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薄言一下车,看到轮椅脸就黑了:“我不坐。”
纪望一言不发,直接动手,把病怏怏的祁薄言按在了轮椅上,这才向满脸诧异的陈医生说:“麻烦你了,赶紧送进去吧。”
陈医生点头,两个护士就把祁薄言推走了,纪望随着一同,陈医生礼貌问道?:“您是?”
纪望随口答:“祁先生的保镖。”
坐在轮椅上的祁薄言笑了声,却因为肚子上的肌肉收缩,笑到一半,就疼得收了回去。
来到医院内部,器械完整,可供检查的项目很多,纪望这才放下心来。就怕为了隐私,连命都不要了。
一系列检查,耗费时间很长,最后确定了是胃出血。大概率是由于自身状况不佳,加上纪望的那一拳正好击中胃部,所引起的外力性胃出血。
李风中间一直在跟公司打电话,而后满脸为难地过来同祁薄言说:“祁爷,明天还有个广告拍摄,公司的意思是航班推迟五个小时,明天中午十一点再去机场。”
纪望惊了:“他都胃出血了?还要坐飞机!”
李风低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祁薄言按住了纪望的肩膀,对李风说:“去问问陈医生,有没什么应急的方法。”
陈医生不一会就到了:“祁先生,你这个情况最好还是留院观察一下,看出血严不严重。”
祁薄言说:“抱歉,我明天还有行程。”
陈医生只好说:“那就只能打针和吃药,你这几日留意一下身体状况,如果还在疼,或者有其他症状,立刻得去医院检查。”
祁薄言点头,同意了这个安排,陈医生便下去叫护士过来给祁薄言输液了。
纪望僵着身体,是他把祁薄言揍成这样的,但一个alpha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一拳就倒下了,祁薄言现在的身体到底被糟践成什么样子了。
明明不喜欢喝酒,为什么要喝!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还没张口,护士就进来了,熟练地给祁薄言插针吊瓶。等护士出去后,纪望才不赞同道:“你们公司想钱想疯了吗?”
祁薄言靠在病床上,脸色仍是不好:“哥哥,别逗我笑了,我胃疼。”
纪望冷声道:“谁在逗你了,艺人都这样了,还想着赶行程呢!”
祁薄言把没插针的那只手放在脑后:“没办法,签了对赌,只剩一年了,还差一个亿呢。”
纪望无言了:“你们公司除了你,其他人不赚钱吗?!”
祁薄言认真道:“赚啊,不过只有我是最赚钱的,确切来说,应该是我想钱想疯了。”
“既然身体不好,为什么要喝酒?”纪望没有停下他的质问。
祁薄言叹了口气,翻过身,面朝着纪望侧卧,哪怕这个姿势让他感觉胃部不适。
他把手伸到了纪望面前:“哥哥,我的手有点冷。”
输液会导致手的温度降低,但也没那么快。纪望知道这个人在说谎,却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
触手温热细腻,指腹有玩乐器留下来的薄茧,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次牵手。
祁薄言闭上眼睛,好像累了,想睡一觉。纪望不敢动,就这么坐着陪了祁薄言一会,他的手机震了起来。
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任燃。这么多天没跟他联系,一联系就是这种特殊情况,纪望不知道该不该接,很快祁薄言就睁开眼:“谁的电话?”
纪望想松开祁薄言的手出去接,却被祁薄言抓住:“在这里接。”
如果是之前,纪望肯定不会理这种要求,然而现在,他一拳把祁薄言送进了医院,实在没法拒绝,他接了。
电话一通,纪望就喂了声,没喊名字。
任燃问他在哪,要不要一起出来喝酒。
纪望看了祁薄言一眼,他说:“不出去了,我没空。”
任燃奇怪道:“这么晚还在忙?宋格说你这几天请假不是吗。”
宋格这个叛徒,一心想凑合他们俩和好,把他行程都泄露出去了。
纪望随便找了个理由:“工作上的事,下次再聚吧。”
任燃说好,纪望松了口气,刚要挂,就听祁薄言说:“是谁的电话?”
大概是这里环境安静,纪望手机的收音又太好,任燃听见了,同样问:“谁在你旁边?”
这两个人,许是纪望面色有异,祁薄言坐起身,插针的那个手假装要动作,在纪望惊慌握住他手,疏于防范时,祁薄言一把夺过了纪望的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祁薄言就露出抹冷笑:“我就说为什么要说谎,原来是他啊。”
祁薄言把手机按在自己耳边:“他在我这,很忙,没空搭理你。”
纪望要抢电话,却被祁薄言用力推开,因为动作太大,血液逆流到输液管里,纪望瞬间停了动作。
只能看着祁薄言满脸嚣张地对电话说:“我的声音你也认不出来了?”
“任燃,离开这么久,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是六年前的警告没让你吃够教训?”
听到这里,纪望按耐不住地说:“再说一遍,把手机给我。”
祁薄言负气地同纪望对视,最后慢慢地把手机还给了纪望。
纪望拿起手机,听筒里传来任燃愤怒的声音:“你不要以为你能威胁到我!我什么都不怕!”
他适时出声打断:“下次再说吧,任燃,我先挂了。”
任燃愣了愣:“你在哪!你和祁薄言在一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吗?他在威胁我!”
纪望还是说:“抱歉。”
任燃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纪望冷漠地望向祁薄言:“什么六年前的教训。”
祁薄言已经重新卧回床上,有点烦躁道:“你说呢!”
纪望攥紧了手机,手背青筋毕露:“怎么,你还想再标记他一次?祁薄言,你怎么能这么下作!”
第28章
祁薄言闻言,第一反应是露出了诧异目光,第二反应是:“什么标记?”
