刀正垫坐在他屁股下面的被单里。
在医院大厅,没有太多文化的大民再次显示出了自己聪明的一面。
他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的碰运气乱找,而是领着小民直接去了外科门诊,他们找到了医生,问刚刚有刀伤住进来的两位病人到哪里去了,他们是病人的朋友,专程过来看望病人的。
事后,那位医生对警方说,当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说话的那个人虽然看上去还和善一点,但望着人的眼神里面也时不时的会冒出几丝冰冷的凶光;至于后面那位黄毛就更吓人了,一望就是匪气十足的样子,满脸横肉,两只眼睛贼溜溜的到处梭,好像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和人拼命。
只不过,他想到被砍伤的那两个家伙同样也是痞里痞气的流子样,就完全相信了他们是同一伙的朋友。再加上,之前也从来没有在医院发生血案的先例。
于是那位医生也就把房间号码告诉了大小民,甚至还颇为负责地专门交代了他们两个,有事没事不要在医院里面吵吵闹闹,影响别的病人休息。
这位白衣天使做梦都不会预料到,正是因为他的多嘴,才让那天所有在场的病人和医生护士,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惊吓得失去了好好休息的功能。
在通往二楼住院区病房的楼梯上,大小民两个人停留了大概一两分钟,在这段时间,他们再次修改了一下行动计划。
他们互相都先说好了,只要进了病房,不管里面有多少人,又是些什么人,都举刀就砍,见谁砍谁。假如有人还敢还手,那就往死里砍;如果没人还手,那就只要砍翻就行。终极目标是卫立康,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放过他,砍断了他两条腿的骨头,马上收手,调头就走。
商量完一切之后,两人走上了二楼。
在离病房大概还有七八米左右距离的走廊上,两个人都先后把插在后腰的杀猪刀拿了出来,提在手上,循着墙壁上面的号码牌一间间地找了过去。
就在大小民两人马上要走到卫立康他们那间病房门口的时候,刚好那个理发师从房间里面出来了,卫立康和田波交代他去找常鹰。
理发师刚走出门,就看到了四五米之外提着杀猪刀,满脸凶相的兄弟两人。
而大小民也同时看见了他,三人的目光瞬间对接,刹那震惊过后,理发师只来得急发出一声万分惊恐的狂叫,就转身飞快逃往了相反的方向。
理发师的尖叫声打断了房间里卫立康和田波两人的闲聊,他们下意思的抬起头来望向门口,却只看见了理发师飞奔逃离一闪而没的身影。
卫立康是什么人?
是吸过毒,蹲过监,玩过外国小姐,也跟过香港大佬,小小年纪就开始混迹江湖,孤身一人在东北帮四川仔的合围之下,从九镇杀到了东莞厚街,堪称是经过了无数生死的正儿八经江湖老油条。
这么多年刀光剑影的历练下来,早就练出了老江湖独有的敏锐判断力。
他立马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头,于是卫立康反手就想抽出垫在屁股下面的那把刀。
就一个靠着刀头舔血讨生活的黑道人物来说,当时卫立康的判断和反应都没有错,就算是换了我胡钦本人,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只可惜,那一刻,他却独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的两条腿上才刚刚被人砍了几刀,虽然并不严重,只是皮肉外伤而已。但皮肉也是自己身上的皮肉,他卫立康也是皮肉堆起来的活人。
猝然之间,那样剧烈的扯动伤口,自然也足够让他疼得呲牙咧嘴,本是麻利的动作顿时就不免缓了一缓。
常言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那天也是一样。
正是卫立康这缓的一缓,让一切都变得已经太迟,再也来不及了。当卫立康的刀才抽出了一小半,大民、小民两兄弟就已经像是一阵风般冲进了房内。
同样的人,同样的家伙,同样的对手。
可这一次,两兄弟就完全不像个把小时之前的大小民了。
身为外人的我,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因素,让他们在短短的时间之类由心慌手软的小混混变成了两个下手极为狠毒致命的杀手级人物。
也许仅仅只有一句话可以解释他们的这个转变:狗急跳墙!
