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水帘洞里黑漆漆的,手电筒的光在里面显得那么微弱,到最后更是只照得清脚下的一小块儿了,尽管有梁大哥在前面带路,但一行人还是走得很艰难,并且刚刚的吸血蝙蝠给每个人都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们走着走着就不由得四处张望一下,这阴暗的地方,也不知会不会突然再冒出什么东西来,他们可没精力再去应对了。
黑暗会放大人的焦虑、紧张这些不好的情绪,此时,每个人的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梁大哥拿着罗盘,感觉压力山大,明明这么阴冷潮湿的环境,他愣是出了一身汗,可是顾不得擦,现在没找到余昊他们,梁大哥心里一直很不安,也开始怀疑自己带他们走的路到底对不对。
越往里走洞口越窄,到最后竟只有一人宽的样子了,梁大哥示意后面的人停下,自己侧着身先进去探了探。
而后,他问:“安可,你可以自己走吗?”
趴在顾木背上安可点了点头,又一想,梁大哥看不到,便开口说:“可以的。”她轻轻推了推顾木,“你放我下来吧,背了我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顾木小心翼翼的放安可下来,把她扶稳后,才绽开一个笑,说:“你这么轻,一点儿都不累,不用过意不去。”
安可点了点头,抬头望着顾木,那一瞬间,她感觉即使处在这么黑的环境,也依然无法掩盖顾木身上的光芒,他仿佛站在云端,金光闪闪,一双眼睛尤其明亮,安可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安可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低下头,收回飘忽不定的神思,她刚刚在想什么,她不是喜欢余昊的吗?怎么又会对顾木……
她开始怀疑了,自己对余昊,真的是喜欢吗?还是只是因为羡慕他和白晶晶的感情?安可自己也说不清,她对于这种事,一直抱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了。
才刚落地,安可脚下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扶着洞壁勉强站稳,见梁大哥和顾宇已经走到这狭长的甬道中了,她心里着急,想赶快跟上去,可刚一抬腿,痛意就猛地袭来,她忍不住闷哼一声,继续往里走。
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让她走起路来可以稳当一些。
她知道是顾木,隐隐的,她有些猜出顾木对自己的心思,不是她自作多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即使闭上嘴,也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就像她对余昊,她虽然掩饰着,但是眼神总是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她发现她对余昊是这样,顾木对她也是这样,因着她对余昊的这场暗恋,导致她对周围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也对暗恋的同道中人可以一眼看穿。
安可回头看了顾木一眼,轻声说:“谢谢。”
“没事的。”
在这黑暗中,顾木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安可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可是平静下来后,她反而难过起来了,她心里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为自己、为余昊、也为顾木,她觉得他们三个人当中,除了余昊幸福之外,其他两个人:她和顾木,同样的可怜,苦苦追寻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知道希望在哪儿?每每想放弃了,又劝自己再坚持坚持,就这样,自己画地为牢,困住的,只有自己,她不知道怎样面对余昊,也不知道怎样面对顾木,更不知道如何直视自己的心。
此刻的安可,对于顾木,心情是复杂的,有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有牵肠挂肚的百般纠结,有感激,有叹惋,更有喜悦……
她开始想,要是自己没喜欢上余昊,那么此时对于顾木,她一定是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就这样和顾木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吧,比起余昊,顾木对自己才是真的喜欢了……
终于出甬道了,梁大哥把脚下的石子踩得“嘎吱”作响,扰乱了安可的思绪,她意识开始回归到当前的环境了。
依然是一片漆黑,梁大哥拿手电筒四处照了照,面前有一个岔口,看到这个岔口,众人都愣了。
“这下怎么办?”顾宇问。
梁大哥烦躁的薅了把头发,声音里透着无奈:“我怎么知道?”
沉默了片刻,顾宇又问:“五色罗盘没有什么指引吗?”
梁大哥现在累得半死,不仅身体累,还心累,这什么破地方嘛,走这么久了,什么都没发现,梁大哥有些丧气,径自走到一块儿大石头上坐下,撂下话来:“你们选吧,我歇口气。”
顾宇没理会到梁大哥此时的心情,有些抱怨的说:“你这不是关键时刻撂挑子吗?梁大哥,这是严重不负责任的行为。”
梁大哥有气无力的翻了顾宇一个白眼,道:“这么重的挑子,凭什么老子一个人挑,你们甩着手玩儿啊,老子不干。”
顾宇一想也是,梁大哥这一路上的,在前面给他们带路,肯定也累了,自己刚刚确实没体谅到他,可是要让自己来做决定,他也是不知所措,想了又想,只好又把主意打到罗盘身上,他重新抛出刚刚那个被忽视的问题:“罗盘没有给我们什么提示吗?”