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祁薄言真他妈把自己干的缺德事忘在脑后。
纪望的脑子气得嗡嗡作响:“任燃脖子上的临时标记!你敢说不是你弄的?!祁薄言你是不是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祁薄言先是听到下作,后又被指责不是人,他撑起身体,同样怒了:“所以你就因为这样,在我生日当天甩了我?”
纪望觉得不可思议,既难以理解祁薄言的三观,又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难道你觉得临时标记就不是标记吗!他是个omega!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他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话音刚落,祁薄言用力把床头的东西扫在地上:“他!他!他!你满嘴都是他!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跟我分手!”
纪望胸膛极速起伏着,小腿上还被祁薄言撒野挥落的东西砸中,生疼。
“这还不够吗?你就和任燃说的那样,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渣!我是疯了才跟你在一起!”因为情绪而失去控制的话语,激烈地从纪望嘴里喷出,他完全没法顾及当下的情况。
祁薄言永远能随意将他点爆,只因他在意这个人,在意得近乎疯魔!
这话砸出去以后,祁薄言好似懵了,恍惚地看着他半响,忽然笑了出来,唇角牵出动作,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是啊,你说得没错。”
祁薄言掀开了被子,慢慢地坐直了,脚踩在病床边的地上:“我就是见一个标记一个,怎么?不小心标记了你心爱的omega,伤心了?”
纪望猛地抽了口气,未被证实的事情,今日终于亲口在当事人嘴里说出。纪望竟然觉得疼,他本来以为,已经做好了多年的准备,却还是在祁薄言嘴里听到答案的那刻,几近窒息。
祁薄言用力拔掉了手背上的针,鲜血溅在了雪白的被子上。他不顾胃部的疼痛,强行舒展开佝偻的背脊,带着满手鲜血和浓郁的信息素朝纪望逼近。
纪望没有躲,也不想再躲,直到祁薄言沾满鲜血的手掐住了他的脸颊,听到面前这个俊美的恶魔,用压抑的语调,放肆的声音说:“所以说,你该识趣点,让那些omega离你远远的,别再靠近你,那么他们就不用被我这个人渣标记了。”
标记这个词,咬得重极了,如果字有实体,那么此刻它一定是被祁薄言的牙齿给磨碎了,又撒遍了纪望的一身。
祁薄言还在说,天知道纪望为了控制自己,不要再给他一拳,已经用尽了浑身力气。
“恨我吗?你该恨我的,任燃多好啊,是个omega,和你又相配。可是怎么办呢,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祁薄言的语调变得阴森,表情露出些许狠意。
就像纪望敢和任燃在一起,那他会立刻去标记任燃,纪望喜欢的每一个omega,都难逃这个厄运。
纪望深吸一口气,闭眼调整呼吸,再睁开时,他漠然地拍开了祁薄言的手,因此他指腹沾了血,他也不在意:“祁薄言,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他步步后退,见祁薄言被自己的话语定在了原地,纪望扭头,毫不留恋地走出这个房间。
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李风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纪望低头匆匆走过,隐约听见李风在身后喊了他一声,纪望没有理会。
他走得很快,就像后面被鬼追了一样,确实是鬼,还是恶鬼。
刚才他们吵得这么大声,李风应该都听见了。从医院出来,被夜里的冷风一吹,纪望才勉强找回了点理智。
如果外面的不是李风,而是别的什么人,那他和祁薄言的事情就有外露的风险。纪望人生走得很顺畅,除了在感情上栽了一跟头。
他不想被一段过去又狼狈的感情,毁掉当下的现状。
站在医院楼下,纪望忍不住想抽烟。刚把烟掏出来,手上的鲜血夹杂着信息素扑鼻而来,他在抽烟与不抽之间纠结了下,最后还是将烟嘴咬在了唇齿间,点燃,狠狠来了一口。
含着烟,他回头望着这安静的建筑物,二楼亮着的灯,是祁薄言所在的方向。不知道在那里,祁薄言是不是又大发脾气,砸了许多东西。
刚刚祁薄言拔针时,手上流了不少血。
不过这些都不必纪望来担心,祁薄言身边有很多人,医生护士,还有李风,每个人都能帮祁薄言处理伤口,而纪望留着,不过是让祁薄言本来就情况不好的胃,更加糟糕罢了。
何况今晚,他实在不想再面对祁薄言。
虽然自重逢以来,他就没有一次想要面对过。对着祁薄言,他总也做不到彻底的心狠,又无法过自己那关,内心不断被折磨拉扯着,非常痛苦。
走出私人医院,深夜的路边没什么出租车,纪望满心苦涩,漫无目的地走着。手机再次来电,纪望看了眼,不是他以为的祁薄言,是任燃。
而他现在最不想接的,就是任燃的电话。
他和任燃做不了兄弟,自从六年前,任燃脖子上缠满了绷带,脸色苍白地来到他家,从那刻起,他和任燃就再也做不到兄弟。
只能是朋友,还是那种互有往来,却没法真正深交的朋友。
那个夜里,任燃突然来到他家,一开门,他就扑到纪望的怀里哭,哭到眼睛都睁不开时,才把急得要报警的纪望拉住。
直到今天,纪望都记得当时任燃的表情,虚弱混合着无奈,他说算了。
任燃说只是临时标记,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何况临时标记入不了刑,只能道德上谴责,他名声够不好了,之前引得alpha为他打架还没消停,现在又闹出这种事,学校免不了头疼。
纪望觉得任燃不想把作孽的人供出来,只好安抚着任燃,让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自己去了客厅,打算找人商量。
一个omega被alpha临时标记了,虽然这个标记一个礼拜就会褪掉,可是一个alpha对不是自己恋人的omega做出这样的事情,是非常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