田波虽然也很快就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个茶缸,但是已经没有一点意义了,他举着的茶缸才刚准备扔出去,小民的一刀就已经劈头盖脑砍了过来。
于是田波下意识的举手一挡。
啊!!!
一声巨大的惨叫,茶缸和仍然握着茶缸的半只手掌一起掉在了田波盖在腿上的被单上。
鲜红的血液狂涌而出,汩汩淌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白布红血的映照下,被血液染红的半个手掌浸润出了一层潮湿而妖异的红芒,就像是一朵用鲜血灌溉长大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鬼之花,在癫狂和恐惧的环绕之下,迎风怒放。
刀光虽然飘起,鲜血也已落下,但小小的病房内,却极为反常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小民纵然已经是双眼赤红,别无它念,就连卫立康和田波都浑浑噩噩地呆在了那里。
卫立康给我说,当时他脑海里想的是:我今天只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光靠常鹰帮我报仇的话,还不知道搞不搞得嬴这两个狗杂种。
而田波在骤然间经受到完全超越自身可以承受极限的惊恐和痛楚之后,则陷入了一种彻底的麻木。
他并没有真正晕厥过去,只是像是瞬间丧失了所有的神智和感觉,就连灵魂也不在了,只剩下了一具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极度痴呆木讷地看着小民对着自己盖在被子下的双腿,疯狂挥刀。
在砍田波的时候,病房里面的动静就已经引起了隔壁的几个护士小姐和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的注意。
他们纷纷赶来,却都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尖叫着,以一生中最快的速度逃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几扇门里面,并且把门死死的关紧,放声大哭。
在这些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没跑,那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护士。
她不是不愿意跑,而是因为她是最先过来的。
听到了隔壁卫立康的病房里面传来的响闹之后,她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过来准备骂人的。
所以,进门的时候她并没有仔细看,低着头就飞快地走了进来。然后,当她抬起头准备骂人的一瞬间,她却亲眼目睹了在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都会令她心胆俱裂,噩梦连连的一幕:两个目带凶光,面容扭曲的青年男子正一前一后围在外面的那张病床旁,对着躺着床上痴痴呆呆的病人挥着刀,就像屠夫剁猪肉一样的猛砍,而洁白的被单上面赫然摆着半只鲜血淋漓的手掌!
另一张床上的病人则也同样痴痴呆呆地望着眼前一切,本来英俊的脸上,透着刻骨地绝望。
接下来,那个和她对面而立的黄毛发现了她,抬起头,两只眼睛放出了就像厉鬼一样残暴的光芒,血淋淋的屠刀对她举起,说了一句话:
臭婆娘,你再过来一步,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这句话,黄毛说得并不凶狠,甚至还非常平和冷静,远远要比那个小人得志的护士长骂自己的语调轻柔得多。但不知道为何,却偏偏让她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像坨泥一样的瘫在地上,大小便全部都流了出来,恶臭熏天的弄了一地。
那一天,这个护士从头到尾就一直摊在病房门边的地面上,眼睁睁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直到事情彻底完结之后,她的同事过来试图搀扶她,她才恍如回过神来一样,大吼一声,昏了过去。
几近失控的小民还在疯狂地砍着无冤无仇的田波,直到一旁已经对卫立康动了手的大民抬起头招呼他:老二,来!先搞这个杂种!
小民这才放过田波,转身走向了卫立康。
在卫立康的病床前,满头满脸溅得都是鲜血的小民并没有像他一贯的那样直接莽撞,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极为细心地先掀开了卫立康腿上盖着的那床棉被,然后才对他哥说:哥,这样砍得深些。
卫立康的伤,刀刀入骨!
