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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京二公子,太子让属下把这个交给你。”

空气中,一道身影骤然现身。

京二落寞与挫败的神色在看清来人手上所呈之物时,目光骤深,可谓悚然一惊。

“太子把这个东西给我作什么?”京二下意识拒绝,随即干脆一个蹦的跳起来,往后一跃,竟好像那东西是烫手山芋似的。

可是,来人手中气拿的,明明就是人人想要却不能得的东西。

兵符。

可调令大晋所有军兵的兵符。

来人正是路十一,此时拿着此物,神色无比肃穆,继续,“太子说,若是三日间,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就请京二公子把这个带回去交给三皇子,他自知该如何做?”

京二听到这里,当即抬手顺了口气,“你不早说,还好,还好。”还好不是他要撇下江山,让他揽这大权。

他还要找云初呢。

不过……

京二当下面色又不太好了,面色不好的看着路十一,“你一句话不会说完整啊。”

“太子把我支走了。”路十一却道,神色间的落寞和方才跟丢景元桀的京二如出一辙。

京二当即明白什么,随即托着腮轻叹了一口气,“他亲手放她离开,这是想要亲手将她寻回,也是在给高阳那些人警告。”告诉他们,同时也告诉皇上,江山在他面前,远不如一个云初。

现在想来,若不是高阳等人的出现,让云初更加清楚的笃定景元桀的江山抱负,云初或许还会犹豫,还会踌躇,也不一会就会选择离开。

还是带着如此愈渐衰弱的身子,怀着身孕……

京二心里突然好堵,堵得他觉得天地都不美了。

且,南容凌的手脚的确是快,这才几日,在云初所设的那般打击之下,便整肃兵纪,南齐边境已经蠢蠢欲动,整个都呈蓄势再发之态,加之京中消息虽然没有走漏,可是南容凌必定知道,云初没有回大晋,如此一来……

这般想着,京二本来想找路十一说几句的心劲也没了,当下一把抓过路十一手中那冰冷的兵符,话不多说,直接转身便朝京城方向而去。

路十一只站了一下,便紧跟而上。

……

身如急风,轻影如隙。

景元桀从未将轻功运至如此卓绝的地步,可即使如此的快,他也只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原本正坐于书房中,想着云初可能去往之处,可是,手指一颤,突然之间的心头震动,突然之间闯进心底深处的某一丝无以言语的柔软,比云初这个名字,比云初那刻骨的容颜要来得强烈,来得毫无预兆。

大脑深处就这样的豁然开朗。

云初,你竟然带着我的孩子独自离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如何会,如何会不让你生下孩子,如何会……

景元桀如玉的容颜在急行的风中显得更加沉然冷峻,一轮一廓好像都能要将黑夜划破。

确实,有一点云初和夜华都没有想到,那便是,景元桀并不是先想清楚了真相,而是来自于那种奇异的心头感应,让景元桀豁然清醒。

后悔,内疚,灼急。

景元桀的心头从未有过这样复杂的情感,他更甚至怕,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云初。

他原以为,她因为生气避子药,她知道了她不能命不久矣的真相,才会离开。

他知道她会生气,他那日放她走,放南容凌走也不过是想给她一些时间,他景元桀的生命里,如何能没有云初,如何能没有那样一张早已刻至骨血深处的容颜,如何不能响起她的轻言笑语,纵然久不命久矣,那也是在他的怀里,可是云初——

景元桀飞掠的身影突然一顿,然后,抬手……

“啊。”一声痛呼在身后响起。

“滚。”只冷冰冰一个字,景元桀看也不看身后,身姿一掠,背影苍凉。

“喂,公子留步啊,我就是想问个路,问个路啊。”身后,属于少女软绵又娇愤的声音在黑夜的树林中响起。

景元桀没停,浑身上下都是让人闭口的气势,瞬间便消失在无尽的星夜下。

而身后,一袭青衣浅衫不过十三四岁,生得唇红齿白的少女一手叉着腰,一手撩了撩有些散乱的头发,这才咬着牙自地上爬起来,抚了抚发痛的屁股,“什么人啊,懂不懂怜香惜玉啊,问个路而已,跑那么快……难道是我长太美。”少女说到这里,面上愤怒之意一退,竟无比自得的露出极其甜美的笑意,“我就说嘛,只有那个大魔仙儿才不懂我的……”

“大魔仙是谁?”

少女话未落,便觉面前清风飘过,然后,一个帅得直让人流鼻血的男子立于她的面前,看得少女一双又细又亮的凤眸一愣,只呆呆的落下方才没说过完的一个字,“美……”

“美?”景元桀蹙眉,面上情绪不好,目光死沉死沉。

“你说我美?”少女却瞬间回神,看着景元桀,完全没注意于那强大的迫人的气势,眼睛贼亮贼亮,不甘心的再问,“你说我美?”

