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听出了云音最后一句的话里有话,所谓小猫小狗,指的是某个不被她放在眼里的低贱之人吧,但要真是低贱之人,也没必要拿出来说了。
言一色霎那间想到了宣平侯府里的假表小姐假十公主孙盈盈。
她舌尖扫过几颗贝齿,清亮墨黑的眼眸流转一抹暗光,云音必然发现了什么,洞察力可以啊。
言一色眼中流露几分好奇,“不知云姑娘见到的小猫小狗有趣在哪里?”
云音笑道,“明明是只妖猫,却披了一张乖狗的皮。”
她说的意味深长,言一色便答的高深莫测,“这是挺有意思,给猫穿狗皮,也不知是候府夫人的爱好,还是世子的爱好。”
“言姑娘好奇,改日去宣平侯府见见就是。”
云音说着,画风一转,“冒昧问一下言姑娘……”
云音上前一步靠近言一色,清声道,“你可知玉公子来无京所谓何事?他似乎与宣平侯世子交好?”
“嗯?”
言一色慢半拍地发出一个疑惑的音,一边颦眉细想,一边懒散地对云音道,“我想一想,他和耀世子之间的渊源有没有跟我说过……嗯,没有!”
云音颔首,脸上的笑雍容华贵。
言一色挑了下眉,掀起眼帘,视线笔直地落在云音脸上,“至于玉叱觉来无京的目的啊……他被我美貌所迷,追着我一路过来的,想不负责任地和我在一起,打算把我骗到手再回去娶妻,坐享齐人之美,幸好我机智,识破了他的龌龊算计,我们吵了一架又打了一架,我不舍得伤他,但又气不过,所以揍了他未婚妻一顿,然后……不用说,你也知道后来了……”
言一色随口编了一个狗血情节,不仅如此,还给自己按了一个恶毒女配的人设。
云音听的一愣,她想说玉叱觉不是那种风流多情见异思迁的人,但话到嘴边又憋住,因为玉叱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说不清楚。
云音对言一色的话半信半疑,笑容得体高贵,五官脸庞明艳四射,“言姑娘的性子真是……”
“粗暴直接……”
言一色见云音迟疑似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忙好心地开口接了下去,话锋一转,笑道,“玉公子不在无京了,云姑娘有何打算?”
云音亦笑道,“还未想好。”
“如此。”
言一色站直了身子,迈步离开,“我回去了,云姑娘自便。”
“言姑娘走好。”
言一色带着迟聿离开,云音看了一会儿夕阳西下的水天景色,去见了阳慧长公主。
……
言一色回到房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迟聿大长腿一迈,越到她前头,抢占了唯一一张宽敞舒适的软榻,审视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冰冷又犀利,准备铁面无情地审判她的罪。
言一色唇角抿出一个假笑,眨了眨眼,不甚在意地道,“策略啊都是策略,你要知道那只是逢场作戏,不能当真,认真你就输了!”
迟聿未言,换了一个更显黑暗霸道之气的姿势,眼神要看不看地斜睨着她。
言一色挑眉,露出一个明媚清纯的笑,“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喜欢我杜撰的内容?”
“孤很喜欢。”
出乎言一色预料的,迟聿竟回应了她,不仅回应了她,还是肯定的态度!速度也很快,就在她话落的一瞬间!
被人往身上泼污水、指责龌龊,特么有什么可喜欢的!?
言一色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喜欢你那句‘我不舍得伤他,但又气不过,所以揍了他未婚妻一顿’……”
迟聿说着,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冷飕飕地,能瞬间带人进入寒冬。
言一色微笑呵呵,大暴君一定自动把她带入了玉叱觉未婚妻的角色,所以才极喜欢‘未婚妻被揍’的这一虚妄事实。
她唇角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就听迟聿的冷笑声响起,“你怎么不说把她揍死呢,嗯?”
言一色下意识回道,“那不能啊,我不久前才说他们恩恩爱爱成亲去了,今日怎么能说未婚妻被我揍死?这不是自己打脸……么。”
言一色说着说着,话音弱下去。
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大暴君是有了情绪在闹脾气,需要哄,她却在一本正经解释自己逻辑不能错,他们脑回路不在一条线呐!
好在,还是她机智,及时地修正到一条线上了。
言一色两手抱在胸前,扬着笑容微偏头,热情洋溢道,“请问需要我为您捏腿、捶肩、倒水、喂饭、砸核桃吗?”
迟聿呵了一声,眼神十足冷漠嫌弃,不要脸道,“孤需要你暖床。”
言一色‘低声下气’的状态立即解除,冲迟聿翻了个白眼,“一个泥腿子侍卫竟然跟我猖狂,特么明天就把你种地里喂蚯蚓,还活什么活,睡什么床,和芬芳泥土大地相亲相爱算了!”
她阴阳怪气地说完,头一扬,转身,开门,如离弦之箭奔了出去,“你等着,我这就出去看看,哪块地里的蚯蚓又多又凶残!咬不死你!”
话音一落,门‘砰’地关上,隔绝了言一色的背影,也隔绝了她的身影。
迟聿轻笑一声,觉得言一色方才一通胡言乱语甚是有意思,脑中不由地冒出一个念头,以后拿暖床这种事吓吓她也不错!
下一瞬,他猛地意识道,一个女人赖死赖活不肯为你暖床,这他娘的是什么长脸的事!?他刚才在得意什么?
迟聿脸一黑,在心底怒骂自己一句有病!
墨书扮作的侍卫从言一色房中大开的窗户外经过,一眼瞅见迟聿周身萦绕暗冷之气,眼睛一垂,悄悄退了回去……她突然想起来,要向陛下回禀的消息不急,真的不急,她再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