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艾九儿刚起床下了楼,就听秦轩面无喜怒之色的对她道:“九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老规矩,先好后坏。”她说道,走过去坐下吃早饭。
只听秦轩说道:“好消息是,有人阔绰出手包场宴请宾客,七天。坏消息是……”
听到这儿,艾九儿抬起头来,抬手示意秦轩先别说,她快速咽下口中素菜丸子,崩溃的叫道:“不要告诉我掌柜的已经接单了!”
“没有,掌柜的想的很周到,还要为你出场表演腾场地。”秦轩微笑道。
艾九儿放心了,低头继续吃,“说罢,什么坏消息。”
“要包场的是沐府沐老太爷,掌柜的已经接单了,三天三夜。”
听到沐府二字,艾九儿吃饭的动作略微顿了一下,听到后半句,她继续吃,只嗯了一声,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直到吃完饭,她才擦着手道:“这包场设宴自然是有喜事,是仁义郡王封亲王了?什么封号?”
众人都很安静,片刻后才齐声吐出一个字来:“宁。”
艾九儿哦了一声,“宁,宁静的宁?宁死不屈的宁?还是宁愿的宁?”
众人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唯有秦轩平静的道:“宁亲王的宁,这封号是谁拟定的,不清楚。”
“以我的猜测,是多方敲定的。”李老头捋着胡子道。
艾九儿摇头道:“他,是他自己定的,一语双关。”
“艾九儿,你想多了吧?!别自作多情。”皇甫傲天没好气的道。
艾九儿解释道:“大秦和大荒的联姻需要安宁的进行下去,而赫连铭他也希望我能过安宁的日子,还有,我相信那是宁死不屈的宁,他是不会娶那个女子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都变了变,艾九儿看了,只好继续说道:“好吧,就算娶,他也不会搭理那女人,他的心里肯定只有我一个,会为我守身如玉。”
“真是自大的没边儿了。”皇甫傲天斜了她一眼,嘟囔道,但脸色好看了一些。
艾九儿笑道:“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好了,既然沐府看得上我们凤泽酒馆,总是要好生操办一下的。大家都可以提意见,让掌柜的去布置。”
“已经布置过了。”秦轩说道。
“不信你出去看看,喜庆的跟有人要成亲似的。”皇甫傲天接道,还想继续说,被苏音捏了捏手指才罢休。
艾九儿立刻走到窗前开了窗,这一看了不得,真是喜庆的很,让她想起了当年摄政王府后院的喜庆景象。
当年,当年啊,已是当年。
缓缓关上窗户,她若无其事的折返而回,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哪年哪月哪日?”
“圣历九二一二一年八月初七。”南楠平静说道。
艾九儿惊讶叹道:“原来是夏天了啊,我还以为是春天,如此温暖宜人。”
南楠眨了眨眼,觉得不可思议,顿了一下才道:“对于修炼的人来说,除非是极寒极热之地,一年四季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艾九儿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然后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把日期写了下来:“92121,8,7。”
写完,她笑了,伸手拽住和她有一人之隔的秦轩,指着这七个数字道:“你看,读起来是什么谐音。”
秦轩一眼就看明白了,只因他和她对这些数字谐音研究颇深,立即道:“就爱你,爱你,不弃。”
“你看,他在对我隔空传情。”她美滋滋的笑道。
李老头扶额,轻喃了一声“不知羞耻”,上楼去了,南楠也觉得不可理解,随之而去。
皇甫傲天忽然觉得艾九儿就是喜欢受虐,赫连铭都对她这般绝情了,她还痴傻的以为人家喜欢她,简直是无药可救。
不一会儿,人都各自忙碌去了,只有她和俩孩子坐在桌旁,看着那水渍渐渐干掉。
“母妃,你刚刚写的是什么?”赫连羽晨看着那些奇怪的字消失,忍不住问道。
艾九儿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个时空不但没有印刷术,也是没有阿拉伯数字的,遂笑着解释了一通,又答应以后教他们。
两个孩子很有兴趣,开心的答应之后,赫连羽夜忽然请求道:“让我们也学学你和秦轩说的那种叽里咕噜的方言好不好?”