“大魔仙是谁?”景元桀的耐心有限。

“我未来夫君。”这下,少女回神了,一回神这才发现,面前这男子美则美矣,可是眼底那森寒之意,几乎冻得她似立于冰霜雪地,所以,少女下意识便老实道,话落,目光又有些触及神祉般仰望的看着景元桀,“你……是不是……看上……”

“带我去见你夫君。”景元桀不是个没礼貌的人,相反,身为太子,他虽冷,却优雅涵养,若不不特别情况,绝不会断然打断别人的话,可是,他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好吵,有种让他想要捏死他的冲动。

但是,她身上竟有着与云初相同的气息。

那种气息,不像是与云初接触过所传透,而倒像是间接性的……其种牵连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云初此次离开,既没有动用之前云王爷给她的暗卫,也没有事先知会云楚,更连京中那些她曾经收服的景元煦的力量,也并未动作,却就这样自南容凌手中逃脱,连南容凌都不知其动向,纵然云初聪明凌厉,可是连他都不觉她半丝踪迹,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有人相帮。

而帮她之人……

景元桀的视线又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光束越发沉暗。

敢拐走他的妻子,其人,当诛。

那着青衣轻纱的少女看着景元桀,面前这个男子真的是帅得太过份,夜华那个慵懒清流般的男子在他面前,却都没有那种雪域里的干净与深冷,可是,这个人要去见夜华什么什么?

景元桀的情绪如何会让少女看清楚。

少女猜不透,却是安静下来,缩了缩脖子,“那个,你要见我家夫君做什么?”

“我欠他银子,要当面还。”景元桀不假思索的说。

向来惜字如金的人,竟几乎在女子话落间,便直接说出这样一个借口,一个估计就算是眼下云初站在这里,也会觉得自己耳朵生了毛病的借口——完全不像是高大上的太子所为。

可是,少女信了。

不怪少女笨,反而,少女相当聪明。

而是景元桀太过认真,认真不能让人生半丝疑惑。

而且……

少女掩在自己袖中的手摸了摸袖袋。

为了出来找夜华,她身上已经没有一点银钱了。

所以……

“好。”少女扬着眼,贝齿轻扣,头重重一点。

景元桀面色不动,分明就没想过少女会不会答应这个问题,然后,上前一步,眉宇蹙得极深的想了好久,这才抬起手。

“嘶啦。”布帛撕裂的声音。

少女睁大一双精亮的眼眸,看着面前欣长挺拔的男子竟然将自己那一看就做工精致,价值不菲的衣袖猛然一撕,撕成了条状。

“这是……”完全不容少女说话,那布帛其中一端便紧紧的将少女手腕一扎,而另一端,就捏在景元桀手里。

“走吧。”然后,景元桀足尖一点,根本不给少女有任可反应,便直接以布帛拉着少女向着风掠行。

少女愣了,傻了,愣了。

这个人,这个人,竟然是嫌弃她吗,不想碰触她,宁愿撕坏衣袖的拉着她。

她有这么不待见?

竟然比夜华还要奇葩,还奇怪,这人到底是谁啊。

“那个,我叫任青青,我能请问一下,公子您贵姓啊。”风声中,任青青吞了吞口水,小声的仔细的问。

景元桀没答话,浑身气息却是倏然的就冷了。

“那个,不说就不说吧,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任青青瑟缩着一下呼吸,突然在想,会不会这人是夜华的仇人,不是还银子,而是要杀他呢。

如果是这样,她自然不能带他去找夜华。

虽说,她也不知道夜华眼下确切的位置,可是,任着她天生的敏感嗅觉,要找个人,也不是那般不容易。

但是,如果真是夜华的仇……

少女眼光暗暗敛了敛,心中已有计较。

景元桀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找到云初,要见到云初,对于身后还拉着的一名少女完全没有体恤,若不是在听到身后那越来越粗重得快要断气的声音,他应当不会停下。

“我累死了,我们,要不休息下吧。”任青青面上都快缺氧了,白着一张脸,大口的呼着气。

景元桀的目光顿时如锐利的剑落在她身上,只一句话,就让任青青当下乖乖的听命。

“你夫君拐走了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乃人间绝色。”

任青青一张小小嫩嫩的面上,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呼吸都是滞住了,再然后,面上青红交加,当下气也不喘了,脸也不白了,目光添火,一拍大腿,干脆果断,不止不打算歪心眼了,反而很主动,“走,快点,不能再拖了,这个死夜华,不是说等我及荓了就考虑娶我吗,怎么就……好草不吃,还抢别人的媳妇,太不要脸了。”任青青愤愤着,可是愤了半天,却见景元桀站在那里不动,而且,不过一瞬间,对方那如刀削般,近乎完美的轮廓上,冷光泛滥,似涂了雪色的冰,没有一点温度。

任青青突然有点怕,娇小的身子后退一步,“怎……怎么了?”其实任青青想哭的,这招在夜华面前很管用,可是,不知为什么,面前这个男子的气场太强大,周身那种生人勿近,洞察于心的气息,直让她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不用了。”然后,景元桀只冷冷的说了三个字,便将捆着任青青手腕的布帛顿时以内力一催,布帛顿时化为灰烬,瞬间消融于空气中。

