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冷静相思情苦,摸着肚子道:“也不知他是否安好,此时此刻又在做什么,可否也在想念着我。”
艾九儿挠了挠头,有些难以接受的道:“冷静啊,当初只觉得你细皮嫩肉的像个娘们儿,但是也不缺男人的英气,如今怎么一副小媳妇模样,半点以前的风采也没了,真叫我不习惯。”
“我骨子里是个最为平常不过的女子,想着相夫教子和和美美,以往那些英气也不过是逼不得已罢了。如今恢复女儿身,我自然不愿意藏着我的温柔。”冷静丝毫不觉得不好,解释了一番后,忧愁的望着艾九儿道:“你说看我不习惯了,我又何尝看得惯你现在的模样,你自己叫巧惠说说,你哪里还像以前的你,哪怕现在你就在眼前,我还总觉着恍如隔世呢。”
巧惠立即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九儿姑娘没了以前的无所畏惧,目光也温婉了许多,总觉着像是深居闺阁的大家小姐,不像是那个狂妄孤傲气势凌然的女子了。”
“可不是么,神色间总不自然的流露出一股子的伤神,令人看了心疼。”冷静唏嘘的说着,为艾九儿倒酒,边忙活边劝慰道:“九儿,虽说摄政王妃不好做,但也远没你想的那般艰难,你真的不用这般苦了自己,也苦了摄政王。你再这般隐忍着压抑着,我真怕你忍出个好歹来。”
艾九儿浅笑不语,静静喝酒,心中一片安和,半点也不觉得自己隐忍得有多苦。
这三个多月来的磨练,她性子已然变得沉静淡然许多,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往日那般毫无遮掩的狂妄。
见得艾九儿连话都不多了,巧惠难过的咬唇,憋了好半晌还是憋不住了,握着拳头道:“若是爱得这般辛苦,倒还不如不爱了!这世间,又不是离了男子便不能活,我们女子为何要这般作难自己?”
巧惠说的振振有辞,愤恨不已,听得艾九儿很是震撼,愣了一愣才笑着鼓掌,由衷夸赞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们三人真是应了这句话。冷静恢复女儿身,没了以往的英气,我也不那般张扬,而巧惠你,竟也有了几分豪爽洒脱,真叫我意外又高兴。”
巧惠脸红的低下头,抿了抿唇道:“这几个月来,时时忙着酿酒,经常要称重配比例,有时累得不行,手酸得随时有可能将东西丢掉,后来总算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本身是很美好的,但是,若拿不起又放不下,便真的是自讨苦吃,自我折磨。九儿姑娘,您觉着呢?”
艾九儿静默了半晌,苦笑道:“拿不起,放不下,说的真好,我现在不就是这处境吗?”
一阵寂静后,冷静拍了拍艾九儿的肩膀,劝道:“别多想,这也不怨你,若换做是我,也不会高兴,说到底是主上他忘记了顾及你的感受,是他的错,不该一味的以为是为了你好便不顾一切的冷落了你。只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会伤了彼此的。不如你跟我说说,怎样才能解气,我帮你。”
缓缓摇头,艾九儿闭上眼睛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自寻死路。算了,不说这个,总会过去的。”
“那好,我们今日不谈儿女情长,只谈我们女子的梦想。”冷静利落的道,又倒了一杯葡萄酒。
艾九儿重重点头,期待的看着巧惠,希望她能再说点令她震撼的话来,哪曾想她竟是一脸痛苦的逼自己喝了桃花酿,口是心非的道:“苏渡算什么,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他不喜欢我,我还未必会一辈子只喜欢他呢!想我巧惠现在也是炙手可热的,随时都能嫁个不错的男子,才不要为他黯然伤神呢!”
巧惠说完才发现那两人神色不对,脸上一红,尴尬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自罚三杯,绝不再提了!”
一连三杯桃花酿下去,巧慧咳嗽连连,双眼也迷离了,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醉倒了过去,看得艾九儿很是无语,问冷静道:“她酿酒也不短时间了,竟是……还喝不得这白酒?”
冷静噗的笑出声来,掩唇道:“还喝呢,她去酒窖多闻一会儿都有些晕,平日里也只敢喝点水果类的酒罢了。”
可怜兮兮的盯着冷静的肚子,艾九儿哀怨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能喝,没人陪我尽兴了。”
她话音刚落,霍达的声音忽然从窗外飘进来:“有凤凰醉吗?我陪你喝。”
手一抖,艾九儿怒极,抬手将酒杯掷出窗外,冷声喝道:“小白!怎么当差的?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进飞云阁吗?”
