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既然没有走到最坏的结果。
这就证明,他房玄龄为贤王殿下准备的资料,正中贤王的下怀,是有价值的。
但是,谋杀大唐三皇子,未来的大唐君王,可是谋大逆的重罪。
真的能在三言两语之间,用两三条信息,以及一个承诺,就掩盖过去了吗?
当然不可能。
他房玄龄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
“房遗直,你可记得,自己在三年前,做过什么事情。”李恪突然开口道。
果然!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三年前发生的事,别说房遗直不会忘记,就连房玄龄都要永生难以忘怀。
当时。
年仅二十岁的房遗直,血气方刚,正处于荷尔蒙最为旺盛的年纪。
当时,房遗直身为京师南宫禁卫军副统帅,正带着二十五名禁卫军的将士,在长安城城南的一片郊外巡逻。
突然。
一个长相靓丽,身材凹凸有致,眼睛还是特别摄人心魂的桃花眼...
见到那名村民,包括出身于书生世家的房遗直在内,二十六名守城禁军就不淡定了。
这些守城禁军大多本身就是出自于市井。
穿上铠甲、拿着唐刀时,就是守城禁军。
穿上布衣,拿着铁锤时,就是流氓地痞。
素质低到了极点。
再加上,房遗直作为这支守城禁军的长官,竟然恬不知耻地第一个去调戏那名村妇。
那名村妇无权无势。
只是芸芸众生最为普通、朴素的一员。
她哪里能忍受房遗直的挑衅,出言训斥了几句,拔腿就想要走。
而房遗直在调戏村妇的过程中,竟新心生歹念,让手下的禁军将士们将她团团围住。
最开始,房遗直只是让众守城将士将村妇围住,不断的用语言挑衅。
不多久,挑衅升级,从语言到肢体碰撞。
到最后,兽心大发的房遗直,竟然丝毫不顾及周围几十名村民的围观!
他把村妇拉入屋内,对其进行惨无人道地蹂躏、践踏、侮辱...
期间,房遗直甚至是让守城禁卫军将村妇的父亲、母亲、弟弟乃至是夫婿打成重伤!
完事之后,房遗直意犹未尽地提着裤子走出柴房时,还得意洋洋地说改天会再来...
围观的村民中,就有人认出了施暴的军官是当朝宰相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直。
但是,碍于身份悬殊、背景差距实在太多。
即使大家都知道作恶的人是谁,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或报官...
村妇为了守住名节,也没有声张。
周围的村民虽有不少幸灾乐祸的人,但大多数都是抱以同情和可怜,就没有太多舆论。
这件事只能作罢。
可是...
没曾想,就在事发的第二天!
房遗直又带人过来了!
他再次当众调戏了那名村妇。
又当着她家人的面,把她拉进的柴房...
第三天。
房遗直带人来时,竟发现那名村妇在自家的悬梁上吊死。
村妇的家人这时不再淡定了。
他们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京师的县衙。
事实明确,人证物证确凿,县衙当然立即上报刑部,将房遗直直接押送到大理寺。
但是,县衙见事情关系到当朝宰相房玄龄。
他顾忌官场的潜规则,更畏惧房玄龄身为文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所以,县衙便将状辞、状令,全部交由左仆射房玄龄,让他进行裁断。
当时。
房玄龄拿到状辞,看到村妇的家人作证、画押的供述时,当即拿起藤条,疯狂地抽打跪在地上的房遗直。
当时,房玄龄真是恨不得将房遗直活活打死,再亲手将他交给大理寺,秉公处理!
但是...
若真到了那一步,那他房玄龄的名声全都坏了,而且还有很大的可能身败名裂!
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周围人一定还会想,房遗直是他房玄龄的儿子,竟然作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是不是间接说明了,房玄龄的内心也会是如此变态、扭曲、肮脏龌蹉呢?
不行!
房遗直在这件事情上面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自己也绝对不能将他交出去!
若不然,不仅仅他房玄龄的宰相之位不保,就连房家的一百来年的基业,也要轰然倒塌!
无奈之下。
房玄龄只能是亲自出面,先是语言安抚受害者家属。
然后又提供一大笔铜钱和粮食。
最后拿出官威,含沙射影的威胁受害者家属,让他们离开京师...
而那些围观的村民,怎么呢?
房玄龄又真的会让受害者家属,离开京师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他房玄龄是个正直的人,这一点不假。
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可不一定就忠厚老实。
他房玄龄前脚刚放受害者家属离开,房遗爱就派遣刺客,将人杀于城郊外。
而房遗直呢。
他更是带人把那座村子给烧毁。
数十名知晓这件事情的村民,全在大火中丧生。
证据也抹灭了,人证也没有了,房遗直却依旧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会败露出去。
所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顺手将处理这件案子的县衙也给抹杀...
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但人人自危,既不敢随便议论,也宣扬出去,更不敢报官,只能埋在心里、带到棺材...
没办法,谁让作恶的人有一个好爹呢!
当朝左仆射,谁都不敢招惹阿!
