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没收弟子,至于前两年那个左凌泉,是掌门招揽的好苗子,没到幽篁,还在铁簇洞天闭关。我铁簇府要是有这样的弟子,直接改剑宗了,还让我出来行走作甚?”
黄寂点了点头,并未怀疑。
楚毅问道:“据左剑仙所言,他出自东洲,女武神乃东洲魁首,可知道这位剑仙是谁的弟子?”
上官灵烨蹙眉思索了下:“我在路上的时候,此人才横空出世,不甚了解。能教出这种弟子的人,估计也只有东洲剑圣了,师尊会‘剑一’,但只是闲时随便练练,不精通,和那个左剑仙也是天差地别。”
随便练练……
不精通……
楚毅张了张嘴,想了想觉得也是——剑道是武道的一个支脉,能封‘武神’的人,练不出剑一才真有鬼。
楚毅也不多问,转而抬手,在桌上放了四杯茶水。
上官灵烨过来就是为了喝茶,不过她道行太高,神魂强横喝了没用,只把茶水给了姜怡等人。
姜怡和吴清婉知道屋里都是山巅高人,一直默不作声,此时才端起茶杯埋头喝茶,然后……
“……”
上官灵烨回头看着,见三个小妹妹都望着茶碗出神儿,有些无语,回过头来继续聊道:
“华钧洲的仙家,对那位左剑仙评价如何?”
说到这个,楚毅来了兴致,笑道:
“远的没瞧见,对传闻半信半疑。老剑神肯定瞧见了,给了十四字评价,‘未入红尘已入圣、资胜天人却近妖’,这么长的评价,着实罕见。”
“未入红尘……”
上官灵烨斟酌片刻,不解道:“是褒奖之语,但听起来有点惋惜之意……”
“老剑神向来如此,评价老夫,还是‘什么鬼东西’,这评价已经足够高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剑妖’之名,就能传遍天下。”
“剑妖?”
上官灵烨微微蹙眉:“为什么叫剑妖?”
黄寂对这个倒是了解,解释道:
“十四字评价,能当称号的就三个,‘剑圣、剑人、剑妖’。‘圣’字分量过重,有东洲剑圣在前,左剑仙受不起;剩下两个,上官仙子说会是哪个?”
“……”
东洲剑人……
上官灵烨眼神显出些许怪异,迟疑了下:
“其实‘剑尘’……哦,是陆十三的名字。嗯……剑妖听起来邪魅,那位左剑仙恐怕不会太满意……”
楚毅爽朗一笑:“这都是闲人的叫法,和左大剑仙又无关,看不上不搭理即可。令师尊被称作‘女武神’,不同样没当回事儿,如果真在意,以令师尊的脾气,紫霄城主恐怕要让位,变成‘男武神’了。”
“也是……”
……
第十三章 前辈,你听我解释
银色月光透过窗纸,洒在木地板上,看起来犹如银色的霜雪;隔壁“铛铛~”的琵琶轻响,让清雅房间里更显幽寂。
左凌泉身着起居常服,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在渡口买来的仙家典籍,无声翻阅。
汤静煣穿着白色贴身小衣,靠在左凌泉怀里,水润双眸闭着,睡得很香甜,小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了里面的一抹白皙和胭脂色肚兜,象征左家儿媳的翠绿吊坠若隐若现,一只手夹在里面取暖。
轻柔鼻息吹拂在胳膊上,左凌泉时而低头瞄一眼;渡船上无事可做,练剑又施展不开,本该借着机会伺候媳妇,但上次三天和过年一样,紧接着又来,老祖那边不好打招呼,两人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左凌泉脸颊贴着静煣的发髻,单手翻着手里的《百花榜评鉴》,眼底稍显无趣。
登船之前,随手买来一本,本想了解华钧洲的山上天骄,以便以后狭路相逢,可以提前应对。
但这些仙家书楼出的东西,就和被桃桃珍藏的‘上官九龙·中洲卧龙·南荒剑子’画像一样,根本当不得真。
书册上是华钧洲豪门的些许女修,记载的倒是详细,年方几百、身高性格等等,甚至还写着青睐什么样的少侠、和哪个仙子关系恶劣。
但这些消息来源,都是道听途说,就比如位列其中的映阳仙宫‘露瑶仙子’,也就是出生玉瑶洲惊露台、外公是剑神、拜师映阳仙宫的超级仙二代仇大小姐。
书上的描述,露瑶仙子是东洲豪门嫡女,自幼天赋冠绝九宗,把昔日昙花一现的‘小上官’按在地上摩擦,觉得九宗无一战之敌,才来华钧洲深造。
这个说法完全是扯淡,灵烨称霸的时候,其他青魁只能争老二,事迹至今在九宗有据可查,这个‘露瑶仙子’明明是在灵烨被贬入凡间磨砺心性后,才得以侥幸上位。
书上还说,露瑶仙子性格清冷寡淡、对俗世争斗没兴趣,只喜欢花鸟与剑,写得和真仙女一样。
但姜怡在荒山的时候,与露瑶仙子有过一面之缘,姜怡的评价是——看起来有点傲,说我比灵烨丫头强多了,眼光倒是不错……
