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齐淼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

昨天晚上她听见周宜约齐连去康庄商城玩，梦里都是他们今天一起快乐约会的场景。

还有……

他知道了，虽然昨晚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她确定，他已经知道了。

知道她的喜欢，她的小心思。

桐城的冬天温度从来不会降到零下，但永远是湿冷的，风一吹，就是彻骨寒。

快中午了，她还蜷缩在被子里。

好像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也没有兴致。

她一直在回忆。

9年前来到这里时，她怯怯不安。是不爱笑但是很大方开明的范妈妈，和外表清冷但实际温柔细心的齐连哥哥，他们一起给了她一个家。

范妈妈早些年做杂志编辑工作，后面开始自己进行文学创作，收入可观，一直给他们提供较好的经济条件，但范妈妈做饭确实不好吃，哥哥就从网上找菜谱来给她们做好吃的，再后来范妈妈经常性外出寻找灵感，哥哥就渐渐照顾起她的饮食起居。

她还记得九岁那年，哥哥看见她的同学头上都戴有好看的小夹子，他就去买了一盒蝴蝶小发卡，给她戴了个满头。

她还记得十叁岁初潮来的时候，她惊恐万分，哥哥看似镇定却颤抖着两只手教她怎么用卫生巾。

她还记得中考后的那个暴雨天，哥哥把外套脱下来套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然后搂着她的肩，他们边笑边跑回家。

如今范妈妈有了新的幸福，哥哥有了女朋友，那她呢？

回忆是最致命的伤痛。

特别是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在这无人问津的小房间里。

曾经最美好的记忆被锻造成一把刀，一点点刺进心窝里。

钝钝地疼。

哥哥约会的时候会想到她吗？

以后她要离开这里吗？

她不知道。

真的真的好喜欢哥哥。

一想到他会亲吻别的女人，怀抱里会有别人的气息，她就有点喘不过气来。

像一条搁浅的鱼，在岸边垂死挣扎。

齐淼眼泪滚珠，浸入枕头。

…………

康庄商场。

齐连走的时候随便套了件黑色羽绒服就出门了。

到一号门后，他靠在一旁的柱子揉了揉太阳穴。脑子有点胀，这是通宵斟酌思考的后果。

隔了五分钟，周宜一身鲜亮定在他面前。

“齐大同学可真是大忙人啊，我约了你不下十次吧，这次终于有空了？”

齐连抬起头，缓缓勾起唇角，“有些话来和你说清楚。”

周宜心里咯噔一声，她掐了掐手心，保持着语气中的笑意，“什么话？要是你表白的话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我相信周宜同学是个聪明人，我之前也说过，我对你没有超越同学关系的情愫，也没有和你恋爱的意向，希望你以后别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

周宜看着眼前这个淡然温和的男人，不甘心道，“试试也不行？”

“抱歉，我心有所属了。”

齐连说到心有所属的时候，眼神飘向了斜对面那家花店，新鲜的玫瑰花才运过来，上面还有晶莹的水珠泛着光泽。

“今天挺冷的，我先走了，告辞。”

回家的路上，寒风侵肌，齐连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风刮在脸上有点疼意，但一想到家里有一枝娇娇小玫瑰等他回去，他心里就熨帖得很。

打开门后，客厅寂静一片，齐连皱着眉打开厨房的锅，里面温着的肉片粥一点都没有少。

轻轻推开齐淼卧室的门，室内光线昏暗。

一个小小的身子卷在被子里，齐连上前，拨开她凌乱的发丝，映入眼帘的便是小姑娘红肿的眼睛和水亮的泪痕。

齐连心里钝痛，”淼淼，哥哥抱抱好不好？“

他脱下羽绒服，坐上床，将小姑娘抱在怀里，然后把被子裹在两个人身上。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齐淼声音略微嘶哑，“哥哥怎么回来了？”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他，但干涩的痛意包裹着双眼，令她不敢掀开眼皮。

齐连心中微涩，将唇覆到她红肿的眼睛上，绕着眼周亲吻。“眼睛有没有舒服一点。”

温凉的唇触到她肿热的眼皮，齐淼眼泪又止不住了。

“……你……和周宜……”

“我和她之间一直、也最多算是同学关系。”

“……真的？”

“真的。”

宛若死寂的荒地突然渡过寒冬，齐淼双手紧紧环住哥哥的腰，然后不顾一切般抬着下巴去够他的脸。

齐连迎合她的动作，把一个温柔疼惜的吻落到她的嘴角。

“淼淼喜欢哥哥吗？”

齐淼闻声猛地睁大眼睛，眼角干涩的扯得她一声呜咽。

齐连连忙捧住妹妹的脸，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流浪后刚被收养的幼猫。

“淼淼喜欢哥哥吗？哥哥喜欢淼淼，淼淼愿意做哥哥的女朋友吗？”

齐连眼中尽是真诚与认真，温和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齐淼感觉自己心都在颤抖，她迟迟没有应声，这就好像梦一场。

齐连看着妹妹的明亮泛着水光的眼，不禁牵起嘴角的笑，轻柔的吻落到妹妹的额头，鬓角，鼻尖，然后在她的唇前停住，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笑意的询问，“嗯？”

“喜……喜欢，哥哥，我愿意。”齐淼脸颊绯红，主动凑了上去。

这是他们的初吻。

在严寒的冬天里，在昏暗的房间里，他们裹在暖和的被子里，青涩地咬着对方的唇瓣，舔舐着唇肉，纠缠得难分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