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秋高气爽,西山上一片朗朗之意,一早,秋阳出来,秋风一吹,草叶上的霜露很快便干了,是一个适合围猎的好日子。
昨日的围猎,因为时间的关系,并不尽兴,但是今日却足够尽兴。
各国参加围猎的使者安排好了之后,便一帮一众的进入了猎场之中。
但是,既然是诸国围猎,这组队,自然也不是随意而来的,能一帮一众就往猎场各处去的,是一些诸国带来的武士,而诸国比较重要一些的使者,自然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围猎,表示和谐相处之意。
恰如此时,玉无玦与燕璟、皇甫彧、以及韩太子、吴国忠王、夏侯炎以及西胡四王子呼延亮等人是聚在一起的,在他们的身后,也各国都跟着七八个护卫,一群人骑在马上,马背上皆佩戴箭羽,在宽大的猎场中,追随猎物来来往往,看起来好不尽兴。
这些人,若非年轻气盛,也是正当壮年,可组成诸国会首的猎队,并且,都是真正在围猎的人。
此时,猎场某处,在一批猎队的身后,是腾腾漫起的黄沙,而玉无玦与皇甫彧等人,正在追赶猎物,那是一群一共有五六只的鹿群,不知何时被他们发现,正跑在猎队前方四五仗远的距离,身后,是诸国会首的猎队,不断有箭羽射向那些鹿群,但是,那些鹿群,动作灵活,靠着猎场中的树木和草地,以及各种凹凸不平的地势作为掩护,正在奋力奔跑。
然而,先前皇甫彧已经下令,这鹿群,是诸国会首的一场兴起的比试,不需要跟在后边的人来围猎,因此,即便人多势众,却依旧伤不了这等猎场中精明的动物。
可动物再精明,依旧不及人,在追赶了将近半刻钟之后,皇甫彧手顺手从从箭袋中抽出一直箭羽,对着前方鹿群中的某一只,正发射出去,那箭羽直往那头鹿而去,可那鹿不知是怎么回事,眼见箭羽朝自己而来,竟然不闪不避,就迎着那皇甫彧箭羽而来的方向,双目似乎带着一种果决之意一般。
“叮”的一声,箭羽并没有没入那停下来的鹿的身上,只距离那鹿只有一尺之远的时候,被一只从旁射出地箭羽打落在地。
皇甫彧原本带笑的面色一僵,转过头看就在自己旁边的玉无玦,似笑非笑道,“晋王这是何意?”
玉无玦面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不过一头鹿而已。”
那箭羽没有落在鹿的身上,在箭羽落下的一瞬间,那鹿便已经立刻反应过来,一头窜入了旁边的林子中,原本的一群鹿,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燕璟看着那鹿消失地方向,笑道,“莫不是,晋王起了恻隐之心,不忍杀那畜牲?”
玉无玦倒也不反驳,幽幽道,“这群鹿,看着有些意思。”
“这猎场中,猎物繁多,若是晋王看着都有意思,我们岂不是不用围猎了?”那边南梁太子梁荣道。
玉无玦倒也没有看梁荣,只是幽幽望着前边的方向,“在本王眼中,有意思的东西,可没有太子口中这般随意。”
皇甫彧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而作何,这时候也笑道,“罢了罢了,继续往前,这西山猎场,猎物多样,几头鹿罢了,哪里尽兴。”
“南华皇说的是,不过几头鹿而已,堂堂男儿,难道要驯服这等温顺之物?”忠王朗声道。
众人纷纷大笑出声,不过倒是没有继续往前,而是转向往旁边的方向而去。
只是离开之前,燕璟往原先的方向看了一眼,再看玉无玦的时候,眸中便多了一些深思。
玉无玦没有任何表示。
鹿是极有灵性的一种动物,也是极有人性的动物,这头鹿宁愿落后被射杀也不再往前,是因为知道前边有危险,而它的落后,却能引起围猎之人的注意从而因为它而放缓了追赶的速度,在前边的那些便可寻到机会往两边更加不好走的路分散,而不是直直往前。
因为鹿比人更加清楚前边有危险。
既然如此,这些人,便不必往前了。
这短暂的插曲很快过去,众人也已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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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猎场深处,几乎是在与玉无玦如今所在地反方向的另一方,阮弗与玉无痕已经渐渐进入猎场深处,而周边的人也并不多,除了几个辰国跟来的护卫之外,还有几个别国的使臣。
大家自然都是互相认识的,见到阮弗与玉无痕,皆是惊讶,“阮同知怎么过来了?”
