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婆媳二人正说着话,宫里就来了人。
王老夫人忙上前相迎。
来人是延禧宫的人,他一见到王老夫人就打了个千,笑道:“南边的苏州府进贡了螃蟹来,贵妃娘娘得了几篓,也就命小的的送一些到国公府来,让老夫人也尝尝鲜。”
王老夫人就很是欣慰地点头。
每年皇上都会给宫里的妃子各种小赏赐,而得了赏的妃子则会酌情将得到的赏赐再转送到娘家,以示她在宫中所得到的恩宠。
瞧着那送来的螃蟹还不断地吐着泡泡,个顶个的有手掌那么大,王老夫人就知道纪蓉娘在宫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受宠。
王老夫人与那宫里来的公公闲话了两句,无非就是打听打听蓉娘在宫里过得还好不好。
在得知女儿在宫里一切都顺意后,王老夫人也就赏了那公公两个八分的银锞子,那公公也就高高兴兴地回宫复命去了。
“让人送一篓到东府里去。”王老夫人也就同身旁的李嬷嬷笑道,“让李老安人也高兴高兴。”
李嬷嬷知道老夫人这是要给东府里的报喜信,也就赶紧安排了人下去。
不多久,东府里就捎来了一盒月饼做回礼,并且邀请王老夫人晚些时候去赏花灯。
纪雯和纪雪得知后就很兴奋,齐大夫人和董二夫人也有些心动。
王老夫人却是笑着摇头:“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了,到时候人山人海的,可别把我给挤散架了,你们要是想去,就带着孩子们去好了。只有一条,你们别把人给我弄丢了就成。”
沈君兮听得王老夫人这么一说,也就道:“那我就留在家里陪外祖母吧!”
“不用,不用,”王老夫人想着沈君兮的一贯乖巧,就抚着她的头道,“你和两个舅母一起去玩,不用拘在家里陪我。”
可沈君兮却是真的觉得花灯并没有什么看头,毕竟正月十五看花灯,七月十五也看花灯,这到了八月十五又看花灯……
而且那些花灯都是大同小异,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反倒还得在那比她高出许多的“人墙”中挤来挤去的,还不如坐在家里悠闲地吃着月饼,抬头看月亮来得自在。
“外面人多,守姑不喜欢被人挤来挤去的……”沈君兮只好老实道。
王老夫人听着呵呵一笑,指着沈君兮同董二夫人她们笑道:“这点她倒是像我,不爱凑那些热闹。”
“那是,也不看看守姑现在是跟着谁!”董二夫人也就打趣道,“不像老夫人您,还能像谁?”
纪雪听着她们又开始“吹捧”沈君兮,就有些不高兴地撇嘴。
但一想到晚上沈君兮不会跟着她们一起出门,她又变得活络了起来。
“到时候我们去买那个翻糖吧,”纪雪就有些显摆似地在沈君兮面前跟纪雯说道,“还有那个张果老倒骑毛驴的走马灯,去年我去晚了,没买着,今年我一定要买一盏回来!”
纪雯则是拉着沈君兮的手道:“你真的不想去看看么?”
沈君兮就同纪雯摇了摇头。
“既然沈家表妹不愿意去,姐姐你也别强人所难了。”纪晴瞧着也就帮着沈君兮说话,“不如到时候我们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送她。”
纪雯也觉得只好如此了。
因为赶着去看花灯,一家人也就早早地用过了晚饭,沈君兮就将她们都送出了翠微堂后,就去陪同王老夫人在院子里消食走圈。
“你这个孩子也是,”王老夫人见着沈君兮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数落”她,“别人家的孩子,若是知道能出去玩,那心比人还飞得早,你倒好,喜欢同我这个老人家为伍。”
沈君兮却只是笑了笑,只管抱着王老夫人的手臂撒娇。
祖孙两绕着翠微堂的抄手游廊慢走了十几圈,走得两人浑身是汗,心情更是畅快淋漓。
“赶紧地去洗漱一番,可别吹了风着了凉。”在微微休憩了一会后,王老夫人就催促着沈君兮,“这都已经立秋了,秋风容易冻人。”
沈君兮听着王老夫人的话,回房去梳洗了一番,正当她让珊瑚和红鸢用干帕子帮自己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时,却有丫鬟来报:“七皇子过来了,老夫人叫表姑娘先过去。”
这个时候?
沈君兮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而珊瑚却是对她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老夫人相请的,姑娘还是过去看看吧。”
这……
沈君兮一想到自己这披头散发的模样,就有些犹豫。
但她又一想,自己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也就让珊瑚给自己换了身衣服,披着头发往老夫人的正屋而去。
一身月白色杭绸直裰的七皇子端坐在厅堂里,除了他的侍卫席枫、以及李嬷嬷和两个伺候茶水的丫鬟外,屋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见沈君兮过来了,李嬷嬷就面带笑脸的迎了过来,然后低声道:“可不巧,七殿下来的时候,老夫人正进了净房洗漱……”
难怪才把自己叫了过来。
沈君兮就点了点头,笑着往七皇子身边去了。
看着沈君兮那小小的身影,李嬷嬷也在心里暗自奇怪:表姑娘不过还是个孩子,可很多时候,她给自己的印象却总像个大姑娘般的沉着稳重。
“七殿下!”沈君兮就对着赵卓行了个福礼,“不知殿下这个时候过来,是所为何事?”
自中元节二人在北苑运河边见过一面后,已是足足一个月了。
赵卓就有意地打量着沈君兮,只见她目色清明,笑意盈盈,与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就是花灯看累了,想找个地方喝喝茶。”赵卓的目光有些清冷,可眼神却一直跟在沈君兮的身上。
沈君兮就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堂堂七皇子在哪喝不到一杯茶?得巴巴的往他们秦国公府来?
可来者都是客,沈君兮正想寻个什么话题聊上一聊的时候,岂料七皇子却端了茶盅饮了一口,然后站起身道:“茶喝过了,我该告辞了,清宁乡君能否送我一送么?”
这就要走?沈君兮就有些错愕,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声“好”。
赵卓的嘴角就浮起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