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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时嗓子有些发干:“徐福?”

徐福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怎么可能跑出来?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猛然想起了林教授之前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心道:难道是那人皮里的东西?它一直还在这古墓里?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朝着哑巴二人来时的地方看去,只见是一条墓道,而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则是一个方形的墓室,里面赫然有很多累累的人骨,我刚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

哑巴没有多说,将豆腐扔下来,说道:“自己背。”紧接着便站直了身体,关闭了手电筒,在黑暗中对我们说:“不要再说话,声音会把它吸引过来。”豆腐的另一只腿有一道划拉出来的伤口,算是两条腿都废了,我背着他,在黑暗中跟在哑巴身后,为了不走失,因此两人间的距离非常近,从他身上,我闻到了一股味儿,一股人皮味儿。

看来,他身上的血迹,就是和人皮里的东西打斗是染上的。

看起来,哑巴和豆腐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但这会儿我无法问太多,豆腐很了解我的好奇心,压低声音附耳说:“这地方我们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了,走不出去。我当时在柱子后面查看,那徐福忽然冒出来,吓死个人了,我被他抗在肩膀上瞬间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儿,然后和哑巴还有日本人碰头。”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走不出去?

日本人?难道是那个消失的日本人?

当时段菲离的远,周围又黑,她说日本人忽然消失,会不会那人也和豆腐一样,其实是被徐福给掳走了?

我侧头耳语道:“日本人在哪儿?”

豆腐沉默了一下,回道:“死了。”

☆、第九十八章 无皮尸

豆腐说完,我没吭声,其实我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我觉得有些不对头。

照豆腐的说法,当时他、日本还有哑巴三人是汇合了的,后来应该是遇到了徐福,所以产生过打斗。在那种情况下,日本人有枪,而且没有受伤,哑巴有刀,并且身手了得,唯有豆腐当时手脱臼,脚还伤了一只,打不能打,而且逃跑还跑不快,再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却是日本人死了,而豆腐还活着?

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遭遇危机时,哑巴没有照应那个日本人,而是选择照应豆腐。

他为什么要放着自己人不救,而去救豆腐?

哑巴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总不至于是看豆腐比较顺眼吧?说实话,豆腐属于口无遮拦,一开口能把人气死的,一般人刚认识他,还真难产生好感。

我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这会儿又不方便多说话,便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

谁知,就在此时,前方的哑巴忽然脚步一顿,我猝不及防,两人离的太近,鼻子瞬间撞上了他的后脑勺,他头发里都是血,把我恶心的不轻。我赶紧后退一步,刚打算出声询问怎么回事,哑巴忽然也后退了一步,他没说话,但却伸出手,拍打了一下我的手臂,霎时间我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后退。

难道前方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黑暗中,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周围一片死寂,眼前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知道哑巴为什么忽然做这个动作,但他不是个不靠谱的人,因此我警惕了一下,背着豆腐开始后退。豆腐呼吸急促起来,耳语道:“是味道。”

他这一提醒,我猛然惊觉到,空气中,那种人皮鲜血的味道,似乎更浓烈了,不仅仅是从哑巴身上传出来的。

难道是那从皮里钻出来的徐福找过来了?

我心下一惊,立刻开始后退,而哑巴也跟着后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几乎可以闻到黑暗中越来越浓烈的腥味儿,那东西应该离我们很近了,就在此时,哑巴忽然大吼一声:“跑!”紧接着,一道光束出现,哑巴将手电筒塞进了我嘴里,将我一推,示意我背着豆腐先跑,他自己则迅速拔出了双刀,气息粗重。

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掩护我们?

开什么玩笑?

我们什么时候从敌人,变成互相掩护的战友了?

我觉得脑海里发懵,但我心里十分清楚,如果那徐福可以让哑巴负伤,那么必定不是我能对付的。因此哑巴一推我,我也没有停顿,嘴里叼着手电筒拔腿就跑,但跑了两步,我就停了下来,转过身,手电筒的灯光朝着哑巴那边打过去。

此时,我顿时看清了,一个没有人皮,浑身是血的血人正朝着哑巴扑过去。那人仿佛还是活的,身上的肉还在跳动,看起来别提有多惊悚了。我将豆腐一放,说:“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帮忙。”

豆腐惊道:“我以为你会跑路,你不一向这样吗?”