在两兄弟逃走的时候,大民已经跑出了病房门,而落在后面的小民居然还专门回到了卫立康的面前,把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卫立康提着头发拉了起来,拎起刀横着在卫立康的脖子上拉了一刀。
这一刀完全证明了小民并没有真正听他哥哥的话,他天生就比他的哥哥更加残忍,更加无情。那一天,杀红了眼的他确确实实就想要了卫立康的命。
宁和大民打架,莫与小民对眼。
多年之后,江湖上流传的这个规则,就是从那一天开始。
事后,当医生赶到的时候,卫立康和田波两个人都已经完全晕了过去。田波最严重的是右手的左半边手掌被完全砍掉,腿上被砍了四刀。
也许是因为砍他的时候有棉被挡着了,除了靠近膝盖的一处刀伤比较严重之外,其他的三刀都不算很重。
而卫立康就要严重得多了,两条腿上上下下一共三十一刀,其中十三刀都深得可以透过鲜红的血肉看见里面白生生的骨头和褐色的筋。
右脚掌上少了三个脚趾,大脚趾上的指甲前半部被完全的掀开,贴肉的地方生生地扎进了肉里面。
左脚掌则被完全的砍掉。
医生是在离他的左腿大概有一尺左右的地面上捡起那只被砍掉的脚掌的。捡起来的时候,左脚掌被砍断的切面犬牙交错,极不整齐。那是只有被很多刀连续跺砍,才能造成的伤口。
而在卫立康两条腿的位置附近,医生清理出了很多细细小小的白色骨头渣滓。
医生说,那就像是在自家案板上跺排骨时,那些被剁碎散落的小骨头渣一模一样,白白的上面还带着一点点的血筋肉丝。
卫立康遇到了一个手艺不错的医生,他的左脚掌最后还是被接起来了。只不过,他的外号却由以前的卫结巴变成了卫瘸子。
有生之年,他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步伐来行走,有点类似于古龙先生的《边城浪子》里面的傅红雪的走路姿势。
先慢慢的移动自己的右脚,抬起向前一步,然后再把左脚缓缓的拖上前去。
同样被改变的不只是卫立康的步伐,他的性格也因为这桩血案而变得更加不留余地,变得像是傅红雪一样的偏激。
田波的手掌因为和卫立康一起及时的送到了市医院,也得到了救治,缝了起来。
只是,据他本人说,好像是有某一根神经当时手术的医生没有给他接对,注意观察他的手的时候,可以发现,每时每刻那只手都在不停的微微颤抖。
就像是一个癫痫病人。
卫立康和田波两个是那天落下最大残疾的人,但却并不是伤得最重的人。他们大都是下半身挨的刀,因为大民是想弄残他们而不是弄死他们。
田波上半身只挨了一刀,掉了半个手掌。
卫立康上半身也只挨了一刀,就是小民在他脖子上抹的那一下。那一下确实也很危险,但可能是因为小民要急着走,所以并没有割到大动脉。
那天,真正负伤最重的是大小民转身跑出病房之后遇见的另外两个人。
大小民在医院二楼的病房砍卫立康和田波所用的全部时间,没有超过两分钟。
当他们提着血淋淋的杀猪刀从病房里面冲出来的时候,许多胆子稍大的人正从各个病房半开的门缝之中探出头,鬼鬼祟祟的窥探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消息。
看见他们两兄弟出来之后,这些人们就像受了惊吓的乌龟一样,飞快地把脑袋缩回了门里面。
顿时,走廊两边其他的几个病房里都响起了一阵阵的尖叫和乒乒乓乓的大力关门声。
这些庸人和乌龟们是否曾想到,如果灾祸要殃及他们自身的时候,两扇薄薄的木门和一个并不坚硬的龟壳,可以阻挡住那些突然其来的杀戮吗?
为什么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既没有一个人英勇的挺身而出,也没有一个人理智的快速逃离。而是都在那里让人厌恶的窥探着,稀奇着咫尺之外所发生的那一幕惨剧。
也许,窥阴癖一直都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悲哀之一。
大小民兄弟飞快冲到楼梯的那刻,已经接到消息的几个医生和另外一帮人也一起正沿着楼梯往楼上赶来。
当医生们看见两个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和手上血淋淋的刀时,反应快点的都纷纷尖叫着转头跑掉,胆小的更是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不敢动。
这不怪他们,他们是医生,不是警察,防止犯罪不是他们的职责,挣扎求生才是人性本能。
所以,一心顾着跑路的大小民也没有动手砍这些医生,这两兄弟来是为了报仇,而不是血洗。
不过,在这道楼梯上,兄弟两人却还是不得不动了刀,动得毫不留情,刀刀要命!
