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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
头戴花簪的少妇,站在圆楼僻静处,看着正在讨论茶水的男女,眼神微沉。
“奇珍汤?哼……记得可真清楚……”
花簪少妇暗暗嘀咕了一句后,目光又回到那碗茶水上,眼中显出狐疑。
她方才仔细观察着左凌泉喝茶时的情况,端起杯子喝茶,顺其自然放下,好像根本没换气,更没愣神。
对于这个结果,花簪少妇有心理预期,但没料到的是,左凌泉连什么味道都没喝出来。
百枚金缕铢买来的仙茶,总得有点味道吧?
能用‘奇珍汤’这种贬称来形容,甚至说不如白开水,不至于呀……
既没任何反应,味道也不对,难不成楚毅那个混账,卖假货耍我?
花簪少妇眉头一皱,觉得本地的帮会,实在太没礼貌了!
她在原地等待小半个时辰,确定左凌泉没出现任何反应后,想想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回到了偏僻巷弄间的老茶馆外。
茶馆中亮起了灯火,小女童在趴在桌子上面写字,楚毅依旧靠在躺椅上打盹儿。
门帘挑开。
楚毅睁开眼帘,瞧见走进来的花簪女子,明显一愣:
“道友去而复返,是忘记了事情?”
花簪女子脸色不太好看,在茶桌旁坐下,冷声道:
“你给我的茶水,是假货?”
楚毅又是一愣,坐直了身形,酝酿少许:
“道友……啥意思?”
“喝下去半点反应没有,味道犹如白开水,你确定是镜花茶?”
半点反应没有?
楚毅皱着眉头,感觉就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想笑,但又担心说的是真的,显得自己笑得像个傻子。他琢磨了下:
“道友确定?”
花簪女子知道空口无凭,楚毅不会承认,她手掌轻翻,在掌心凝聚出一方水幕。
水幕中漆黑一片,只有一道人影的轮廓,人影能看出是男子,但衣着、面容都很模糊,只能大略瞧见动作。
楚毅道行不低,看出画面不是作假,眯眼仔细查看。
水幕中的男子,端起茶杯抿了口,稍有停顿,然后举杯一饮而尽,放下了茶杯。
整体看起来,确实没任何特殊反应,但楚毅的双眼却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旁边的小丫头,都抬起了头:
“哇!这人……”
花簪女子瞧见一老一小的表情,脸色怒容渐消,蹙眉道:
“如何?”
楚毅坐在躺椅上,目露惊色,沉默了良久,才询问道:
“道友确定没使诈做手脚?”
“我还想问你有没有卖假货,你说我做手脚?”
“……”
楚毅微微颔首,脸上的不可思议愈发明显。
楚毅在茶铺里看得年轻人太多了,大略一看就能瞧出喝茶后的反应。
方才画面中的男子确实没换气,但轻抿过后的一饮而尽,明显是走神之下,下意识一口喝完了。
这说明男子是正儿八经往山上爬的修行中人,被镜花茶勾起了往日心湖波澜,从而失神,不是胸无大志无欲无求的人间奇葩。
但出神的时间很短,用一呼一吸来算的话,最多两息。
能两息时间就扫清自幼无数郁结,说明此子心思纯净,近乎无暇,且目标坚定到了极致。
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因为人懂事后不会犯错,懂事前的所作所为,却没法控制。
就比如两三岁闹着要买糖吃、买风筝,懂事后才明白家境贫寒,父母的不易;这种不起眼琐碎小事,很容易成为人心底的波澜,每每想起就觉得愧疚、自责。
能两息时间就扫清杂念,要么是此人两三岁记事起,就如大人般懂事,没做过任何错事,且极度自信、道心似铁;要么就是没心没肺到极致,比陆剑尘当年还无情无义。
前一种比后一种要更可怕,因为天生无情的人,很容易走错路,被天下人针对,无依无靠爬到山巅比常人难百倍。
而前一种,自幼懂得为人处世,不会给心境留下难以挽回的遗憾,自然心境无暇,人脉助力也不会少,再加上目标专注、道心似铁,上限有多高,根本没法想象。
还好此人愣神了两息,说明心底还是有徘徊不定难以抉择的事情。
能让这种天骄徘徊不定的心结,必然是事关天道苍生的大事,想要看破捋顺肯定不容易。
不过即便如此,只出神两息,也是楚毅前所未见的奇才,未来在修行道的分量必然重的吓人;一旦捋顺心结,日后打通长生道、一统九洲荣登‘仙帝’,他都觉得不稀奇。
要是让此人刻字,他来观赏字里行间精气神的话,说不定还真把他给弄得没前进动力了……
楚毅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手腕轻翻取出一袋神仙钱,放在了桌子上:
“道友没做手脚的话,老夫愿赌服输,这袋五彩钱,就当老夫交个朋友,日后若有机会,还望道友知会一声,让老夫拜见一下这位前途无量的后辈。”
花簪女子很有自信,听到这番评价并不意外,还觉得理所当然。她正想说话,却眉头一皱,看向外面:
“这……是剑意?”