我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快速说道:“我陈悬从不欠谁人情,他一个人不一定对付得了,他一死,咱们也完了。”

场中,只见那东西力大无穷,速度十分快,竟然双手抱住哑巴的腰,将哑巴举了起来,哑巴不断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我正打算冲上去帮忙,豆腐忽然说:“等等。”紧接着伸手摸进了自己的裤裆。

我怒道:“靠,老子去拼命,你居然这时候打飞机!”

豆腐露出委屈的神色,片刻后,摸出了一把匕首,说:“打什么飞机,窦爷爷之前差点儿没被徐福给阉了。”我没想到豆腐竟然还贴身藏着武器,而且还是藏在靠近裤裆的大腿处,难怪之前没有被收缴出去。我一时大喜,接过匕首朝着徐福冲过去。

那徐福仿佛有智慧,察觉到我的偷袭,猛然将哑巴一扔,顺着这股大力,哑巴顿时被拍到了墙上,又从墙上倒下来,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而这时,徐福速度却是很快,我刀子还没有往下扎,已经伸手扣住了我的双肩,两个手肘往旁边一张。

我头皮瞬间发麻,因为这是撕扯东西的动作!这东西要将我撕开!情急之下,我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借着这无皮尸双手的力道,整个人跃起,双腿腾空,朝着它胸口踹去。这无皮尸并非像有些粽子似的僵硬如铁,一脚过去,被我踹的后退几步,却并没有放开我,只是撕裂的动作稍缓。

但这已经足够了,因为哑巴已经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个助跑,身形一跃而起,一双弯曲的腰刀,一左一右朝中间合拢,看样子是想将徐福的头给砍下来。便听刺啦一声响,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飞了出去,咕噜咕噜,恰好飞到豆腐旁边儿。

而这时,没了头之后,拽着我的徐福双手也垂了下去。我立刻后退一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心说还好这哑巴给力,否则自己就成手撕鸡了。我以为徐福被砍了脑袋,就该倒下了,谁知却兀自站着,并且身体不停抖动,就在这时,豆腐惊叫一声,我朝着豆腐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颗脑袋竟然颤动起来,微微腾空,赫然是要朝着徐福飞过来。

我心说不会吧?莫非这脑袋还能连上去?看来西游记没骗我。

我立刻大叫,让豆腐赶紧把人头压着,豆腐被我这么一吼,惊慌之下,奋力一扑,顿时将已经离地一米多的人头给扑下去,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面。

紧接着豆腐惨叫一声,说:“它咬我了!”

我道:“忍着。”

豆腐道:“忍不了,它咬住我小兄弟了。”说完痛的往旁边一滚,那人头立刻松口,嗖的一下朝着徐福飞了过去,稳稳当当落在了徐福的脖子上。

刹那间,那人头扭动了几下,竟然重新长在了一起,随后猛的朝着哑巴而去,很显然,这东西似粽非粽,似乎是有智慧,知道哑巴棘手,因此不再管我,而是径自朝着哑巴而去。

它速度非常快,行动间一阵血雨腥风,饶是哑巴身手了得,也躲闪不及。那徐福伸手便去掐他的脖子,哑巴挥刀一挡,徐福手一转,一双长长的臂膀猛的往下一滑,竟然扣住了哑巴的大腿,便听哑巴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倒拧了起来。

它想干什么?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东西十分迅速,一下子靠到了墙边,手臂一挥,竟然将哑巴朝着墙上拍去。

我靠,它竟是要直接撞死哑巴!这一下拍上去,肋骨折了是轻的,闹不好就得脑浆迸裂啊!我总算明白了这东西的可怕之处,难怪能将哑巴逼的如此狼狈,它不仅速度快,力大无穷,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有智慧,它会思考!