阮弗笑笑,“原本只是在四周看看,走着走着便往这深处来了,不过西山猎场过大,虽说四通八达皆是路,如今倒是不好走出去了,索性便来看看诸位围猎,还望诸位不要嫌弃才是。”
这些人,马边已经挂着一些猎物,看起来倒很是丰盛的样子。
所谓诸国围猎,也不过都是玩玩,过过瘾罢了,加上阮弗身份特殊,自然也不会拒绝,“哪里哪里,阮同知说笑了,只是,我等正要往猎场深处而去,不知阮同知可要同行?”
阮弗一笑,“承蒙诸位邀约,既然来了,便一道去看看。”
一帮人往猎场深处而去,可在阮弗身边的玉无痕,无形之中却多了一些警惕的意味。
阮弗说是围猎,但是一帮人并不着急,似乎也在寻找更大的猎物一般。
这期间,还有南华的臣子在里边,阮弗跟在众人的身后,一边道,“听说这西山猎场中,还放了狼进来,不知可是真的。”
队伍之中的南华臣子闻言,笑道,“的确是,多年前,我南华宴请使臣在西山猎场围猎的时候曾猎杀过两匹狼,其中一只被断定为狼王,从那以后,在西山猎场围猎者,皆是知道西山猎场中有狼出没,若是能射杀狼王,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这些,在场的人皆是有耳闻的,闻言也更加兴致高昂了,阮弗与玉无痕对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这话题一起来,众人便也来了兴趣,一路上皆是高谈阔论。
越往里便越是猎场深处,南华的臣子料想不到因为自己提及一个猎杀狼王的话题,这一队人便这般兴致高昂,按说猎场深处,他们本不当再再深入进去了,但是,最后哪怕他再劝说莫要进去了,这些人却依旧被提起了兴趣。
“哈哈,围猎原本就是要求一个尽兴,难不成真的害怕那猎场深处有狼而不去,如此,算什么围猎?”
其中一个人反驳道,这人是西越来使臣,乃是一名武官,性子中也多了一些北方民族的野性,自然不会被劝说停下脚步。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那南华的臣子却有些担心,看向阮弗,想要让阮弗劝说一两句,阮弗见此,刚想要开口说话,便听见林子倏的一声,划过一抹什么声音,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走在最前边的那人的马儿,前腿突然折下,而马上的人瞬间翻滚在地。
突然发生的变化让众人一惊,而也就是在这么一瞬间的时间,诸多乱箭从林子中急射而出。
在场的多是武人,自然是极快反应过来,赶忙避开,但是,诸国围猎,除了能带弓箭进来之外,其余武器都不能傍身,这等时候,便是武人,躲开暗箭的动作也没有那么利索。
“什么人在林中?”南华的人首先大喊出声,但回应他的乃是一支急射而出的箭羽,他急忙躲过,往后呼喊道,“即刻回报,猎场中有刺客!”
然而话音刚落,便有箭羽往他这边射过来,也往那想要往回搬援救兵的人射过去,乱箭飞射,哪里还有人能够回得去。
而这里的动静,根本就已是远离外围,参加围猎的人,不知为何,都未往深处而来。
在乱箭出现的时候,阮弗便已经被玉无痕护在身后,而千般变化也不过是瞬间的时间,其余的人还在抵挡乱箭并且往后退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的马儿一阵惊惶,就在射往其余人的乱箭中往林子深处奔跑了过去。
原本在抵挡乱箭的玉无痕大惊,“长清!”
其余人也看见了,“阮同知!”
虽是大惊讶,但是,除却两三个辰国的人,并没有人真的想要冒着暗箭去追赶阮弗,说到底,阮弗并不是他们的人,即便这个人很不一般,却也没有到他们以命相搏的地步。
玉无痕一咬牙,随手拿起一只长弓,一边挥开射过来的箭羽,一边往阮弗的方向而去。
而原本想要追赶上去的辰国的人,却纷纷被那箭羽拦住了,待再往前,哪里还有玉无痕与阮弗的身影
但是,阮弗与玉无痕虽是离开,箭羽并没有就此落下,反而是更加猛烈,众人以为舒了一口气,却在这口气还没有松开的时候,箭羽势破,弓弩急射而来,在还没有退开的时候,这一队人马,已经有人身中弩箭。
这一次,是弩箭,不是一般的弓箭,那些人是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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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彧得到使臣在猎场遇刺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阮弗被惊马带入林子一刻多钟之后,继阮弗上次在辩论场遇刺之后,如今西山猎场又故伎重演,皇甫彧不可谓不生气,得到消息时便派人进入猎场。
南华还没有来得及与辰国解释什么,玉无玦在见到有人负伤而来,尚未开口,连皇甫彧都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便带着一些辰国的武士往来人的方向去了。
皇甫彧见此,只是眯了眯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可猎场中出现了刺客,这事儿非同小可,在那负伤归来的人回来之后,周围之人便已经戒备森严,在场的都是诸国的重要人物,任是谁伤了一分,都是天大的事儿。
玉无玦带人离开,稍稍平定下来之后,南华中便有人发出不满,“如今一切情况未明,晋王如此带人离开,是不是不太符合规矩,可还将我南华放在眼中?”
