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竟被我歪打正着的猜对了?”沈言璟挑眉道。
陆千凉灌了自己几大杯水,这才仰靠在车壁上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道:“我看过地上的血迹,师傅应当是逃出去了,只是不知道情况如何。你身子不好,就留在京中吧。我得快马加鞭的去一趟玉华山。”
沈言璟皱着眉头想了想:“让京水跟着你,有个照应。”
想想那个棺材脸,陆千凉只觉得人生无味,紧忙摇手道:“算了算了,我就算再不济也是有武功傍身的,倒是王爷,身边不能没人保护,我自己就可以。”
“你自己不行,让京水跟着你,或是我拨五百禁卫跟着你,你选一个?”沈言璟挑眉:“或者我带着京水和五百禁卫跟着你?”
军队出行,粮草辙重都是大事,让她一个人管五百多人的吃饭问题?这委实有点儿难为人了。陆千凉在心中斟酌了半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王爷,其实我觉得你派这些人跟着我,就是托我后腿的。”
“聪明!”沈言璟大笑,指了指自己的那张欠揍的脸:“明日便走,你去寻你的师父,我去折剑山庄上香。我相信千小姐菩萨心肠,是不会将我这半残人士独自一人丢在路上的。”
陆千凉欲哭无泪。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夜凄楚的想要逃离终是无果的陆千凉便被齐王殿下拖了起来,洗洗涮涮过后塞到了马车里,直奔折剑山庄。
沈言璟此人向来会享受,和他同行的唯一一项好处便是……一路上不用为了吃住发愁。
玉华山脉折剑山庄位于京都西南方,一路上人杰地灵,聚水英华。京水并未易容,而是换了一身便以行动的短打,坐在马车前赶车颇有一番神清气爽的俊秀感。
刚一出了京城,沈言璟便将正在补觉的陆千凉拖了起来。陆千凉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爪子刨在他的脸上,怒道:“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沈言璟也不恼,连拖带拽的将人搂在怀里,将湿帕子揉在她的脸上一顿揉蹭:“乖,别睡了。前面风景好,我带你去看啊。”
“不去!”陆千凉义正言辞的拒绝,钻进狐裘里继续眯着。沈言璟似是拿她没辙,自己起身走出了马车,不理她了。
陆千凉伏在车板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沈言璟那性子,叫不到她肯定拖也将她拖出去,怎会这么轻而易举的便放弃了?
莫不是欲擒故纵?
她坐起身来,踢开狐裘扯了件儿披风往身上一批,撩开帘子向外面望了望。一片萧索的河山展现在眼前,哪有沈言璟所说的美景?
这么一折腾,倒也没了睡意。马车里不算暖和,连火盆都未点。她拢了拢披风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浅啄慢饮,就在此时,马车的帘子再一次被撩开。
沈言璟与京水并排而坐,伸出手来朝她勾了勾,语声淡淡的道:“里边又闷又冷,出来坐。”
陆千凉在心中骂了一句断袖,却还是走了出去。
两匹高头大马齐头并进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马蹄扬起阵阵尘土,飘扬在马车的后轮儿处。车行的不快,但秋日的风毕竟烈些,一阵阵的竟觉得有些发冷。
沈言璟将她团成个团儿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盘膝而坐:“今晚之前便能入金陵城,晚上带你去吃好的,盐水鸭怎么样?”
陆千凉眼珠转了转,突然跃起兴致冲冲的道:“都说金陵多美女,画船游舫尽态极妍,要么咱们去瞧瞧?”
沈言璟一只手摩挲着她的下巴,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人搂在怀里:“怎么?本王满足不了你?要去烟花阁里找倌儿了?”
陆千凉一把将人推开,怒目而视:“我是要去看美女,你以为所有人都同你一样淫虫上脑?真是……”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言璟笑眯眯的凑国脸来:“千凉,银票可是在我身上呢,信不信你今日惹恼了我,待会儿我就将你压在烟花阁里抵债?”
二人的话语太过不堪入耳,京水果断忽略,目不斜视的赶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路千凉若是自己出来的也就算了,揣上几张银票买上几张胡饼,一路上风餐露宿也不觉得苦。可是身边一旦有了个人,还是这种不公平待遇,心中的那种不平感顿时便涌了上来。
凭什么她就着凉水啃馒头,沈言璟却大鱼大肉好吃好喝的养着?
为了自己这一路的衣食不至于太委屈,陆千凉很光荣的屈服在了齐王大人的爪牙之下,过起了寄生虫的生活。
当夜,马车驶入金陵。
离阳王朝有三都。京都是皇都,洛阳是花都,而金陵却是美人都。金陵多美女,走出来的姑娘各个盘两条顺长得美,媚眼如丝眼含秋波,十里柔情。
自入了金陵,沈言璟便带着陆千凉下车,打发了京水独自驾车离去了。
离阳王朝之前,金陵曾是六朝古都,富贵比之皇城洛阳不遑多让。金陵多风月,一路上身姿娇美的姑娘,眉眼含波的小倌儿不住往这二人的身上瞟,也怪不得他们,风月场里的人眼睛是最尖的,三六九等一眼便知。
他二人衣着富贵,沈言璟举手投足之间又透露着几分贵气,一路上前来下邀约的姑娘一个接着一个,都没停下来过。
沈言璟对这些姑娘没办法,痞痞的将陆千凉搂过来,挑着眉头笑道:“这是我的女伴儿,今晚不能再陪小美女们了,改日请大家喝茶如何?”
“喝茶?怕是喝酒吧!”陆千凉哼笑道,突然一把跨住了他的手臂,向前一拖:“哎,沈公子,既然姑娘们都邀了你了,你还矜持什么?要么就同姑娘们叙一叙旧,也正好让我开开眼界?”
沈言璟无奈的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提起来,笑道:“千小姐唤过的倌儿,不是比我唤过的姑娘还多?”
陆千凉一咧嘴,千凉是经常逛窑子,可惜她是陆千凉,不是真的千凉啊!昔年她是宁王妃时,一举一动都有沈季平的安慰看着,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