我紧跟着冲了过去救人,但我潜意识里明白,人类跑的动作,哪里比的上将人扔出去的动作,只怕我是救不了哑巴了。但就在此时,变故忽然发生了。哑巴虽然被拧着,却是腰身往后一扭,成一个c形,双刀猛的往徐福肚腹里一插,一左一右,竟然在刹那间,将徐福腰身砍断,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收势不及,哑巴依旧被扔到了墙上,在墙上留下了一个血印子,一声闷哼,又掉在了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我心里一惊,不知哑巴是死是活,但这会儿也无暇他顾,因为已经被哑巴砍成两截的徐福,上半身和下半身竟然兀自颤抖着,俨然又要连在一起。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才能彻底消灭它,但眼下的情况告诉我,势必不能让它们合体,当即便抓住徐福的双腿,将断口处朝向地面,与此同时,心里也猛的想出个主意,对豆腐喊道:“找一找哑巴身上有没有打火机!”

我现在制着徐福的下半身,费力颇大,也腾不出手,只能依靠豆腐了。豆腐双腿没办法站立,便靠着一只手在地上爬,朝着不知死活的哑巴爬去,须臾,竟然摸出了一只打火机。我道:“点燃它。”既然刀无法弄死它,就用火,我不信把它下半身烧成了灰,它们还能合起来。

这主意果然奏效,豆腐咬着牙在地上爬,将火一点,却并不好点燃,一点便是一股黑烟,就在这时,我们身后却忽然传来哑巴的声音,他只说了三个字:“用阳火。”紧接着脑袋一歪,又没了动静。

阳火?

我明白过来,对豆腐说:“把你的血放一点儿,淋到它腿上,快,我支撑不住了。”这徐福是个千年老粽子,身上阴气太盛,普通的火难以点燃,唯一的办法,便是先用阳气压住阴气,再伺机点火。

豆腐这回也没有磨叽,挥舞着匕首,眼一闭,一脸赴死的模样,在自己手掌心一割,顿时鲜血直冒,他将血全部往徐福腿上一浇,再点火时,火焰轰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一时间一股浓烟夹杂着恶臭升腾而起,我赶紧放手,徐福的下肢霎时被火焰吞没,而分离的上半身则仿佛可以感觉到痛苦,剧烈的颤抖起来,却再也没有合拢的趋势,看样子是成功了。

☆、第九十九章 面具(为miss11同学的皇冠加更)

我松了口气,抹着额头的冷汗,紧接着想起了哑巴,连忙奔过去一探鼻息,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人还活着。做完这一切,我才觉得肌肉发软,双腿跟着打颤,豆腐四仰八叉倒在我旁边,一副累趴下了的模样。

歇了会儿气,见那无皮尸徐福再也没有动作,我的思绪也逐渐镇定下来,开始回忆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地方有很多人骨,而根据豆腐之前的说法,他和哑巴醒来后,都是位于这间布满人骨的石室,石室两边是一条通道,形成了一个密封的圆环形,三人在其中打转,遍寻不着出路,直到与这徐福碰头。

那徐福的无皮尸还有人皮,将我们掳掠至此,没有一下子杀害,倒像是在等候些什么,究竟是什么用意,实在难以言说。反倒是这个地方,虽然我还没有摸透,但光听豆腐形容,都觉得稀奇古怪。

既然我们能进来,又怎么可能是密封的?

这地方肯定有机关,没准儿还连接着地下水,可惜,我不擅长机关,豆腐就更是一无所知,唯一懂门道的,估计只有哑巴了。

想到此处,我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

这哑巴神神秘秘,行事古怪,带着个面具,仿佛不能见人一样,他究竟是谁?长什么样儿?此刻,哑巴已然昏迷,若要摘下他的面具,再容易不过,我可没有尊重 的想法,当即伸出手,缓缓将哑巴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豆腐在一边瞅见我的动作,显然也很好奇,于是跟着凑了过来,随着面具被揭开,哑巴的真面目也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之下。

首先,这小子长相很不错,属于招小姑娘喜欢的类型,但这张脸霎时间让我脑海里嗡了一下,因为他的长相,赫然与我在照片中看到的陈词一模一样!

豆腐也见过陈词的照片,他愣住了,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显然很难以置信,随后将脸贴上去,和哑巴鼻对鼻,眼对眼,就差没亲嘴儿了。半晌,豆腐直起身,结巴道:“老、老陈,这哑巴……原来是你爹啊!”