留下来的辰国使臣早就不满接二连三的事情之后南华一个都没有解决,却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哼,西山猎场是你南华的猎场,如今诸国使臣在你南华猎场出事,你南华解决不了的事情,难道要我们辰国干等?”
“陛下已经派人前去,猎场中形式复杂,若是晋王再出了什么事情,此事可要们南华来担当?”
“何况,这好端端地猎场怎么会出现刺客,谁又知道……”
后边这话说得有些隐晦,但是,众人还是听了出来,不过是意有所指,想要说玉无玦这般急匆匆里里边去,这件事未必不是与辰国那边有关。
辰国的使臣,这会儿,也是不怒反笑了,“这便是南华皇的意思么?”
皇甫彧脸色暗沉,作为一国皇帝,他已经被周围的护卫保护起来,扫了一眼底下开口说话的人,“朕已经派人前去,还望诸位先不要着急。”
许怀闻是文官,莫说打猎了,便是坐在马上都坐不稳,因此,一直留在猎场的行宫中,这会儿也是站在皇甫彧的身边不远处,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安抚道,“诸位稍安勿躁,南华自然是相信辰国的,只是事发突然,大家都不太冷静,还望各位包涵。”
说罢,许怀闻拱手向皇甫彧道,“陛下,微臣已经吩咐调集人手往猎场深处而去,如今情况不明,还望陛下与诸国使臣们先移步行宫之中。”
众人心中虽还是有焦躁之意,诸国使臣也是多有抱怨,但还是渐渐平定,移步进入了行宫之中。
不一会儿,外边便响起了阵阵重重脚步声,一个侍卫急声来报,“陛下,诸国使臣已带回来,只是,死伤有数,已传太医前去查看!”
诸国使臣在猎场遇刺受伤、死亡,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原本还只是哄闹有抱怨声的诸国使臣,这时候哗然一声,皆是不满,“南华皇,此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即便皇甫彧是一国皇帝,但是,在场的可是中原诸国,使臣在南华的猎场遇刺,谁能容忍,即便那些人是无关紧要之人,却也不能就此罢休。
在场的诸国使臣,几乎都在怒视南华的臣子,纷争不断,吵嚷不断,面红耳赤,隐隐有不可控制的感觉。
许怀闻见此,眉头微跳,不经意之间,与许远安对视了一眼,沉了沉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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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不久之前,玉无玦在得到消息的便带一批辰国的使者进入了猎场的猎场深处的林子中,尚未到达阮弗一开始遇刺的地方的时候,便见负伤累累的两三人,在往回策马,逃命一般,但他们人已身中箭羽,见到玉无玦,皆是惊讶,“晋王!”
玉无玦脸色暗沉,只是扫了一眼这些人,眸中划过一抹嗜血之色,便踏马往林子深处去了。
众人见此,只是咬了咬牙,负伤往回而去,他们今日倒霉,还不知被马儿带入了林子深处的阮弗,会如何呢。
玉无玦策马行了没有多久,便在猎场深处一处地方拉住了缰绳,马儿扬蹄,发出一声嘶叫的声音,叫声多了一些悲鸣的意味。
突然停下,后面即刻有辰国的武士跟上去,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武士,乃是玉无玦的人乔装成武士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时之需的用处。
“王爷?”
玉无玦抿唇扫了一眼四周,除了这里的人,四周皆是一片静悄悄,哪里有刺客入林的模样,他冷声吩咐道,“四方分散,先引开赵瑾的人往别处去!”