霍达笑道:“小白贪杯,醉了。”
“醉了?它竟肯喝酒了?那它醉后有没有说什么?”艾九儿惊讶的站起了身,满眼都是好奇的光芒。
霍达答道:“睡死过去了,怎么叫都不醒,似锦在一旁守着不让人靠近呢。”
长吁一口气,艾九儿也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放了心,对霍达挥了挥手道:“现在没有凤凰醉了,明天叫巧惠给你送一杯去。”
“多谢。”霍达开心归去,为自己即将可以做一个美梦而高兴。
霍达走后,又是一片寂静,冷静自知自己身怀有孕不但不能喝酒,还不能陪着她久坐,便借口去茅厕,去叫人把哥哥请过来陪艾九儿喝酒,也顺便开导她一下。
不多时,冷安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道:“九儿姑娘,摄政王醉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能否去看看他。”
“我能说我不想去吗?”单手撑着脑袋,艾九儿看着冷安,似笑非笑的道。
冷安叹气,看向冷静,还未开口,却听冷静道:“时间不早了,我昨晚就没休息好,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妹妹逃也似的离去,冷安有些茫然,问道:“静儿她怎么了,你们方才谈了些什么?”
趴在桌上看着冷安,艾九儿一副醉了的样子道:“三个女人一台戏,还能谈些什么呢?不外乎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罢了。”
闻言,冷安脸色沉了沉,静了一会儿才猛然伸出手来,将艾九儿面前的酒壶拿了过去,竟是对着壶嘴大口的吞咽那高浓度的桃花酿,连眉头也没眨一下。
艾九儿瞬间明白,她一句话让冷安想起了她的姐姐艾心,他便伤了心,难过的只能借酒浇浇心中的痛。
半壶酒喝尽,冷安用手捏了一瓣鸡蛋,只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又喝了一杯葡萄酒才开了口:“在你眼里,我们是臭男人,在我眼里,你们这些美丽的女子又何尝不是犹如蛇蝎,夺人命于无形。”
“白钰甘愿为静儿受我折辱,摄政王甘愿为你不要尊威,而我呢,我爱上一个一心只想要我死的女子,我却还奢望她只是被人利用迫于无奈。”
“你可知道,我拿不起对她的恨,亦放不下对她的情,直到今日,只要查到一点她的消息,我便激动不已,盼望着能够再见到她,问她一句可曾对我有过真心,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真心,我也死而无憾。”
看着冷安一杯一杯的喝着为巧惠和冷静准备的葡萄酒,听着他说着掏心掏肺伤感至深的话,艾九儿鼻子泛酸,很是心痛,安慰他道:“她必定不是故意要杀你的,肯定是有人胁迫了她利用了她。她既然能够接近你,能够伤了你,就肯定有机会真的杀了你。可她没有杀死你,不是恰好证明她对你有情吗?”
“是吗?会是吗?”冷安一愣,欣喜的反问道。
艾九儿点点头,诱哄他道:“你仔细想想,她是不是有可能一举将你杀死。若是有,那便证明她对你是动了情的。”
冷安一眼不眨的盯着杯中酒,想了很久,他握紧了拳头定定的道:“你说的对,她是有机会杀死我的,是有很多机会的。她给我做的饭菜,我从来都没有试过有没有毒,新婚夜她倒的酒,我更是满心欢喜毫无戒心的和她饮了交杯酒。”
听得此言,艾九儿也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立时接道:“如此就是了,她肯定对你有情,只是碍于任务在身不得不对你动手,想来她也很为难。”
“那她如今的处境肯定不容乐观!这可该如何是好?!”冷安猛然惊醒,担忧的大声喊道,“我之前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点!如此,竟是我害了她!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见冷安心急如焚自责不已,艾九儿连忙打断他道:“冷安!你别多想,你冷静些,事情总是有缓和余地的!她既然敢故意失败,就肯定有脱罪的法子,否则她肯定会和你交代清楚,与你亡命天涯也是甘愿的。”
闻言,冷安安静沉默,沉默良久方道:“你说的对,我不应该自乱阵脚,我应当想着怎么解决难题,而非焦虑。”
“那便找吧,这天下说大,却也很小,总是能有真相大白一切说开的那一天。”
“是,会有那一天的。”冷安笃定的说着,又忽然想起她和赫连铭还在冷战,遂道:“那你呢?你又要到哪一天才肯原谅他的无心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