“什么方言啊,那是天语,不可以泄密的。”艾九儿糊弄起俩孩子了,俩孩子倒也乖巧的没有再追问,只是各自牵着她的一只手,默然不语的陪着她,以作安慰。
事实上,艾九儿并不难过,无论是赫连铭和她的不得不妥协,还是沐老太爷的耀武扬威,她都无所谓。
她在意的是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在意的人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不再这样面临着无尽的烦恼。
忽然,外间响起鞭炮声,震耳欲聋一般。
她竖起了耳朵,俩孩子也都睁大了眼睛,一直等到炮声停止,响起喜庆的乐声,俩孩子才看着她道:“父王会来吗?”
这话问的很正常啊,为刚封为亲王的赫连铭设宴庆贺,他岂能不到场?可她之前却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
于是,她好奇了,好奇赫连铭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待他外祖父在她的凤泽酒馆包场设宴的,又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这里接受百官和百姓的祝贺,至于怎样看待她,这个不用想,因为她不会去在这样的日子去见他。
然而,总有人想要借机为难她。
堂堂宁亲王的外祖父沐风大人,喝了几杯酒便满眼醉意了,非要掌柜的把人叫出来献艺,还指名点姓的要那个一夜家闻名的醉妃姑娘来陪宾客喝酒。
掌柜的笑着周旋,心里想的却是,新东家和酒庄三东家果然有私人恩怨,这都明里暗里来为难人了。
但他也不觉得发愁,谁让他是掌柜的呢,收钱收的欢喜,处理琐事也是游刃有余不在话下,再者今个儿是好日子,他沐老太爷再想为难他家新东家,总还得顾及几分颜面不是?
只是,掌柜的应付完沐风,却有一些真正无赖的人不要颜面的缠着要醉妃姑娘来陪酒,并句句不离是她说过的,改日陪他们喝酒,还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个儿了,更是叫嚣着别想找借口,醉妃姑娘绝对就在酒楼里住着,说不定正看着他们诚恳邀请。
艾九儿确实在得知消息之后,就怀着看热闹的心情溜上了位于顶楼六层的她的专人套房,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儿,听着下面的小曲儿,笑眯眯的听热闹。
听着听着,她在诸多纷杂的声音里,听到了属于赫连铭的飘渺悦耳的嗓音,只是依旧带着他的尊贵疏离,不怒自威,比之前身为仁义郡王时,要更有范儿了。
再一听,连皇上和灵王殿下都亲自到了,她便笑了,今晚不会再有人故意为难她了。
为什么呢?因为皇帝知道她是个疯女子,不好惹,不怕丢人,而他身为皇帝,是怕丢人的,也不会喜欢好好的庆贺宴席被私人恩怨搞砸。
好笑的是,艾九儿却觉得没有热闹看甚是无趣,眼眸一转,一计上了心头。
不多时,一楼大厅里便多出一个喝多的醉汉,手里拿着一沓银票,叫喊道:“醉妃姑娘,爷有钱,爷叫你下来给宁亲王唱一曲助助兴,你下不下来?!”
他声音洪亮到震耳的地步,谁人都能听得到,秦楚的人自然也听得到,立刻有人上前要将他带下去。
只是,人刚近身,艾九儿的声音从六楼传出来:“有钱?多少?”
“五千!金币!”醉汉喊道。
艾九儿笑道:“五千?留着喝酒吧。”
“嫌少?再加五千!”
“点个菜吧。”
“两万!”
“请你兄弟喝杯酒吧。”
忽然就有几个面生的富家子弟竞起价来,但艾九儿只笑着回应,里外都表达着一个意思,看不上。
直到有人站到桌子上喊道:“十万,买醉妃姑娘为宁亲王唱一曲,聊表在下的心意!还请姑娘给个面子!”
艾九儿在房间内喝着小酒,心道,十万金币买一曲,价格不低啊,可是这哪里冒出来的傻帽,看不出刚才那些人都是她请人假装的吗?!
唔,如此傻多速,她岂能放过?
“十万,十全十美,听起来不错。”她慢悠悠的笑道。
“那就下来唱一曲,这银票都是你的了。”那人高兴喊道,感觉脸上倍儿有光彩。
艾九儿却悠悠笑问:“不知这面子,是给你,还是给这十万金币,抑或是给宁亲王殿下?”
“当然是宁亲王殿下!”那人喊道。
艾九儿笑了,心道,这傻帽也没傻到无可救药嘛,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赫连铭自己请的人。
“既然如此,看在宁亲王殿下的面子上,这十万金币……”她说着,故意拉长尾音。
那人略微顿了一下,大笑道:“看,醉妃姑娘答应唱一曲,还不……”
他的一个不字刚出口,艾九儿的声音响起:“就收下吧!这才能说明宁亲王的面子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