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对赫连铭好像还那般在意,甚至很多时候是不想跟他有牵连的。
但是,艾九儿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任由沐云笙为她打算。只要他能放心回离水谷,便是被他交付给赫连铭,又有何妨?
很快,赫连铭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疑惑而不满的问沐云笙:“你小子这是做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直呼本王名讳,还叫……”
说到这儿,赫连铭止住了声音,因为他看到沐云笙从马车上抱下一个人来,一个他日思夜想却忍着没去见的人。
“她怎么了?!”但见艾九儿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赫连铭心惊着急,一步上前追问道。
沐云笙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艾九儿交给他,等他抱稳了,他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若是敢欺负她,我沐云笙就是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赫连铭哑然,刚欲开口,却被艾九儿给搂住了脖子,听她低低哀求:“赫连铭,走……”
迟疑了一下,赫连铭转身便走,头也不回的对沐云笙道:“放心吧,我赫连铭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给你机会可乘。”
闻言,沐云笙笑了,“最好不过。”
然后,转身,驾马离去,没有看艾九儿一眼。
听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没有一点声音,艾九儿再一次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挣脱了赫连铭的怀抱,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突然就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奔跑,发疯似的奔跑。
最后,却在转角处,停了下来,靠在了墙上。
慢慢的蹲下身,她将脸埋在了膝盖上,顿感无力。
就在刚才,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想和沐云笙回离水谷,放下这外面的一切恩恩怨怨。
可是,她跑了这么久,她才发现,这身边的墙,还那么长,还是属于摄政王府的。而那马车行驶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
于是她想,已经晚了。
从自己离开离水谷的那一刻起,就晚了。
从赫连铭招惹上自己的那一刻起,就晚了。
从自己对赫连铭有所心动的那一刻起,就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赫连铭的。
抬起头来,她不顾脸上的泪痕,凝望着他,声音嘶哑的道:“赫连铭,你看到了,我喜欢他,我喜欢沐云笙。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放弃我,就不会离开我。”
“九儿,别说这样的话,本王不是傻瓜。”心疼的朝她走过去,赫连铭长臂一伸,不容她反抗的将她圈入怀中。
“乖,别多想,你的选择是对的。走吧,回去休息,喝点酒,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轻声劝哄,赫连铭的唇角始终带着浅浅笑意。
艾九儿怔住,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就那样没有反抗,任由着他将自己抱回摄政王府,回了飞云阁。
飞云阁,飞云阁,原来他是懂她的,才会为这院子提名为飞云阁。
他知道她不是家雀,而是向往飞入云端的鸿鹄,或者飞凤。
更令她意外的是,他竟是能懂得她对沐云笙的情感。
本以为那样说能惹他生气,能让他愤怒走开,那她就可以顺势不住在他的摄政王府,另寻落脚地点。可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懂她,如此理解她,体谅她。
这,如何让她不为之动容。
可到底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没有拒绝他对自己的好,让他给自己擦了脸和手,吃了他让巧惠端来的甜粥,然后听他的话,躺下睡觉。
昨晚唱了一宿,心情又是那样的低落,艾九儿早已疲惫不堪,心力交瘁,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看着她慢慢入睡,呼吸变得均匀,赫连铭这才轻轻的走了出去,吩咐巧惠道:“她有心事,你小心照看着,尽量哄她开心。”
巧惠领命,心里却是茫然无措的,因为她并不知道艾九儿的心事,也不擅长哄人开心,倒是觉得摄政王才是心事重重需要有人开导。不过她也做不了什么,只有守在艾九儿的床边,时刻准备着侍候她。
离开了飞云阁,赫连铭去找苏渡,又一次看到他在专注的看一本书,见到他来了,和以往一样,惊慌的将书藏了起来。
一而再的见到他这样,赫连铭很是好奇,神色一冷,他伸出手去:“拿来。”
轻轻淡淡的两个字,苏渡却冷汗直冒,惊恐的看着他道:“就是春-宫-图,属下再也不敢了……”说着就要夺路逃走。
赫连铭岂会再放过他,既然不愿意主动上交,那就来硬的,打一场就是。
苏渡却哪敢跟赫连铭动手,见躲不过逃不了,只好双手将那封皮无字的书交给了赫连铭。
赫连铭好奇的打开,本以为会是春-宫-图,没曾想是密密麻麻的字。仔细一看,竟是指点男子怎么讨女子欢心的,不禁多看了几眼。
见赫连铭看的入神,苏渡松了口气,低声解释道:“主上,属下只是看你似乎不太懂得儿女之情,便想钻研钻研,以备日后为你分忧。可看了这么几日,属下觉着,这些点子好像都不适合用在艾姑娘身上,着实令人烦恼。”
“你确定不是你想讨好哪位姑娘?”将书合上放到桌上,赫连铭端坐着反问。
苏渡立即为自己辩白:“属下发誓,绝对是为了主上,属下暂时还没有遇到可心的人。”
“本王是不是要多谢你这般为本王操心?!”赫连铭脸色阴沉,冷冷的喝问。
苏渡一颤,连忙单膝跪地,却被赫连铭喝止了:“坐下,有事问你。”
苏渡连忙坐下,表情严肃而认真的等着他家摄政王发话,等了很久,才听赫连铭问他道:“苏渡,你若喜欢一个女子,但你给不了那女子所向往的一切,你该当如何抉择?”
