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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微妙的负罪感

仪式终于结束。

安乐却还是没有从方才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更深刻的痛感,但只要稍稍联想到那种永无止尽的折磨,即便是他也为之动容。

从这个角度来说,炎女的易怒、暴躁,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除去对炎女的感同身受外,安乐对这波收割的污秽理智还是很满意。

【污秽理智:25】

这是算上了他在现实里击杀污血兽的收益,以及上次剩下的8点污秽理智。

足够令他抽卡两次,或是进行两次升级了。

安乐之所以攒着它没有用,除了想看看有没有比“浅灰”更高的恩赐等级,还是出于“完形崩溃”的后遗症。

这六天以来,这种特征仍然偶尔影响安乐的认知。

好在频率在逐渐降低,程度在慢慢减轻。

看起来,这就和感冒似的,在身体的“免疫力”下,还是会不断趋近于正常。

为了避免病症加重,安乐才攒了两发的量,准备在仪式后再使用。

说来奇怪,在举行完仪式后,安乐自己也有种神清气爽之感,好像脑海里的一片阴霾被驱散了一样。

‘这是......’

安乐不由得皱起眉,表情难看起来。

他忽然想通了傍晚吃饭时,没来由的异常,以及心底的空缺感是怎么回事。

十二个。

孤儿院内的孩子总数,不是十一,而是十二!

而再度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进行排查,安乐很快就找到了“被遗忘的孩子。”

——灵溪。

刚刚十岁的、长着犀牛角的亚人小女孩。

算是孤儿院里和安乐最亲近的几个孩子之一,还被他吩咐过探查传言的实情。

甚至安乐还想起来——

就在几天之前,他还听灵溪说,马上就要到她的十岁生日了。

他们前些天不还在孤儿院里为此筹备吗?

就连那手机.......好像也是安乐听了灵溪的话,想为她准备的礼物?

记忆一旦生起一丝涟漪,便像是海浪般卷起一朵朵浪花。

那些不合理的、不协调的地方,全部回归原位。

可与之伴随的,是安乐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寒意。

随意篡改他人的记忆?

且旁人全然没有意识到这点?

虽说早就知道这世界的超凡能力匪夷所思,但眼下还是让安乐体会得更加深刻。

“安乐,你还好吗?”

发现安乐的异常,炎女沙哑的问道。

在被触手抽走“污秽理智”后,她居然和先前没多大差别。

不像是那些一般的信徒,此时身上仿佛打上了圣光的滤镜,平静而祥和。

安乐:“我没事。”

即便他心中略有焦急,很想搞清楚事情的始末,但现在,还得先把眼下的炎女应付过去。

“我遗忘了不少事情。”

安乐用恳求的目光看向炎女。

“你能告诉我,这教堂外是什么样的吗?”

既然已经用“失忆”这种老套的借口,不如贯彻到底,借此获取更多的信息。

至于可能会引起修女塞蕾的猜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凡事都有利有弊。

再者说了,安乐也不是信口胡说。

就他在现实里接触到的知识,都有说明,这类和神祇相关联的仪式,有极大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结果。

失忆都算是好的。

直接疯掉,貌似都挺正常的。

所以现在,修女塞蕾似乎也没有怀疑?

“外面的世界啊......”

炎女歪过脑袋,认真的思考起来,最后吐出一个字来。

“雾!”

“很浓、很白的雾!”

这个答案令安乐微微一怔,且迅速想到了扩散到荒废城区的雾气——正是它,令城区内八成的人消失不见。

没来由的,安乐觉得这二者中,存在着某种联系,他问道。

“所有地方都有?”

“所有地方都有。”

炎女回应道,又补充一句。

“起码我走过的地方,全都是雾。”

“除了雾气外,还有什么?”

“还有像它们一样的家伙。”

炎女指向旁边的信徒们。

这时已经有些信徒开始向外走去,临行前还向安乐投来感激的目光,还有人主动开口。

“多谢安神父了。”

“明天再见,安神父。”

他们说的话语也都很正常,说完便慢悠悠的向外走去。

而这时安乐突然理解那种莫名的荒诞是从何而来。

信徒们的话语、动作,看似正常,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但那并不出于他们本身的意志,更像是一种机械的、程序化的举动。

安乐有理由相信,这也是触须灌输进他们脑子里的东西。

——像是操控着木偶一样控制着信徒,按照规划好的剧本行动。

所以想和这些信徒正常沟通,多半都没法做到。

也就是今天运气比较好,碰上了炎女,安乐才能了解到这些信息。

“像他们这样的人多吗?”

“挺多的。”

安乐心念转动。

已知信徒能够提取污秽理智,那么更多的信徒,就意味着更多的污秽理智。

但是,怎样才能把他们骗......咳咳,拉进教堂呢?

这和教堂的容量有没有关系?

是不是需要更高的亲密度?

这些问题,安乐一概不知。

但好歹有了个思路——有总比没有好嘛!

大约半小时后。

安乐向炎女询问了许多问题,对这教堂所处的世界,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而且在这过程中,安乐隐隐察觉到她对自己抱有一种......

濡慕之情?

就像是家里的狗狗想亲近主人的那种感觉?

再加上她本身的性格,似乎格外单纯,所以才知无不尽、问无不答。

以至于安乐都产生了微妙的负罪感。

像是在骗走小孩子的棒棒糖一样。

“安乐,那我......走了?”

“我真的走了?”

“真的真的走了啊?”

站在教堂的门口,炎女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好像第一次去学校的幼童,不肯离开父母的身边。

她身上的火光,都因此萎靡了不少。

平心而论,安乐还挺想把炎女留下来的——这样一个优质的员工,怎能轻易放过?

只是就她和塞蕾的说法,她要是留在教堂里.....会死!

从精神到肉体都会消亡。

这才不得不离开。

“下次见面,你可不要忘了我呀。”

炎女稍显委屈的开口,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火焰很快被外界的浓雾吞没。

随着大门缓缓关闭。

现在,教堂里只剩下安乐和修女两人了。

塞蕾向安乐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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