众人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命令一下,原本在玉无玦身后的一众人便纷纷以当地为中心往猎场四周分散而去了,只留下几人还跟在玉无玦的后边。
几人也不说话,就等着玉无玦接下来的吩咐。
玉无玦只眯了眯眼,继续快马往前而去,只是,跟在身后的四五人,却每人手中拿着一杈树叶,将身后自己的马蹄印,以及阮弗那一匹的马蹄印给消除了个一干二净。
玉无玦在往前不久之后,便见路边一匹已经倒地身亡的马儿,不用看也知道是阮弗先前骑的那一只,地上还残留了一些血迹,而周围,这里山石嶙峋,林木丰茂,确然是一个藏人的好去处。
他盯着那马儿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前边响起一些细碎的声音,出现的正是阮弗与玉无痕的身影。
“无玦。”阮弗看起来倒是安然无恙,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
见到人,玉无玦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在阮弗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已经翻身下朝阮弗而去,将披风直接套在阮弗的身上,急声道,“如何,可有受伤?”
他语气中还有诸多担心,并不难听得出来。
阮弗摇了摇头,本想说自己没事,但是玉无玦因为紧张而抓着她的手臂,还是让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玉无玦自然是看见了,拉起阮弗半截衣袖,便见她小臂上清淤的痕迹,当即脸色便暗沉了。
阮弗拍了拍他的手,“我真的没事,不小心碰到的而已。”
这等时候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阮弗定了定,到,“人在里边,先去看看再说。”
玉无玦脸色虽是不好,但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再往林子深处一走,果然看见地上被压跪着十多个黑衣人,他们脸上的面巾已经被拉下来了,而周围则站了不少看起来身手不错的人。
见到玉无玦,众人纷纷抬头,语气恭敬,“王爷!”
玉无玦淡淡点了点头,整个西山猎场的布局,阮弗心中是有数的,虽然她要冒险让许怀闻动手,但是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没有完全做准备,许怀闻懂得在西山猎场设伏,难道她就不能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许怀闻已经是被逼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加上她先前流露出来的与孟家之间隐隐约约不明不白的“破绽”,诸多压力之下,许怀闻只能剑走偏锋,如此正中下怀,而玉无玦之所以担心她,乃在担心他们早先在西山猎场中布局的人若是还没有出现会造成她的不测,这才一直反对,如今,见到阮弗并未受伤,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一半。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地人,道,“青蟒帮?”
其中一人闻言,抬首看了一眼玉无玦和阮弗,不由得咬牙道,“晋王与阮同知好算计,如此请君入瓮的好法子,只怕无论是谁想要对阮同知下手,阮同知都会安然无恙!”
玉无玦倒是没有回答这人的话,反倒是打量了他一眼之后,方才道,“青蟒帮的四当家?”
那人眼中划过一抹惊诧,玉无玦唇边泛起一抹冷笑,看向旁边的几人,“四当家,六当家,七当家,青蟒帮倒是舍得替许怀闻卖命,全帮出动,显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被点名的三人,皆是抬头看着玉无玦,眼中的惊讶全然没有掩饰,不可置信地看着玉无玦,不明白玉无玦一个辰国的皇子,怎么会明白他们一个南华江湖帮派的势力。
但是惊诧只是在一瞬间,那四当家便硬声道,“便是晋王料事如神,但还是猜错了背后之人,哈哈哈哈……”
“你们也不必与本王绕弯子,许怀闻的心思,还不难猜,只是,本王倒是替青蟒帮可惜了,全帮上下替许怀闻卖命了许久,却不知一直认狗为友,为仇人托付性命。”
那四当家闻言,猛地看向玉无玦。
玉无玦这会儿却是沉默了。
但是江湖之人,想来性情直爽,四当家的惊诧于此,但是那七当家却是个年轻气盛的,闻言呵声道,“晋王此话是何意?”
“晋王向来善于掌控人心,七弟,莫要激动!”
开口的是那五当家,他声音微沉,但不难听出某些怀疑之意。
阮弗见此,笑了笑,道,“你们也不必替许怀闻隐瞒,今日被我抓住了,难道你们真的是死士,打死不愿意交代对方是谁,我知道,你们江湖中人,讲究义气,便是死也不会出卖对,何况对方还是多年来一直对你们青蟒帮有所谓的恩情的许怀闻呢,不过,这么多年了,青蟒帮总该不会忘记六年前,这个时候的一个月之后,你们青蟒帮死无全尸的二当家吧?”
