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治死,还是前仆后继。”
“是啊。”,纪纤云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小腿垂在床沿边晃荡着,眼角眉梢荡漾着戏谑的笑意,“现在知道我的医术那么不靠谱,有没有后怕到肝颤的感觉?哼哼,若不是我当时超常发挥,很可能,你现在坟头草都老高老高的了。”
“不是我的坟头,是我们。你要把我治死了,妥妥的被塞进棺材陪葬。”,亓凌霄强调道,波澜不惊的星眸中有抹欢喜的光彩,似乎在谈论着很是愉悦的事情,“奥,到时候肯定闲的发慌,咱们就坐棺材里聊聊天,就像现在这般。”
像现在?
诶,一灯如豆那么点幽暗的光,局促的床帏间,又在地下,的确应景。
纪纤云听的头皮发痒,鸡皮疙瘩一身,一巴掌就拍过去,“别吓人了行不行!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就算一起进棺材,咱俩也早就各奔东西了。不用想,你个罪孽深重的在阴间也是仇敌无数,到时候,我就在天上啃着西瓜看你在地下被小鬼群殴。”
“救过罪孽深重的我,可是大大的助纣为虐,上了贼船撇清不了的。”,齐凌霄无情的抛出事实,悠悠哉哉的音调,得了便宜卖乖。
如此感情色彩丰富的回答……
纪纤云突的心头一紧,眯眼审视的瞥过去,指尖有些禁不住颤抖,视线却不敢和那双幽深的眸完全对视。
这两天,冥王很是不对劲!
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就是很反常。
给她送冰酪,给她银子,让她随便出去玩儿,还死切摆列的非要教她读书…。。
最重要的,是感觉,说话做事给她的感觉完全变了。
原来是个不同情理不可理喻的暴君,如今,说不上温柔,至少是个会为别人着想对她还算关照的正常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
难道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突然的性情大变,她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不就是如此来的吗?
亓凌霄观人于微,自然发现小丫头异样,能想到的就是害怕了,别扭笨拙的伸出手在小脑袋瓜上摸了摸,安抚,“世上哪有什么神鬼,戏文里骗人的罢了,不要当真。放心,真有那一天,我会护着你的,绝对不会有小鬼欺负到你。”
靠!
这绝对不是冥王能说出来的话!
还来个摸头杀,冥王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温柔的事。
难道是老乡?比她来的晚,结合她做过的事,识破了她来自何方,然后,作为硕果仅存的老乡,必然对她很是关照了。
嗯,很可能啊。
纪纤云更加笃定一些,却实在不敢直接询问,略一思忖,便惨白着一张脸试探开口,“你不想找皇后报仇了吗?又是给我送东西又是和我聊闲天,多耽误工夫啊。”
若是和她一样的情况,不管原主的仇恨多么滔天,占了人家身子的也不会有太大感觉。
况且仇家又是皇后那种强大的妖婆,躲还来不及,谁会绞尽脑汁的冲上去找死。
重获新生,小命更加珍贵的。
他看上去斗志全无吗?
不过就占用了一点点歇息时间,反正他精力充沛,根本对大业没影响啊。
“仇自然要报。”,提起皇后,亓凌霄语调便多了几分冷,“那边找个高手来要对我不利,这几天不能出去走动,多了些空闲无处打发而已。”
“高手?要刺杀你?”,纪纤云刨根问底,紧握的拳头攥出汗珠,她需要个确切答案。
也不是什么大事,亓凌霄微微扼首,“过几天寻到机会便能处理掉。”
一脸坦荡,应该不是假的,纪纤云终于松懈下来,衣裳上胡乱擦着手汗撇撇嘴,“原来你是闲的无聊拿我解闷呢,早说嘛,我以为你被孤魂野鬼附身了呢。”
原来变颜变色是因为这个,亓凌霄扶额哼笑,“成天都想的什么。唉,孤魂野鬼也会比你聪明些,附身会找个弱的。我这种一身正气的,鬼都得绕路走。”
又在嘲笑她笨!
还把她当打发时间的消遣,她是谁家宠物吗?
纪纤云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咬牙切齿跪爬起来,双手伸出就奔冥王脖子去,“今天就让你变孤魂野鬼!”