楚毅也有所感知,望向了集市某处,脸色一沉:
“哼!敢在雷霆崖拔剑,估摸又是刚出山的愣头青,仗着些许剑术师承,便不知天高地厚。失陪一下,老夫去去就回。”
话落,楚毅身形消失在了铺子内。
花簪少妇眼底此时才露出莫名其妙,暗暗说了一句“钓鱼就钓鱼,砍人脑袋作甚?刚给你结果善缘,这就要来捶你了……”也无声出了铺子……
第七章 左慈,慈眉善目的慈
“诶诶!上钩了上钩了……”
多宝潭边上,左凌泉三人,并排坐在一起,手里拿着鱼竿,刚抛入水潭中不久,谢秋桃手中的鱼竿就动了下。
左凌泉不会钓鱼,见状帮忙拖着鱼竿往起拉。
团子看着一大把小鱼干喂了鱼,心疼得不行,有傻鱼上钩,自然激动起来,趴在了水潭边上朝下面张望,还张开嘴,一副“快到鸟鸟嘴里来”的猴急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团子的威慑力太强,谢秋桃还没把水里的东西拉出来,就发现鱼竿一空,哦豁,跑掉了。
她大眼睛里一急,连忙把团子抱回来,训道:
“你张牙舞爪的,鱼怎么敢上来?你看跑了吧。”
“叽……”
团子很无辜,但又没法辩解,只能缩回汤静煣怀里,眼巴巴等着。
谢秋桃再次抛竿,等待不过片刻,鱼竿又动了,警告团子不许动后,娴熟地拉起来——是一只青色的小乌龟,婴儿拳头大小,品相不咋地。
谢秋桃有些失望,把小乌龟放回水里,见左凌泉和汤静煣意外望着她,手里的鱼竿一点动静没有,就凑近小声解释道:
“你们别着急,灵兽都聪明,鱼饵再好,上当的几率也很低。我和人不一样,天生和龟类亲近,从小就招龟类喜欢,把真气注入鱼线,让龟类感知到,龟类多半会往我这里跑。”
左凌泉知道谢秋桃和乌龟亲近,是源于玄武血脉。听到这个说法,他稍微琢磨了下,觉得自己身负海王血脉,应该能吸引蛟龙之属的灵兽,就尝试着把真气注入鱼线。
世间蛟龙之属的兽类,修行的目标都是化龙,而龙王水精则是水兽能找到最好的天赐机缘,龙王水精的气息,对海中兽类的吸引力确实很大。
左凌泉刚尝试不过片刻,就发现鱼竿开始动了。
只是蛟龙之属的兽类,数量实在太多,所有鳞甲类的生灵,基本都和蛟龙有关系,无非血脉远近的区别。
左凌泉起竿拉上来一看,是一条肥鲤鱼,名字都叫不上来,比寻常鲤鱼稀有些,但距离灵兽的门槛还很远,于是就放回了水里。
汤静煣瞧见两人开始进入状态,不停连竿,心里痒痒,也注入真气,尝试以自身气息稀有灵兽。
结果……
不提也罢。
朱雀一系是火神,某些凤凰甚至以龙蛇为食,比如团子就很喜欢吃鱼。
汤静煣只是尝试了下,就把好不容易打窝聚过来的水兽吓跑一半,弄得她连忙收手,老实坐在旁边观望了。
左凌泉和谢秋桃两个都五行亲水,又身负特殊本命,在水潭里钓鱼感觉和作弊一样,起竿的动作没停过,虽然没能钓起来什么仙兽崽崽,开盲盒似的过程也挺让人过瘾。
左凌泉只当是闲时雅趣,和谢秋桃比拼,玩得挺开心,但随着时间推移,多半潭内的气氛,慢慢有些变了。
三层圆楼上下近千人,半数都是痴迷此道的钓客,知道多宝潭起竿的难度,一晚上能十来竿,钓到一尾能小赚的鱼虾龟蟹,就算是运气旺。
运气不好,干坐一晚上都不稀奇,临走前捧着潭里的水喝两口,全当口渴过来喝水了。
坐在偏僻处的三个男女修士,有说有笑不停连竿,才坐下不到半个时辰,就起了十余竿,虽然没钓上什么好东西,但这频率持续下去,出几尾货真价实的灵兽是迟早的事情。
瞧见此景,多半潭里的无数修士,自然眼热,但按规矩,别人自己掏天材地宝打窝,连杆的情况下,跑过去蹭,大概率抢不过对方,而且容易惹出事儿,所以只能眼巴巴望着,暗暗痛骂自己眼瞎,今天没看准这好位置。
因为起竿的频率太快,几乎不带停的,如此动静,连多宝潭的东家都被惊动了。
圆楼三层,一间茶室内,多宝潭的东家沈万宁,在棋案旁就坐,手握白子认真琢磨着棋局。
沈万宁对面,坐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身材高大却颇具文气,是八臂玄门的外派执事鲍向阳,往返于宗门、雷霆崖,处理宗门的外交事务。
论地位,鲍向阳比世家出身的沈万宁高得多,不过两人都爱弈棋一道,每次都会在多宝潭来坐坐。
沈万宁正暗暗谋划如何屠掉对方大龙之际,门口响起脚步,楼内的管事,在外面开口道:
“东家,下面有两位客人的情况不对,不到半个时辰起了十余竿,东家要不要下去看看?”
沈万宁在雷霆崖扎根不知多少年,什么场面都见过,眉毛没抬,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