因为,医生虽然不敢阻挡,却并不代表和医生一起上来的另外几个人也不敢。
当双方迎头遇见的那刻,他们毫不犹豫就准备挡在大小民的逃生路前面。而最先把这种准备付诸行动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的名字叫做常鹰。
大小民在三少爷理发店砍伤卫立康和田波之后,送他们来医院的是店子里面的两个理发师,其中一个把人送到医院之后就回去照看店子了。
另一个在卫立康的交代下准备出门去叫常鹰的,但是刚出病房门却就遇见了大小民两兄弟,于是,他转头独自逃走。
从这个理发师出门到大小民砍完人开跑,中间的时间大概只有三到五分钟左右。
九镇虽小,却也有十几万人,按道理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绝不可能找到常鹰,并且让常鹰及时赶到。
但是他却偏偏找到常鹰了,并且此时此刻,还领着常鹰一起挡住了大小民的去路。
理由很简单,因为当那位理发师失魂落魄跑出去的时候,在医院门外的大街上,他就遇见了正在往医院里面走的常鹰几个。
那么常鹰为什么偏偏就跑到医院来了呢?
因为,卫立康他们出事的时候,常鹰和几个朋友正在我们啤酒机场子里面玩博彩游戏。
所以,他几乎是和看场的胡玮同时得到了卫立康和田波被砍,送往医院的消息的。
当时,他想找胡玮借我们放在场子里的家伙用一下,胡玮没有同意。因为我曾经交代过,除了我们六兄弟和三哥、廖光惠两人开口之外,任何人想要拿家伙都不行。
于是,当胡玮去通知我们的时候,空着手的常鹰则和几个朋友直接赶往了医院。
然后,在医院外的街道上,他们就碰巧遇见了那位吓得一脸煞白,正死命往外逃的理发师。
理发师把事情经过给常鹰一说,他随手捡了块石头,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冲向了医院里面。
刚到上楼的楼梯口,就遇见有几个得知消息的医生同样在上楼,他们只得跟在了医生的后面。当医生们被吓得四散而逃的同时,稍微落后一步的常鹰也就随之迎头撞上了正飞快跑来的大小民。
常鹰认得大民!
当看见这两个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家伙第一眼的时候,常鹰就认出了其中稍矮的那一个就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他收拾小兵儿的时候,在一旁充大哥劝架被卫立康打得很惨的乡下小混混。
对于小混混,常鹰一向都不怎么当回事。
在九镇,除了三哥、老鼠等几位大哥和我们六兄弟以及卫立康之外,可以让心高气傲的常鹰看得起的人并不多。他想当然的以为,虽然自己手上没有刀,但是凭他这边一起来的几兄弟,以多欺少的情况下来办两个拿着刀壮胆的小混混,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常鹰犯下了一个和卫立康一模一样的要命错误,轻敌!
骄兵必败!
就是这两个小杂种!今天给老子弄死他们!一个都莫要让他们跑了!
大喊声中,常鹰第一个冲了上去,高高举着手上捡的那一块大石头。
常鹰仅仅只是跑了几步,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用冲了,因为对面的两个小混混不仅完全没有想象中应有的躲闪和畏惧,反而是越发凶狠的朝他冲来,速度甚至比他常鹰还要快。
然后,常鹰又察觉到了一个让他十分不安的地方。
他发现,虽然所有人都挤在一片最多也只有几米方圆的小区域之内,但唯有他自己,是真正孤独的。
相遇的第一时间,常鹰就全力发动了,而他后面的人却并没有用与他同样的速度跟上,虽然也在往前冲,但是脚步明显要迟疑很多。
这并不是因为常鹰身后的那几个朋友不义道,不够兄弟,胆子太小,所以没冲。
那些人之所以放慢了脚步,是因为他们在常鹰的后面,也不用像常鹰一样要发号施令而导致分散了注意力。
所以,他们看得更加清楚,注意到了常鹰并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他们清楚地看清了那两兄弟在听到常鹰所说的话之后,突然加速的脚步和瞬间变得越发凶残无比的表情。
那两个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就像是两条被逼到四处寻路逃跑,但是唯一的路却被挡住了的恶狼的眼睛。
那是要遇神杀神,佛挡弑佛的眼神。
他们也看见了那两个人手上两把鲜血淋漓的杀猪刀,这绝对不是两个小混混拿刀吓唬吓唬人所能砍出来的效果。
于是,他们在那一刹那间,胆都寒了,腿也软了。他们都还年轻,谁也不想死。软掉的腿当然就跟不上一心要阻挡大小民的常鹰脚步。
这与义气无关。
不是亲生骨肉,不是过命兄弟,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退缩。
这不是背叛,而是人性。
当常鹰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跑过了楼梯口,来到了长长的走廊里面。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去了,也没有任何的时间可以让他做出反应。
操你妈!
