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听了，便问：【宿主，你不担心这个世界的任务失败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墨寒。

她愣了一下，才答：“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护住云翊，大不了晚一点复活吧！”

【好吧，那小金帮你开启杀神模式。希望你不会后悔吧，宿主。】

……

杀神模式下的墨寒，根本就没有意识。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印象中，她的大脑混沌了，根本没办法对身体发出有效指令。

身体也跟失控了似的，会自己挥舞和动作。四肢也跟要散架了似的，酸疼麻木。

等她如梦初醒，这才恢复了一丝清明。场上静悄悄的，只有点翠湖的碧波微微荡漾着，带起一圈圈涟漪。

“我……”墨寒想要说话，才发现自己窝在云翊的怀里。她怔了一下，根本回忆不起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只看见，云翊眼底是化不开的哀伤。

墨寒扯动了嘴角，笑着问他：“云翊，你怎么了？瞧你的样子，跟要哭了似的。”

眼前的墨寒，模样着实可怖，只是她自个儿看不见而已。她的深色劲装破烂不堪，上面到处都是血迹，有些是别人的，有些是她自己的。

她的皮肤呈现一种浅淡的血色，有些可怖。如果只看脸，仿佛就像普通的酒精上脸了一般。可云翊知道，这和喝不喝醉没关系。此时墨寒的状况，分明很不好。

原先雪白的肌肤，皮下细小的血管已经尽数爆开了，所以才染的整个人的肤色都是血色的。

墨寒她……身上的毛细血管都已经爆开了。这种全身程度的伤，即便是杏林圣手，只怕也无从下手医治吧。

而且，这皮下出血明显很严重，毛孔甚至都排不出那么大量的血液，只能一点一点渗透出来，将她染成了一个血人。

云翊颤抖着唇，想要说话。可他似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半天也没能发出一点声响来。

墨寒撇开头，看了岸边一眼。见到官兵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只有呆若木鸡的武林中人，却不见程光远和神捕门的人，

她有些惊奇，“神捕门的人呢。都去哪儿了？”

“他们都被你杀了，你忘了吗？”云翊眸光复杂，也含着化不开的哀伤，“你刚才像被无敌的杀神附体了一般，一双眼睛都杀红了。杀光了神捕门的人后，你就停了下来，随后厥了过去，不省人事。”

至于那些横七竖八的官兵，便是武林中人为了自救做的了。

墨寒微微一笑，原来神捕门的人已经死光了。

“云翊，我可以感觉到，我快要走了……”墨寒双眸凝望着远方，神思缥缈。

他眸光一沉，满眼悲痛却仍在自欺欺人：“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

墨寒强打起精神来与他说笑：“别安慰我了。云翊，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而我对你也是如出一辙的。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达成。”

“我现在想要你活着。”云翊干哑着嗓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悲痛，可他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的悲痛情绪。

墨寒苦笑：“你好贪心。”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逞强要杀程光远的。是我……是我害了你。”云翊终于忍不住了，两行清泪从眼眶滑轮。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墨寒露出一点点微笑：“云翊，你欠我一场决斗，知道吗？”

她笑得出来，可云翊已经笑不出来了。

他哭丧着脸，“明明是你欠我的。你现在是不是怯战，你是不是不敢跟我打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逃避决斗？”

墨寒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怯战？我肯定可以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你信吗？”

说到这里，云翊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他泪雨滂沱，“我信，刚才那种状态下的你，十个我也敌不过。你不是想做武林盟主吗？今天当着诸位武林同盟的面，我把盟主之位让给你，你别有事好吗……”

这近乎哀求的语气，让墨寒的心一阵抽痛。

她做不到。在她让小金帮她开启杀神模式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墨寒轻轻摇头，“云翊，人要学会接受现实，我已经……活不成了。”

云翊跟着摇头，却是泣不成声。

“让我沉入湖底吧。这里风景挺漂亮的，葬在这里是一件挺美妙的事情。”墨寒嘴角带着恬静浅淡的笑，可越说，她就感觉自己越无力，仿佛力气正在被抽走。

不行了，她已经到极限了。

墨寒抬起眸子，深深的看了云翊一眼。

这一瞬间，云翊感觉墨寒的眸子灿若星辰。可明眼人都知道，她这个现象是回光返照。

很快，她明亮的眸子就暗淡了下去，再也没了神采，甚至变得空洞。

这一瞬间，云翊感觉自己失去了全世界。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也摇摇欲坠。

“云翊！”沐锋生怕他撑不住。

毕竟从墨寒结束暴走后，他就一直运着内力，接着墨寒一直立在湖面上。他本就受着伤，根本撑不了多久。

可云翊坚持住了。他抬起了手，阻止了沐锋来搀扶他。他抬起沉重的手轻抚她的脸颊，帮墨寒合上了眼睛。

墨寒的心愿是葬在湖底，这是她最后一个心愿，他一定会帮她达成。

云翊卸去了内力，让自己也缓缓沉入湖中。直到墨寒的身躯能漂在湖面上。

“墨寒，都是我不好，我原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如今才知，我真是天真到愚蠢。这一世我都对不住你，也无法偿还你的恩情，那就让我给你陪葬吧……”

“湖底的鱼虾，要啃食也先啃食我，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在黄泉路上，你走慢一点，等我一等可好？”云翊的话细若蚊吟，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说完，云翊释怀地闭上了眼睛，抱着墨寒的尸身往湖底沉去。

沐锋吓了一跳，飞扑着要去救他。

可御剑山庄的大长老却是拉住了他。“庄主，哀莫大于心死。这是云殿主自己的选择，你何苦阻止他？”

这一刻，沐锋心情复杂。

他刚以为云翊开了窍，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有了与心爱之人共同赴死的决心。短短时日，他竟然领悟至此。

场上所有人都沉默着，心中却肃然起敬，就像是在目送云翊墨寒二人离去一般。

所有人，都因为墨寒而幸免于难。

约莫小半刻钟后，湖面“咕噜咕噜”冒起了一串泡泡。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云翊狼狈地从湖下冒出头来。

“咳咳咳咳！”云翊一阵猛咳，可眼神却是木然的。

方才在水下，好像有一股阻力在阻止他下沉。但那股阻力，仅仅只是针对他，墨寒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直直往湖底沉落。

缓过劲儿后，他愤恨的拍打着水面：“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陪她去死！！”

冥冥之中，一声厉斥响彻云翊的脑海：“你还不配为她殉情，也不配陪她同生共死。滚！永远都不许靠近点翠湖。”

你不配……

你不配……

这三个字仿佛一个魔咒，萦绕在他的脑中。下一瞬间，云翊的灵魂恍遭雷击，他双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不省人事……

——

虚无空间内，墨寒还未醒来。

方才那冥冥之中的声音暴怒嘶吼：“混账！你竟然不阻止她，她为了一个野男人开启杀神模式，以她如今的能力，简直自取灭亡！而本君不惜消耗元气，护她魂魄不散，化为系统助她复生。她丝毫不记恩，还在位面里为了一个男人要生要死！气煞我也！”

要不是虚无空间里空无一物，他恐怕要毁掉一切，以此泄愤。

小金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好在那男人也不是要小金回答他。

他自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压着声音吩咐道：“小金，以后不允许她再开启杀神模式。否则本君唯你是问！”

【是，神君。】小金恭敬无比，莫敢不从。

“她此番又伤了灵魂，没有半月恐怕醒不过来。你照顾好她，完全恢复之后，才许她继续进行任务！”他语气沉着嘱咐着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