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身份十之八九都是假的,何况姜伯奕乃绿林道出身,一看陈凡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镖师,但今时今日,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勠力同心,大家目的一致就行了。
所以姜伯奕也没有拆穿陈凡,笑道:“原来是长安的少侠,难怪如此侠义心肠。但不知少侠先前进赵府……”
陈凡忙解释道:“受王夫人所托,取些私物。”
姜伯奕也不好细问,毕竟妇道人家的东西,多半是金银首饰,他若穷根究底,难免会让人觉得居心不良。
姜伯奕道:“那夫人如今可安好?”
陈凡道:“性命暂且无忧。”
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姜老您先前说有办法救夫人,不知是何良策?”
“这……”
姜伯奕莫名尴尬起来,“先前不知小兄弟身份,所以信口胡说的。不过依姜某所见,梁贼虽占领西城,但东城仍归李太守所有,我们只需将夫人护送至东城,应该就安全了。”
道理确实不假,但如果真这么简单,王异早跑了。
再者,天水郡与别处不同,虽为同一郡城,却分东西两个城区,皆因有条黄河支流穿城而过,横亘南北,所以梁双无法攻破东城,也正因如此。河虽不宽,但起码也需摆渡,万一届时没有渡船,就算杀出一条血路,将母女二人送到河边,也无济于事呀。
摸了摸下巴,陈凡为难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姜伯奕道:“小兄弟无须担心,我这几个朋友皆是羌族勇士,豺狼虎豹尚且不怕,又何惧那些跳梁小丑。”
羌族人多骁勇善战,这点陈凡认同,且看这几位人高马大,也确实都是勇士。但毕竟敌众我寡,还有过不去的天险,蛮干肯定是不行的。
琢磨了一番,陈凡忽地灵机一动,问道:“姜老,你带着赵大人的信物没有?”
姜伯奕道:“有一令牌,还有一封盖着绶印的书信,本来准备给李太守的。谁知情况比我们了解的要糟,居然被那梁贼占了西城。”
陈凡心头一喜,笑道:“有令牌和书信就够了,这样……”
附耳私语,将计划告诉了姜伯奕。
姜伯奕听完后有些呆愣:“这……也行?”
陈凡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姜伯奕想了想,终究下定决心,看向那四个羌族勇士:“阿大、阿三,你俩过来下。”
叫到跟前,姜伯奕将令牌和书信交予他们,并稍稍嘱咐一番后,那俩人便领命离开了。
而后陈凡也不再耽搁,带着姜伯奕和剩下的两个羌族勇士,准备回小屋找王异商议之后的行动。
其实陈凡一开始虽动了恻隐之心,但没想着帮太多,可如今已然下定决心,加上又牵扯了进来,想必就算想半途而废,恐怕也不可能了。如今他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发展成农夫与蛇,到头来王异得救后反咬他们一口,毕竟无论如何她也是个魏国人。
陈凡就是这样,总是思前想后,考虑很多,但有时候情况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领着姜伯奕等人刚来到荒宅,远远就瞧见乌压压一群人,雨雾中,各个手持钢刀,将小屋团团围住了。
不用问,肯定是梁双那伙人得知有人敢接济王异母女,派人来挑衅了。
可陈凡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来得这么快,也来得这么多,估摸着有上百人。
其实这些个喽啰兵,是不足为惧的,哪怕再来个一百人,陈凡也有信心对付,但远远站在人群外,一方小土坡上的三个人,似乎就有些道道了。
为首一个没啥好说,所有人中唯独他撑了把伞,而且獐头鼠目,面容猥琐,一看就是领头的。要么就是梁双,要么就是他弟弟梁虎,大概率是梁虎,因为梁双如今把自己当太守看,碍于身份,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按理是不会出面的。
梁虎一看就是弱鸡,本身没实力,指着仗势欺人过活。但他身旁两人就不一样了。左手边是个小老头,佝偻着身子,面容同样猥琐,花白的头发很长,就像一挂枯草,就这么飘飘扬扬地散落而下。
陈凡之所以觉得他与众不同,也正因为他的乱发。
大雨倾盆,他连个雨具都没有,就这么在露天带着,按说头发早湿哒哒黏在身上了,可诡异的是,他的头发竟微微在飘扬,足见雨点根本落不到他头上,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个超体,且动用了某种法术。
而梁虎右侧的是个大胖子,身高足有九尺,又肥又胖,那肚子就像塞了一吨棉花似的。面容倒是挺憨厚的,眯着眼,嘿嘿的傻笑。不过手里两把铁锤可一点儿不含糊,就像铜鼓一样大,且带着尖刺,普通人别说被他敲一下了,就是蹭到点也足以血肉横飞。
这三人居高临下的在土坡上观战,那边小喽啰兵们则包围着关平。
陈凡也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反正这些喽啰兵围而不攻,没一个敢上前的,甚至连叫唤都不敢,一个个神情紧张,若非身后有主子督战,恐怕他们早逃之夭夭了。
陈凡定睛细看,不禁就笑了。
也难怪,关平就像下界的金刚一样,手执青剑,傲然的守在门口,他身前空地上,已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死尸,开膛破肚、断手断脚,什么样的死法都有,血水混入了粪水,说不出是可怖,还是恶心。
死不可怕,关键也要死得体面,在这环境里丢了小命,做鬼也憋屈。
陈凡并未没头没脑冲过去,远远地观察着,姜伯奕也知晓这定是王异的住处,先前他挺自信的,觉得带了几个北羌的勇士,就感觉万无一失了。岂料如今一见,特别是梁虎身边那两位,他当即觉得情况不对了,似乎自己口中的跳梁小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
其实吧,任何州郡都有武将镇守,何况天水还是大型城市呢。
梁双能攻占西城,自立为王,肯定是有些实力的,否则手底下都是酒囊饭袋,人头早挂城门上示众了,至于让他跳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