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姐吗?”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唐宁走的精疲力尽,一瘸一拐的死撑着。
雷君凡神情一震,看着她的背影道:“对,就是她,快点上去。”
车子在她身边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
“唐宁,快点上车。”雷君凡探出头,焦急的喊道。
“雷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看他那一脸着急的样子又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先上车再说。”
唐宁不敢耽搁,立刻上了她的车子。雷君凡看着她手上提着鞋子的狼狈样,唐宁赶紧将鞋子往脚上一套:“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晚上去哪里了?打你电话最后也关机了,算了,宁宁,”雷君凡心急火燎的一通责备之后道,“不管你等下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知道吗?”
她心里一突,心尖上像是被人狠狠用刀划过,手脚冰凉的看着雷君凡道:“雷大哥,是不是唐安出事了?”
雷君凡凝重的点了点头。因为医院联系不上唐宁,所以将电话打给了他。
唐宁的身体狠狠一震,手脚跟着颤抖起来。
雷君凡稳住她的肩膀说:“宁宁,你冷静点听我说,先不要紧张好吗?”
她用力的掐着雷君凡的手臂,饶是雷君凡也有些吃不消这样的力道,可见她有多紧张,她脸色煞白的点头,她告诉自己不能乱了方寸,要冷静,冷静,可是她怎么冷静的了?那是她的弟弟啊……
车子如离弦的箭,在马路上狂飙。唐宁的脸上的血色褪尽,雷君凡将大概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唐宁自责的掐着自己的手臂:“为什么我没有去医院,如果我去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为什么,为什么……”
“好了,唐宁,你这样做是于事无补的。”雷君凡强按着她的手。
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雷君凡根本追不上她的速度。电梯很慢,唐宁直接从楼梯上去的。雷君凡叫也叫不住她。
等他步出电梯的时候,唐宁已经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脚上都流血了。
雷君凡呼出一口气,刚想出去,却见背上搭了一只手,回首,看到了雷君睿。
在雷君睿的示意下,雷君凡又下去了。
她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瘦削的身体瑟瑟发抖,胳膊肘上还有一片红晕,显然是刚才摔了。
“宁宁。”他轻轻的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身体有了依靠,唐宁却依然如茫然无措的孩子一般,张着空洞的眼。
雷君睿叹息一声,温柔的说:“你的脚流血了,我先带你去上药好不好?”
“不好!”她猛的惊叫起来,退到旁边的座椅上,“我要在这里。”她看着雷君睿,明白自己的失态,佯装镇定的摇头,“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真的没事。”
金色的高跟鞋内血迹斑斑。但是内心的痛抵过了身体上的痛,她如搁浅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让我呆在这里,呆在这里……”
他蹙眉,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安静的揽过她:“那好,就呆在这里,别怕,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许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他感觉唐宁僵硬的肩膀终于软了一下,于是双手有意识的拍着她的后背,此刻,他像一个父亲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唐宁感到莫名的安心,从听到消息以来就紧绷的情绪稍稍得到缓解,耷拉着脑袋任由他拥抱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术室外却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雷君睿自嘲的想,什么时候他也有了这样的温柔?
一接到消息,宁时迁便匆匆离开了会场。然而,又是这样刺痛他眼的一幕。
唐宁在他的身边,总是那么的安静,而在他的身边,却一直都是张牙舞爪。
他们旁若无人的坐着,甚至他的到来都没有发现。隐藏在银灰色西装下的健硕肌肉隐隐发力,撑起了整件西装。
他刚想上前,手术室上的灯却熄了。唐宁第一时间跳起来冲过去。
做手术的医生从里面出来,还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怎么样?”她太激动了,雷君睿只好安抚她,让她先放开医生。
他的心脏已经到了无法负荷的程度,再不做手术,我们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能将他抢救回来……
唐宁身体一软,幸亏雷君睿及时扶住了她。
……
“唐安,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姐姐在看着你啊,唐安,不要丢下姐姐一个人,唐安……”唐宁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手指触着玻璃,泪眼婆娑的道。
“唐安,姐姐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的,你要坚持下去知道吗?”