任青青本就长得娇小,年纪本身也不大,一张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粉嫩粉嬾的,可是此时却有些白,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出口的声音满是疑惑,“不用了?”难道他发现了,方才她心里的小算计。

可是小算计,也抵不过夜华敢背着她抢别人媳妇来得紧要啊。

“气息,没了。”半响,景元桀说,不过区区三个字,浑身都是落寞颓败的味道,然后,也不理会任青青,直接迈开修长的步子朝前方走去。

“等等……等……什么没了。”任青青有些纳闷,壮着胆子跟上去。

当然,景元桀不再应声,渐行渐远。

不错,景元桀确实感觉不到了。

因为,就在方才那般一瞬,在夜华的下令之下,雾氏一脉所有人召回,同时出口紧闭,为了以防万一,夜华再以雾法催动,当真将雾氏一脉所居的神隐山与世,隔绝。

所以,就那般一瞬,景元桀清楚的感觉到,任青青身上,那种与云初有着若有若相同的气息,没了。

所以,任青青也是找不到人了,显然,对方,已经封锁了气息。

而任青青当然不知道,不过,很快,她也知道了,她突然就闻不到了任何关于夜华的气息,天地之间,就好像,除了记忆,就好像生命中并没有那人出现过般。

于是,任青青也落寞了,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面上是无比的忧伤。

夜华,你竟然抛弃我。

讨厌。

你还拐人家媳妇,我要画小人诅咒你。

……

当然,关于这些云初都不知道,几乎在神隐山关闭那一刻,云初突然就晕了。

夜华自然有所感应,当下抱着云初去了祠堂。

祠堂之后,有一座偌大的冰池,历纪几千年的凝练。

若不到万不得已,只得如此,以冰池救命。

……

十日后。

据说,大晋太子突然就惹怒了太子妃,大晋太子妃一怒之下出外游玩,大晋太子自此生人勿近,比之以前更是冷如霜,竟然还有不懂事的朝臣,竟然暗中给太子赠送美人……结果可想而知。

于是,又传言,大晋太子除了太子妃,是当真不近女色。

明明不是秋天,可是整个大晋自太子府邸为中心,所蔓延之处的气息,皆冷得冻人。

而大晋与南齐之间一直以来平衡的固守也终于在南齐边境将士突然被袭击而打破。

如果说之前是暗里的相争,而此时,当真是搬到了明面上,划开的那一层纸的隔膜。

两国交锋,一时间,风起云涌。

边境处,烽烟四起。

南齐虽比不得大晋泱泱大国,可是有南延相助,十大世家中人献力,再有江湖各方势力帮忙,也远不如表面上所看的,注定就是失败。

此时,大晋。

皇上自从云初离开那日发了病,又让忠勇侯发疯之后,身体便一日一日不如从前,真正的是将国中大事交给了景元桀,退位之期,随时即至。

可是,又听说,暗中皇上早已召见过太子,早就有了退位之意,是太子一直不同意。

对此,若是以前,高阳等人必定百般相劝,若承皇位,更可以名正言顺对抗南齐,可是眼下,他们无话可说。

他们,心中,有愧。

但是,说起来也奇怪。

数日前,南齐也传来消息,南齐皇上近来身体也渐不如从前,有了退位打算,群臣上奏,太子即位,可是南齐太子竟然也拒绝,至于理由,很冠冕堂皇,就是自己还要多磨练些时日。

这算什么理由。

南齐群臣最后坐在一起细思这其中的原因,最终,摇头。

而消息传到大晋,大晋朝臣想到自己的太子,也无声摇了摇头。

国之交锋,可是,两名位高权重的男子竟然就像是商量好的般,同时不接位,是为什么?

除了大晋太子妃,还有谁。

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说话。

而彼时,南齐与大晋双方将士已经于边境之处,不相上下,你来我往,交战不下十次,皆以大晋小胜。

两国交锋,纵然远离边境之处也多少有影响,可是,身处大晋,却与南齐不远的周城,那个多生活前朝人士的城池,竟然不受两国交战的影响,依然独行独素。

但是,所有人就像是没有觉察出这里面的蹊跷似的,不语。

……

神隐山。

云初越加苍白的面上神色肃着,看着面前站着的夜华,再一次无比坚定,“只要不伤到孩子,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

“云初,冰池乃是我们雾氏一脉的神池,其中凝结了数代人的心血,对你有益无弊,说不定能让你多活几年……”

“夜华,我再说一次,但凡有一丝丝威胁到孩子的可能,我都不会轻易尝试。”

夜华显然怒了,“云初,我也再说一次,你的体质已经远超我预料,你若不进冰池,别说孩子,你很快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要孩子平安。”云初绝不退步。

夜华气得眉心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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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妞,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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