亓凌霄下意识往后仰躲避。
纪纤云怒火中烧,用力过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
索性,她思维清明,不慌不乱,手够不到脖子顺势改了目标。
出其不意,探到亓凌霄腋下,手指抓挠,肆无忌惮。
亓凌霄没料到小丫头会来这手,躲避不及,历时,破功。
憋笑到发癫,痒的无力抵抗,后背跌到凉席上,涸泽里的鱼,扭扭摆摆,“…。。哈…。。你…。。停…。。哈哈…。。”
原来这货痒痒肉如此敏感,纪纤云发现新大陆般惊喜,随之,更加密集的发动进攻,“叫你说我笨!叫你说我笨!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求饶……快点…。。说声‘我错了’,要不…。。哈哈哈……”
得寸进尺,她是得寸进一丈,探身进攻太费力,想也不想,就跨坐上去。
压在人家腰上把冥王当马骑,作威作福,说不出的惬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亓凌霄怎会任凭摆布,笑的绵软无力不假,伸手给小丫头以牙还牙还是可以。
有样学样,他也专攻腋下,至于这是不是下三路?
嗯,这个问题,直接被他无视。
纪纤云痒痒肉更是丰富,一时难以招架。
忙着躲避,腋下夹紧,手上便更使不出力气,加之胯下的人不老实颠啊颠,顷刻,她就败下阵来。
摇摇晃晃滚下去,“哈哈……饶命…。。饶命…。。哈哈…。。”疯笑着缩成一团。
天呐,浑身酸软,腮帮子都笑疼了,这滋味,酸爽的让她想死啊。
齐凌霄也是元气大伤,小丫头滚到旁边去了,他也无力追击。
软绵绵瘫在那里,平复疯笑急促起来的呼吸,“…。你个……小疯子…。。”
敢骑在他身上动手的,除了小丫头,再没旁人了。
不过,不可否认,他一点都不生气。
贱骨头的,莫名还很开心。
“好男不跟女斗…。。你…。个小人…。”,没了腋下刺激,纪纤云也舒展开来一些,只是偏头无力的低咒换来的是更加无措的现实。
两个人竟然近乎挨头躺着,头偏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冥王那张同样侧过来的脸。
只是,与往日不同,潮红又放松。
目光灼灼,温柔的如一汪水,有种蛊惑的魔力,仿佛对视久了,就会沉溺。
鼻尖几乎要碰到鼻尖,呼吸交叠,同样急促的呼吸,带着灼热。
顿时,一股异样的气氛弥漫。
小丫头眼中有惊讶、彷徨,隐隐有不安无措,亓凌霄很享受这样的目光。
安安静静的躺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眨,莫名的,幻想着如此到地老天荒也不错。
看过来的目光太过灼烈,灼烈到,纪纤云心内警铃大作,仓皇往后蹭了蹭,强撑着坐起,瞪眼低喝,“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看师父不打断你的腿!”
亓凌霄胳膊枕着头,百无聊赖哼了哼,“师父巴不得我把你怎么样呢。”
这…。。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货真要辣手摧花?
纪纤云紧张的很,手抓着裙摆,死死的,戒备状。
两世为人,她自信男人有没有想那个,还是看的出来的。
方才,她从冥王那厮的眼中,看到了欲。
还有怕的时候,不错,不错。
亓凌霄心下雀跃,仗着腰力好鲤鱼打挺的坐起,淡漠的眸瞥过去,悠悠的声音里夹着嫌弃,“你才多大点,想什么呢。”
嫌她小!
纪纤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斜眼嘟囔一句,“有的男人就喜欢小的,谁知道你是不是那样的变态。”
“我要那般,你还能逍遥到今天。”,的确太小了,再养大一点吧。
他可以等一等。
也是啊,就隔着一道帘子,又一张床上睡过,冥王这厮,的确是君子中的君子。
完全可以跟柳下惠媲美了。
难道,方才她看错了,人家没那个龌龊心思?
纠结凌乱中,就听耳畔一声催促,“走了,教完你好回去歇着。”
“走?还走?”,思绪打断,纪纤云蒙蒙等等的很。
亓凌霄伸手端起墙里的油灯便下床,居高临下,语带揶揄,“在床上研究学问,我没这个癖好。再者,油灯这点光亮,你能看清书页上的字吗?”
说的就跟她喜欢在床上研究学问似的!
在床上能研究个什么鬼学问,只能解锁各种……
明明被那厮暗怼了,纪纤云还无言以对,只得乖乖爬下床。
前头有人端着油灯引路,她抱着书,借着幽暗的黄光,周遭景象映入眼帘。
起初很局促的地道,一人多高,最多两人并行的宽度,走出几丈远,是个更窄的过道,通过去,豁然开朗。
油灯的亮度太小,根本填不满眼前的空间。
隐约很宽敞,还有些桌椅摆设。
探宝般新奇,让她睁大了眼猛瞧,随即,一股后知后觉的惊恐袭上心头。
驻足再不肯往前走,腿肚子跟着转筋,恨不得立刻跑走,“冥王殿下,我不学了,我现在就回去。那什么,我就是做了个梦,我梦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