雷君睿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她的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压力?她的那一双肩膀,怎么扛得起?他想抽烟,见她还不肯走,遂去了外面。
站在医院的花园里,抬头看着到处陷入黑暗的医院,这里历经生老病死,看透人生百态。当年的他,也是在医院里,亲眼目睹着父亲阖上眼,含恨而终。
他答应过,一个会站起来,一定会完成他的遗愿。现在,网已经撒开,只是还没有收网而已,一定会的,他一定会做到的。
外人只道他神秘莫测的身份,却从来不想他其实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充满七情六欲的男人罢了。
连续抽了两根烟,他才感觉稍微好过一些。回去病房,却找不到唐宁的身影了。
她去了哪里?雷君睿拧眉。
*
唐宁走了。她需要回家换一身衣服,然后拿钱。
但是她想不出要到哪里去弄那么一大笔钱,十万块,还只是做手术的费用,不包括其他任何的药物支出。她可以依靠雷君睿吗?一旦接受他的帮助,就意味着重新回到他的牢笼,恐怕终其一生,也走不出来了。
想开门,却发现没有钥匙。她正着急的在原地转圈,谁知门一推,却开了,原来根本没有关。她吃惊,以为遭了小偷,迅速冲进去,却只问道一股浓烈的酒味。门口到处散落着酒瓶,她开灯,只看到满地狼藉。
宁时迁喝的烂醉如泥,瘫软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名贵的地毯上到处是酒渍。他像喝水一样的喝酒,还混着喝,不醉才有怪。
唐宁郁结难舒,对宁时迁更是感到厌恶。
强烈的灯光刺激了宁时迁,照的他睁不开眼睛,只好痛苦的伸出手挡住灯光,身体扭了个方向,胡乱的看向门口。
唐宁只想快点回医院,于是掠过宁时迁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发现了她,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却没能如愿,又摔了下去。
唐宁快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先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存折,看了看,懊恼的咬着牙。这些年来,她赚得全部都给唐安看病了,哪里有什么积蓄?
还有几张银行卡,可是零零总总,却是一万块也没有的。
她心头刺痛,原来钱真的不能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眼眶顿时酸涩,想哭,却哭不出来。她强迫自己笑一下,没有过不起的坎,再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的!
从柜子里拿出替换的衣服,唐宁脱下小礼服,才刚套了一件上衣,宁时迁却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浑身的酒气,她还衣衫不整。
“你疯了,快点给我出去!”都怪她太急,忘了锁门!
他是真的醉了,脚步虚浮不说,还胡言乱语的问:“唐宁,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男人啊,你说啊,说啊。”
“什么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点出去,我要换衣服!”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谈理智,那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不要跟我装蒜,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宁时迁越靠越近,眼神倒是越来越犀利,张着怒红的双眼问她,“你说啊,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他的身体充满掠夺性,那么危险。
唐宁很累,这么一天折腾下来,早就不堪重负,又加上被宁时迁这么一闹,顿时火气就上来了:“那些都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这么说你承认跟他的关系了?”宁时迁是真的醉了吗?为什么醉的人还能有那么清楚的思维?
“承认又怎么样,不承认又怎么样,宁时迁,你只是一个外人,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她语出威胁,“出去,你马上给我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宁时迁双目一瞪,身体一发狠,竟然将唐宁抵在了身后的衣柜上。
“你疯了!”她发怒了,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
宁时迁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用舌尖舔了舔被打的地方,他的呼吸都带着酒气,唐宁嫌恶的将头别向一边。他凑近她,近乎低喃:“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她愤恨的目光看着他,冷静的回答:“是!我很讨厌你,你让我很讨厌!”
他的身体猛然弓起,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