梁大哥走过来,把罗盘往他手里一放,松了口气的样子:“交给你了。”
顾宇对于梁大哥的无耻行径也是有口难言,更何况他看着梁大哥这么疲累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可是罗盘这玩意儿,他真是见都没见过,甭提怎么用了,只好拿着它这看看,那瞄瞄的,琢磨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坐在石头上梁大哥旁边的安可提醒他说:“要不然你到两条路那儿去试试,说不定和其中一条路有感应呢?”
顾宇顿时醍醐灌顶,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居然还没人家一个小姑娘聪明。
他赶紧走到岔路口,先进到左边的通道去,罗盘还和原来一样,没什么变化,他又退回来,重新进到右边的通道去,这下罗盘的反应激烈了,指针更加剧烈的旋转着,顾宇差点儿都没拿稳,好不容易稳住罗盘后,他跑到其他三人面前,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激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走右边。”
“罗盘真有指引?”梁大哥有些不相信。
顾宇点头,“是啊,我开始去到左边那条路时,它的指针虽然还在转,但没什么变化,我又跑到右边那条路试了试,结果罗盘转得,我差点儿都没拿稳。”
梁大哥看了一眼罗盘,忍不住骂道:“妈的,在我手上的时候就不发挥作用。”
顾宇笑笑,十分给梁大哥面子的说:“你刚刚不是没走到那儿去吗?再说这也不是我的功劳,主意是安可想出来的。”
安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什么都不懂,就是歪打正着的,运气好罢了。”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啊。”旁边许久没说话的顾木突然开口了,并且还是笑着说的,让众人一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木这笑,是对着安可的,而这明眼人,就是梁大哥,他好歹也在这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能看不出顾木的心思吗?他暧昧的朝两人笑着,不说话,可是眼神暴露了一切,仿佛在对着顾木和安可说:“我看好你们哦。”
而顾宇在旁边,虽然有点懵圈,但是看其他人都看向安可,便跟风的也将视线投了过去。
安可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转移话题道:“我们该走了吧。”
“嗯,是该走了。”回答她的,依然是顾木。
安可在心里愤愤道:不用你这么好心。可是突然间,有点儿莫名的甜蜜。
一行人不敢再耽搁,顺着右边的通道往前走着,这次,是顾宇打头阵。
因为梁大哥倚老卖老的对他说:“我看这罗盘这么听你的,就你拿着吧,唉!我现在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了,走几步路就腰酸背痛的,还腿抽筋,你不一样,你正年轻,前面的路不好走,责任重大,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哪。”
顾宇暗自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戳穿梁大哥:“说得冠冕堂皇的,无非不就是你不想走前面了。”
梁大哥嘿嘿笑着,也不反驳。
几个人就这么走着,顾木依然在后面扶着安可,安可本想拒绝的,可又贪恋顾木掌心的温暖,拒绝的话在舌尖打转,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却又不戳破。
“哎——你们快来看。”顾宇在前面呼唤着其他人。
梁大哥走过去,一掌拍他脑袋上,“啪——”的一声,毫不手软。
顾宇捂着脑袋,疼得大叫:“你打我干嘛?”
梁大哥不紧不慢的回了句:“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顾宇委屈道:“我这不是发现宝贝了吗?”
众人过去一看,梁大哥嗤之以鼻:“一块儿破石头,也能叫宝贝,你个没见过世面的。”
“你不觉得它很特别吗?”顾宇问。
“丝毫没有。”梁大哥果断回答。
安可被他们勾起了兴趣,也走过去看,果然,和顾宇说的一样,十分特别,安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石头,通体澄澈,上面又花纹密布,手电筒的光打在上面,金光粼粼的。
安可惊呼:“真的很好看了。”
“那我们把它带走吧。”说着,顾宇将它装进背包。
梁大哥觉得顾宇的行为不是一般的傻,嘀咕道:“一块儿石头,也当宝贝似的。”
顾宇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一条暗河呈现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