闻言,苏渡一怔,下意识的回道:“主上,属下真的没有喜欢的女……”
“只是设想一下。”不耐烦的打断苏渡,赫连铭有些幽怨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好像反应迟钝了许多。
苏渡恍然,放下心来,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认真的回道:“既然喜欢她,就应当让她开心,自然要让她过上她所期望的日子。若是属下无论如何都给不了,那就默默的喜欢着便是,总不能强逼着她留在属下身边。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属下不会强人所难。再者,天下女子何其多,未必非要痴恋一个不适合自己的。”
听完苏渡说的话,赫连铭沉默了,很久才感慨道:“看来你们想的一样。那,以你看来,艾九儿所向往的日子,本王能否给得了?”
苏渡目露惊讶,不明白说的是他跟谁想的一样,但是后面的问题他倒是能回答,“主上,属下认为,任何人所向往的日子,只要您想给,您便给得了。怕就怕,她所向往的那种日子,并不希望是由您来给。”
这回答很直接,就是明说即便他家摄政王给的起,人家艾姑娘也未必会稀罕要。
赫连铭自然瞬间听得出这意思,脸色骤然转变,冷冽气愤的道:“必须由本王来给!”
苏渡噤声不语,眼观鼻,鼻观心,心道:“给就给吧,说与我听有何用?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哄着艾姑娘那个非同寻常的奇特女子。”
但见苏渡对自己很是无语,赫连铭觉得尴尬,腾地起身,甩手离去。
他不高兴,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自从遇见了她艾九儿,他赫连铭的心思就乱糟糟的,很多事情都因此而改变,很多计划也因此而搁浅。
甚至,他开始考虑着在她守孝期满之前,卸甲归田,带她去游山玩水,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快活人生,肆意潇洒。
可他知道,走到她心里的路还很漫长曲折。即便两人携手,未来的路途也绝非一马平川的。
她所想要的,他给的了。可是,他所面对的,她是否愿意和他一起面对?自己又是否舍得让她与自己并肩而行,面对那些可能的谋算艰险?
想着想着,赫连铭忍不住苦笑,叹息道:“问艾九儿芳心怎取,直叫本王寝食难安啊!怪不得人们总说,儿女情长要不得,要不得,更不能深陷其中。原来,情之一字,竟是如此令人揪心,令人变得不像自己,却又甘之如饴,难以自拔。”
自言自语了这一番,赫连铭的思绪明朗了许多,心下明了,就算他还不知道怎样让她喜欢上自己,他对她却是誓不罢休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他赫连铭总是比任何人都占尽了先机的。
傍晚,艾九儿醒了,睁眼看看见巧惠一眼不眨的看着她,登时一惊,心疼的道:“巧惠,你这是怎么了?不会以为我出事了吧?怎么这么紧张?”
巧惠连忙摆着手解释道:“没事,没事,就是几日不见,甚是挂念您。不过您倒是丰润了不少,巧惠便放心了。”
“心宽体胖嘛,以后我会更胖的,到时候你可就抱不动我了。”艾九儿嬉笑着下了床,将心底的忧愁死死的压住,不想再多愁善感自寻烦恼。
她相信,沐云笙会忘却她,会回归到兄长的身份,会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这般想着,她伸了个懒腰道:“巧惠,上酒菜,我们小聚一下。”
“她不会喝酒,还是本王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