什么,房玄龄是好人,是正直的好官,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房玄龄的确是好人、好官,无论是出于品行还是身份,都不可能做出这等卑劣的事情。
但是。
成年人的世界,凡事都要建立在利益上。
当自身的利益受到威胁,足以让他房玄龄以及房家身败名裂的时候。
即使房玄龄不愿意、很反感作恶,却也只能对儿子们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当然知道受害者家属活不了。
他当然知道房遗直会斩草除根。
他也当然知道,牵连到这件事的县衙,不可能有生存的机会。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与他房玄龄朝夕相处的两个宝贝儿子!
但是。
事到如今,他有资格去责备自己的儿子吗?
如果他房玄龄一开始就秉公执法,将房遗直送到大理寺,还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吗?
至此,房玄龄在这件事情之后,心中就有一大块挥之不去的阴影...
今时今日被再次提及,房玄龄的神色无法再淡定了!
得知两个儿子谋大逆的事情被暴露时,房玄龄都面不改色、神情淡定。
因为他有底牌自保,得到贤王殿下宽恕。
然而。
三年前的事情被贤王殿下再次提及时,房玄龄先是内心受到谴责,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发生在三年前的事情...
贤王殿下是从何得知的啊?!
而且...
殿下在这时候,将这件事情提出,所谓何意...
“本王方才既然说过,会饶你们一命,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李恪寒声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程处弼!”
话落,一直守在大厅外的程处弼,身形矫健、形如鬼魅一般,窜入会客厅。
只是在转瞬间。
众人便见到一道寒冷的光芒,闪过各自的眼眸,再睁眼时...
房遗直的双手、双脚,已经在程处弼的快剑之下,被斩断。
而程处弼还没有收手的迹象。
程处弼一脚把房遗直的躯干踢在地面上。
之后,程处弼便迅猛地用左手掌,将房遗直命根子,狠狠地抓。
房遗直本来是因为四肢被斩断,而痛得昏厥过去,但程处弼这一抓....
“啊...啊!”
在阵阵惨叫声中,清醒过来的房遗直再感到愈演愈烈的剧痛过后,亲耳听到碎了的声音...
“滚!”李恪平静地转过身,“若想要让他活命,赶紧滚出贤王府,带他去救治。”
房玄龄矗立在原地,浑身颤抖了几下,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苦涩地挤出笑容,“报应...”
“报应啊!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
待房玄龄父子三人离开会客厅,程处弼当即在李恪面前,单膝下跪,“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你没必要言谢。”
李恪转身看向程处弼,目光中恢复了往日的和蔼,“你的命运注定如此,本王只是顺应天命罢了。”
“不过...”
李恪笑道:“本王倒是很好奇,忆梦楼被夷为平地之后,那个娇儿...”
“是跟着姬女们离开,还是缠着你。她可还是个雏儿,你自己把握。”
程处弼道:“吐蕃大战在即,热血男儿应当奋战疆场,不应该有太多的儿女私情。”
“她的确还缠着徒儿,但徒儿...”
“让她做你下人吧。这是本王的命令。”
李恪笑道:“你在军营当中,生活也需要有人照顾。”
程处弼真的除了练武之外,其他事情一窍不通,别说洗澡了,他丫的连衣服都不会脱!
而且又是一个路痴。
若是有一个痴情的少女在旁边照顾,李恪倒也省心不少。
“徒儿遵旨。”程处弼淡然道。
既然是贤王殿下的旨意,程处弼自然不会有半点废话。
但是,程处弼也没想过会跟娇儿...
不,是所有的女人,会有任何的交集。
在程处弼的观念中...
到底是武功不好练,还是战场不好玩?
习武之人,干嘛要女人呢?
既然是名武道修行者,就应该专注于习武阿。
至于脱衣服、沐浴、男女之事、穿衣服...
完全是浪费时间,根本就没有必要!
另一方面。
程咬金再怎么粗枝大叶,也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对女人不感兴趣...却也不是龙阳之好。
也没太多苛求。
反正还有个程处默这个多情浪子,能帮程氏家族传宗接代嘛!
大儿子无能,不能建功立业,却可以为程氏延续香火。
二儿子武道修为极高,建功立业犹如探囊取物,只是...那方面不行,却也无伤大雅!
两个儿子相辅相成。
老程家自然可以在大唐的疆土上,永葆安宁
......
紫宸殿上。
李世民收到了兵部尚书侯君集的奏章。
其中内容阐明在半个时辰前,贤王殿下率领数万名岭南军队,将京师数万名地痞流氓、山贼盗寇,抓捕或绞杀。
彻底清理了京师黑道势力...
“好你个贤王殿下。”
李世民笑骂道:“还没被朕正式立为储君呢,就先学会先斩后奏拉?!”
“也不怕被人落下话柄!”
李世民下达第一道圣旨,命贤王李恪率领岭南军队剿灭京师地下势力。
紧接着,他又继续下达第二道圣旨,重赏贤王李恪将其岭南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