三个人的嘴里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
当常鹰手上的石头砸在了大民额头上的时候,大小民两兄弟的刀也同时捅进了他的肚子,不是砍,不是劈,而是一刀两洞的捅。
常鹰突然觉得自己两腿一软。
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里面的空气一样,瞬间就泄了个精光,眼前世界变得虚无飘渺,摇摇晃晃的不着边际,两股冰凉的寒意从他的肚子里传了上来,波及到他的全身。
常鹰木木的望了面前这两个凶狠狠盯着他的人一眼,然后再低下头去看了看肚皮上的那两把刀。
他看见两只青筋虬结的手掌分别握着两把刀柄,正在大力的向外抽动着被血肉吸住的刀身。每抽一下,常鹰肚子里面的血就会沿着刀身剧烈向外涌出一些,如同流水一般滴落在地上
刀终于全部抽了出来。
常鹰看见自己白花花,血淋淋的肠子也随着离开身体的刀尖而一起流了出来。
突然之间,常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他害怕自己的肠子掉在地上会弄脏,会感染上医院里无处不在的细菌,会让他生病。
于是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里的石头,用双手捧住了自己正在流出的肠子,然后他的身体就被重重地一下推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靠着墙,他勉强抬头望去,只看见了两个向着楼梯口飞奔而去的背影和同伴们要不目瞪口呆,要不拔腿就逃的样子
后来的事,常鹰就完全不知道了。
两刀,仅仅只是两刀,却让常鹰变成了当天受伤最重的一个人,他从来没有离死亡这样近过,近到了什么程度?
替他手术的那个医生说了一句话:这个后生伢儿离阎王只有一页纸了!
大民小民捅完常鹰之后,顺着楼梯口冲下去,再也没有任何人有半点阻挡的意思。
当他们经过常鹰旁边几个没有跑掉的朋友身边的时候,两兄弟其实也很紧张,死死的盯着那些人,准备随时可能发生的搏斗。
可是,他们却发现没有谁的眼睛敢抬起来与他们对视那么一下。所有人都紧张而恐惧的低着头,缩着脖子,恨不得可以凭空消失不见。
这些平时风光的流子们都已经完全的吓破了胆,被他们眼中的两个乡下小混混吓破了胆!
于是,大小民顺顺当当的跑到了医院的大厅。
大厅里面有很多人,看病的,挂号的,医生,护士,以及正在赶来的几个保安,见到两人那满身是血的样子,都纷纷尖叫着躲了开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大小民才真的放下了心,他们两兄弟都觉得今天可以再无阻碍的跑掉了,顺利跑出医院,赶向广东。
尤其是当有两个刚刚表现出想上前阻挡他们的意图的保安,在他们凶狠的眼神下还是情不自禁地退了回去之后。
大小民心中的这种想法更加强烈,而且,医院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只要出了这道门,天空海阔,由我纵横。
只可惜,人生之事,不如意处十常八九!
就像常鹰觉得可以摆平他们兄弟,却反而被他们两个摆平了一样。大小民也没有顺利的跑出这个大门,起码在动那最后一刀之前没有并跑掉。
那一刀,也是事发到现在,他们最不应该动,却也不得不动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