青蟒帮一共有七位当家,但自二当家死于非命之后,青蟒帮的二当家席位一直都是空缺的,这时候听到阮弗提及,而她话语中却半分客气与尊敬,也不由得面升怒气。
阮弗却不管,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扔到了那四当家的面前,“这是桃花林的消息,相信上边的印记,你们也不会看不出来,青蟒帮的二当家究竟是如何死的,你们若是不信,还能当面去问问许怀闻。”
那四当家闻言,已经快速拾起那被仍在眼前的纸条,随着往下看,拿着纸笺的指头已是泛白,眼圈微红,良久之后才呜咽出一声,“二哥!”
旁边的两人见此,已经顾不上架在脖子上的刀,冲开押着自己的人,就夺过那四当家手中的纸条一看,阮弗与玉无玦的人这时候倒也不阻拦两人的动作,那五当家与六当家看完之后,悲喊一声,清啸出林。
“许怀闻!”
但那四当家并不是好糊弄之人,“阮同知今日给我等这消息,究竟是何意?”
阮弗见此,面上并无悲悯之心,“诸位可还记得,当年青蟒帮奉命屠杀南华商户穆家之事?”
这件事影响巨大,这些人自然是还记得的,但是,他们不明白,这件事与辰国并没有关系,而阮弗这个辰国人,究竟为何会插手这件事。
阮弗见此,却声音微冷道,“杀人偿命,虽然当年青蟒帮与许怀闻做的是买卖的生意,不过,穆家几十口人的命,却也不能白白死去。”
“哈哈哈哈,阮同知今日的筹谋,原是为穆家报仇雪恨么,外人皆不知,如今已经回归的穆家究竟是谁的人,原来,原来穆家已经归入辰国,哈哈,辰国倒是骗了天下人!”
然而,一声大笑之后,他又猛然清醒过来,看着阮弗,道,“你们的目的是许怀闻!”
阮弗勾了勾唇,“四当家只怕是青蟒帮最聪明的人了,可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青蟒帮竟然已经替许怀闻卖命多年。”
“你想让我指认许怀闻,你的目的是拉下许怀闻,堂堂辰国竟要对付一个南华的丞相,辰国还别有目的!”
这是笃定的语气,阮弗只是看着那二当家,眸色复杂。
那二当家这时候似乎也不管不顾了,道,“阮同知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今日你要我等的性命,难道我等还要给你人情不成?”
阮弗不理会他的嘲讽,只冷眼看着他,“诸位是想血践此地,还是拉着许怀闻一起死,我是没有任何意见,左不过是我下手一次还是两次的区别罢了,不过……四当家五当家七当家可以视死如归,就不知诸位还要不要青蟒帮上上下下的这么多人命了。”
三人一惊讶,皆是怒视阮弗,阮弗倒也不着急,只静静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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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多钟之后,阮弗已经被玉无玦带着离开原先的地方,只是,与玉无玦刚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安然无恙不一样,此时此刻的她,脸色多了一些苍白,便是素净的衣裳上,也染了一些血迹。
而他与玉无玦的身后,还跟着一众原先被玉无玦带入猎场深处的武士,不过与来时不一样的是,还有几个被捆绑的黑衣人被拉在身后跟着。
南华派来寻找他们的人,都是赵瑾安排放在猎场中的人,但是猎场的情况不明,赵瑾不能远离皇甫彧,因此只是派了下属的将军带人进入猎场来追查阮弗的行踪。
这时候,他们匆匆赶来但却无言面对阮弗与玉无玦,毕竟,这西山猎场是南华的地方,但是却被玉无玦带来的辰国武士首先找到了人,见到玉无玦带着显然已经受伤了的阮弗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众种黑衣人,那领队而来的将军赶忙上前,“晋王,阮同知。”
玉无玦冷着脸并不说话,只是带着阮弗上马。
倒是跟在身后的玉无痕看起来还有些许狼狈,道,“南华动作如此慢,本皇子差点就以为这地方是我辰国的猎场了!”
那将军听此虽是脸色不好,但还是忍着不发作,看了看身后的人,“十二皇子,这……”
“自然是刺客,带回去,好好问问,你们南华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后他转头道,“四哥,长清受伤不轻,你先带着回去,这里先交给我了。”
玉无玦倒是点了点头,将阮弗放在马上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那将军看了看玉无痕及一众辰国武士身后的人,沉声道,“来人,全部押解回去!”
说罢,那将军带来的人便要上前接手,不过玉无痕却立刻道,“慢着!”
“十二皇子,人既然已经被抓住,交给我南华审问便是。”
玉无痕勾唇一笑道,“这人是在你们南华的猎场中抓到的,本皇子怎么好放心交给你们,谁知道中间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呢,你说是不是将军?”