嗯……怕姜怡发火,就不分析了。
至于画册上的画像,左凌泉都能被画成‘俊美版司徒震撼’,这些仙家贵女,书楼哪里敢拿人家容貌挣钱,基本上都是千篇一律的美人脸,能把常见衣服颜色画对都不容易。
左凌泉一目十行扫过了独身仙子的页面,又看向仙家豪门的寡妇仙子。
修行道寿命太长,之所以叫‘道侣’而非‘夫妻’,便是因为修行道想白头偕老、共葬一穴太难了,几乎九成都是一方还青春年少、另一方却白了头。
加上修行道上的各种意外,修行道丧偶的高境修士,比从始至终单身的高境修士多是必然;其中有仇封情之类的男修,自然也有配偶寿终正寝后名花无主的女修。
这些女修大半道行高深、家底雄厚、成熟懂事、会伺候人,在散修眼中,说实话比那些冰山似的年轻仙子还吃香。
当然,散修也只能想想,毕竟这些都是过了红尘劫的仙家高人,不会像百来岁小丫头一样,吃花言巧语这套。
左凌泉目前很知足,对这些仙家未亡人,没什么特别想法,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但正看的入神的时候,怀里的佳人,气息忽然凝了下。
左凌泉以为媳妇醒了,忙把杂书合上,低头看去——靠在胸口酣睡的煣儿,睫毛微颤,浑身散发出些许气息波动。
左凌泉心中莫名,想把放在团儿间取暖的右手拿出来,查探静煣体内的气息流转。
但刚动一下,近在咫尺的女子,双眸就睁开了,眼底带着些许金色流光。
四目相对……
?!
左凌泉着实被惊了下,寻思着:睡着了也能过来?没道理啊……
上官老祖感知到汤静煣睡着很放松,并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异样,才过来看看,但……
上官老祖看到熟悉的俊美脸庞,发现脸颊贴着男人胸口,微微一愣,继而低头看向身前不适之处……
左凌泉一手拿着闲书,一手被单手握不住的丰软夹着,想把手抽出来,又不太敢动,于是手就变成微微张合了一下。
软~
“嘤……”
若有似无的轻嗯。
上官老祖眉头明显皱了下,继而怒意出现在眼底!
我去,我干了啥呀……
左凌泉心里咯噔一下:“诶诶,前辈,我那什么……”把手小心翼翼拿了出来,做出投降的架势,眼神惶恐。
上官老祖眼底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就恢复了不怒自威的肃穆。
她脸颊离开左凌泉的胸口,身体坐起,抬手一缕,就扣上了小衣的布扣,目光望向左凌泉手中的书籍: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左凌泉靠在床头,静煣本来躺在里侧,此时坐起来,配上冷冰冰的表情,就好像媳妇惊醒,坐在旁边训他“还不睡觉?明白不上班啦”似的,感觉怪怪的……
左凌泉见老祖什么都没说,他自然也做出了无事发生过的模样,把杂书收进袖子:
“看些消息,了解这边的情况罢了,嗯……前辈怎么来了?”
上官老祖套上了绣鞋,等站起时,柔美百褶裙已经自行穿在了身上,缓步走到打坐的蒲团跟前盘坐下来:
“本尊不能过来?”
“不是,就是有点意外。”
“外面对于你的评价,你可听说了?”
左凌泉起身套上了外袍,来到对面席地而坐:
“听说过一些,传得乱七八糟,感觉并不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说到这里,左凌泉望向老祖的双眸:
“前辈觉得我在落剑山表现如何?”
这话自然有邀功的意思,和对静煣说‘相公厉不厉害’差不多,但没有表现出特别意味,从语气来看,更像是晚辈询问长辈是否满意。
上官老祖正常情况下,脸上看不出喜怒,此时自然也一样:
“一般。”
“额……啊?”
“你这点战绩,放在山巅稀松平常,要是把袁啸山打趴下,本尊还能夸你一句,现在真不算什么。”
左凌泉微微摊手:“啸山老祖不和我打,不是我不想打……”
“你以为你打得过?”
上官老祖可能是觉得太过严肃,又勾来了桌上的茶盘,放在二人之间,倒上了两杯:
“想当年本尊初到玉瑶洲,遇上不长眼的修士找茬……就是铁簇府戒律长老一脉,他们的老祖南宫信,想和本尊抢山头,结果你可知道?”
左凌泉接过递来的茶杯,笑道:
“四世同堂跪着认错,如雷贯耳。”
“哼。”
上官老祖用杯盖轻挑着杯中茶叶:
“当时本尊境界与你相当,手边没有仙兵,连挑四场全打跪下,名声传到今天依旧人尽皆知。而你在落剑山,最多传个百来年,就没人记得了。”
左凌泉好奇道:“当时的南宫老祖,什么境界?”
“一套直接打趴下,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