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还在输液,身体也还虚着。
她这是,在病房吗?
胃还是有些疼,不过没有昨晚那么剧烈了。
“暖丫头……”
是裴听风的声音,这才注意到,病房里不止她一人,还有裴医生和……
江多余。
江多余是今早主动来给裴听风送早餐时,知道慕暖昨晚急性肠胃炎住院的。
是因为白天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而慕暖……
只喝过一杯她给的奶茶,所以……
“慕暖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把你害成这样,我以为你可以喝……”
江多余致歉的话,让慕暖迟疑了几秒,所以——
她不是怀孕,只是吃了脏东西闹得肠胃病么?
想到这里,病床上的人儿才微微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男人眸色冷凛,菲薄的唇轻抿成一条线,那周身上下的森冷,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
慕夜白狭长冷暗的目光睨着那道歉的女人,江多余被这略骇人的眼神给吓到了,这个男人是谁啊,为什么这么凶的盯着她……
是慕暖的家人吗?
这么想着,脚步不由得,往裴听风身后缩了几步。
裴听风虽然被这江多余烦了不少日子,但也知道她这次的确是无意的,不过只怕在慕夜白眼中,可没这么道理可讲。
“是我自己要喝的,跟别人没关系。”
说话的是慕暖,怕慕夜白会伤害多余,她只能先开了口,也怪自己身体不好,喝了点东西就闹肠胃炎了。
江多余听得出,慕暖其实也有点畏惧,是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大了么,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江多余觉得这男人想要掐死她。
“走吧,让她好好休息。”裴听风扯着身后江多余的手臂,带她离开了病房,出了病房那一刻,江多余才倒吸口冷气,摸着自己的小心脏——
“吓死我了……那是谁啊,恨不得撕了我……”
她那小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裴听风冷冷睨了她一眼,松开她的手臂,没有其他可说的,转身就走。
江多余回过神,又跟上那人的步伐,他走几步她跟几步。
最后裴听风烦了,回过头神色不耐:
“这是在医院,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害慕暖生病住院,可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样,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
虽然慕暖说,和裴听风之间并不是恋人的关系,可是江多余怎么都觉得,裴听风很关心慕暖。
“她不需要朋友,以后离她远一点。”
离慕暖远一点,就是让自己安全一点。这次的事,也不知道慕夜白会不会再追究,不然这江多余……
但这话在江多余听来,就是裴听风在生气,生气自己把慕暖害进了医院。
“裴听风,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这一次,江多余眼中的落寞,没有再掩饰。
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
“……我和你本来就是陌生人。”
裴听风不讨厌江多余,但也不喜欢,这个女孩出现在医院的第一天,他就不知她是如何喜欢上他的。
他们,之前并不认识吧。
看着那白衣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江多余才苦笑着7摇了摇头。
原来,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
病房里。
慕暖沉着眸子,觉得有些唇干,舔了舔唇,想喝水。
可是自己在输液,水杯放在那桌子上,她够不到。
却又,不支声。
男人的神色看不出好坏,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凝着陌生的冷意,站在那里,倒让慕暖觉得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阵阵袭来。
他……是因为刚才她维护江多余而在生气吗?
可是好像,又不是这样。
末了,那病床上的人儿忐忑着,缓缓开口——
“多余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我自己乱吃东西,怪不了别人。”
如果他要责罚,那就责罚她吧。
反正,不许他去伤害江多余。
“昨晚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嗯?”
男人问话的声音中夹杂的凛然之意,慕暖听出来了,心一紧,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卿姨跟他说了什么不成?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慕夜白,这次语气明显就开始变得有些迟疑,支吾着:
“我……就半夜的时候突然开始疼的。”
她,又说谎了。
“好好休息。”
出乎意料,慕夜白只说了这四个字,就离开了。
慕暖心一颤一颤的,她已经弄不清,这个男人现在的心思了。
但很快,慕暖就知道自己该后悔了。
……
出院回到慕家,却没有再看到卿姨。
倒是来了一个新的管家,四十岁。
“卿姨呢?”
慕暖不习惯家里没有卿姨在,那是除了慕夜白之外,她最亲的人了。
“慕小姐,卿姨老了,先生让她回老家养老,以后慕家上上下下的事务,就由我来管事,你可以叫我张嫂。”
张嫂说着,就给慕暖端了杯热水,见女孩不接。
慕暖心里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了,手心捏着冷汗,是慕夜白的意思。
他让卿姨离开了慕家。
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慕暖更清楚了。
一时间,那心中难以言喻的冷意渗透到血液的每一寸,是她害了卿姨。
从慕暖来到慕家,卿姨就已经是这慕家的管家了。
慕夜白平日待卿姨也挺尊重,可如今……
“慕小姐,热水要多喝。”
“……我现在不想喝。”
可是这个张嫂并没有像以前的卿姨那样顺着她的性子,将那热水杯子直接放到她手中。
那掌心的热烫让慕暖差点没握住,垂下眸子,看着那杯中的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