我被哑巴的长相震慑的满脑子发懵,就跟做了场梦似的,豆腐的话让我回过神儿来,我紧接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别瞎说,我爹陈词要是活着,都五十多岁了。你瞧瞧这人,看起来比咱们还年轻,当我弟还差不多。”

“弟弟?”豆腐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这是你老爹陈词的私生子?”他目光在我和哑巴之间来回打转,最后下结论说:“像,你们长得太像了,不过这哑巴比你要帅,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陈,节哀顺变,好歹你是正牌,这个是私生的,不用担心。”

我已经对豆腐的智商绝望了,骂道:“就算是亲儿子,也不可能长的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别瞎说,什么私生子。”

豆腐不乐意了,道:“事情明摆着,这人和你老爹陈词长的一模一样,他要么是你爹,要么是你弟,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儿一样。”我闻言,气的几乎肺都要炸了,连连几个深呼吸才将火压下去,甩了甩手,也懒得跟豆腐再争论,见哑巴身上有些伤口还在流血,便将豆腐的衣服撕下来当纱布,勉强处理了一下伤口。

一切做完后,墓室里寂静无声,豆腐也受伤严重,没扯两句,头一歪,倒在哑巴旁边昏睡过去,我心知这两人需要休息,虽然自己也累的很,但这地方危机重重,也不敢大意,只能强打起精神,脑海里思考着眼前的情况。

如果说一开始,我满脑子都是对徐福和这个地方的疑问,那么现在,这些疑问已经全部被我抛之脑后了,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这个人是谁?他和陈词是什么关系?从长相来看,这人和我们陈家,关系势必不一般,即便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两个人也不可能长的如此相像。

首先,陈词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并且是赵二爷亲眼所见,即便他还活着,也已经是一位五十多岁,接近六十岁的老人,不可能这么年轻。其次,是豆腐所说的私生子,就算陈词真的有什么私生子,父子之间,也不可能相像到如此地步。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得等哑巴醒来后问个清楚。

这么想着,我靠着墙休息,一边儿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儿闭目养神,昏整个人昏昏欲睡,疲惫不堪,但为了守卫安全,也只能强撑着精神,为了节约电源,我将手电筒熄灭了,黑暗中一片死寂,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种寂静又黑暗的环境中,疲惫感更盛,我为了分散注意力,脑海里开始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段菲是谁的人,比如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哑巴的出现,让我对陈词的死产生了一个很大的怀疑,我是否应该去找赵二爷,打听巨耳王墓的位置,寻找陈词的尸身?爷爷又在何处?

这些念头纷至沓来,时间过去的很快,也不知多久,我听见旁边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开手电筒一看,是哑巴醒了。他显然还没有清醒,皱着眉,甩了甩自己的脑袋。

忽然间,哑巴像是感觉到什么,手摸到了自己的脸上,神情瞬间凝固了,漆黑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我,薄唇紧抿,眼神冷的跟要杀人似的。

我笑了笑,摸出兜里的面具扔给他,说:“咱们应该好好谈一谈,说吧,你是谁?”

哑巴不动声色,接过面具,却没有再往脸上戴,须臾,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冷漠的勾着嘴角,道:“与你无关。”神情高傲冷淡,嘴角的笑容更显得讥讽,让人十分窝火。这样的态度,这样嚣张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什么叫与我无关?让我猜一猜,你和陈词是什么关系?父子?”

哑巴眯了眯眼,道:“陈词?他是谁?”

我道:“别他妈跟我装疯卖傻,我没这个功夫,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哑巴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刀已经被我缴获,他挑了挑眉,淡淡道:“你以为没有刀我就拿你没办法?”他忽然出手,快若闪电,朝着我脖子处扣了过来。

我早有准备,哪里会让他得逞,身体当即往后一仰,准备顺势踹他一脚,谁知就在此时,哑巴却顺势一变,朝着旁边的豆腐抓去。

不好!我暗呼糟糕,原来这哑巴竟然是声东击西,他的目标不是我,而是豆腐!但这时明白也已经晚了,豆腐还在昏睡中,猛然被哑巴一把揪了过去,霎时清醒了,兀自不明白什么情况,打着哈欠说:“老陈,别闹,我要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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