那将军脸色微僵硬,但还是沉声大,“十二皇子还是不要乱猜测的哈,我南华……”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嗖嗖的声音,几只箭羽竟然朝着那些被抓住的青蟒帮的人射过去,然而辰国的武士已经有所准备,这才堪堪避开并已经分散出几人往那箭羽射来的方向而去。
玉无痕脸色一沉,那将军已经极快反应过来,“杀人灭口,跟上去!”
那嗖嗖的箭羽只是几声而已,概是想要在玉无痕与那将军说话的时候出手,却不知辰国的这些武士,并非一般的人,那将军一发令,便有南华的人往箭羽射来的方向过去,而林中也只是剩下还有零星箭羽出来,却不见了人的影子。
青蟒帮被抓住的众人见此皆是面有怒色,这般基于杀人灭口的,除了许怀闻,还能有谁?
玉无痕脸色微沉,道,“你南华如何?这猎场可是危机四伏啊,本皇子怎么放心将人交给你们南华的人?”说罢,玉无痕冷哼一声,“全都带回去,本皇子倒要看看,南华如何给一个解释!”
另一边,皇甫彧很快就得到了玉无玦带着受伤的阮弗回来的消息了,但是,玉无玦与阮弗回来之后,并未直接来见皇甫彧,而是玉无玦半路已经着人提前回来为阮弗打点好回来之后的事情,阮弗回来之后,直接被带进了房中,里边已经准备好洗漱的热水,而辰国带来的大夫,已经恭候在院子中等待。
这架势,让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阮弗必定是受了重伤。
只是……恐怕除了阮弗和玉无玦,谁也不知阮弗一身的狼狈,都不不过是做给人看的戏罢了。
房中,阮弗洗漱一身,换好衣物之后,玉无玦已经拿着一个药瓶在一旁等待,她才刚刚从屏风后边出来,玉无玦便忙应了上来拉着阮弗在一旁坐下。
他脸色还是不太好,但动作却依旧轻柔,拉上阮弗的衣袖,见到经由沐浴之后,她手臂上颜色更加分明的黑淤,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出口的话却是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大声一些,阮弗就会更疼一般,他盯着阮弗小臂上的多处淤痕,轻声道,“疼么?”
阮弗莞尔,轻轻摇了摇头,马儿受惊,她驭马的能力有限,而林中的那些箭羽也往她而来,但是幸好那马儿是真的受惊,却恰恰避开了那些朝她而来的箭羽。
她不敢告诉玉无玦,他们的人需要对付青蟒帮,而那惊马差些带着她撞在了山石上,还好后边玉无痕能够追赶得上来,帮了她一把,但还是免不了受了一些伤,那淤痕便是如此来的。
这些说给他听,不过是让他更难受罢了,所幸现在也没有大事,阮弗便沉默了。
玉无玦小心翼翼地为阮弗上药,那药一抹上皮肤,便升起丝丝凉意,阮弗叹了一口气,“事情终于到了这一步了。”
皇甫彧知晓玉无玦带着阮弗回来,便直接回了辰国在猎场的住所之后,并没有发怒,反而也派着太医往阮弗这边而来了,而在阮弗与玉无玦尚未出现的时候,玉无痕也带着青蟒帮的人回来了。
皇甫彧得到消息,即刻宣赵瑾着人带过来,亲自审问,而他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半路,还有想要对刺客杀人灭口的人。
许怀闻当先站出来,诚恳道,“陛下乃万金之躯,未免龙体受损,刺客应当快速押入大牢,稍后以死罪论,以免不轨之人妄伤龙体!”
之后也有南华臣子纷纷请求,让皇甫彧先将犯人押下稍后再审。
然而,南华臣子虽是有这样的请求,但是,诸国却不愿意,诸国也有人伤在刺客的手中,岂能刺客就在眼前还就让南华放入牢中,谁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
因此自有人出言反对。
许怀闻原想再开口,但皇甫彧已经不想再引起诸国的不满,南华如今已经不是中原强国之首,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完全打破的好。
当即便不在多言,直接道,“将人带上来,朕亲自审理!”
赵瑾应声而去,青蟒帮的人很快被带上来了,自然不是全部之人,而是那四当家、五当家和七当家为首的三人。
三人被押进来,未曾下跪,然谁也没有料到,他们一进来,没有向皇甫彧下跪,而是直接开口道,“六年前,陛下可曾下旨剿灭青蟒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