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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了?打了好几通电话都不接。

事隔这么久,再接到善庭的电话,她有些惊讶。

谨言挂完电话,就和王婧说了一声,提前二十分钟下班,匆匆离开。

等她到了环境壮观的小区门口,在保安室那里填写了来访登记,才被放进去刀。

站在门口,按了门铃,就听里面没有反应恍。

她等了一会,仍不见人来开门,就又按了一遍门铃。

谨言想了想,就给人打了电话。

电话倒是一会就被接了起来:“你等一下,我一会儿就来开门。”

话是这么说,但一直又等了十几分钟,门才终于被打开。

相较于前些日子在酒店见到时的浑身风韵的模样,善庭看上去一下憔悴许多。

不管是神情还是身形,模样判若两人,且双目红肿,脸色泛黄。

善庭似乎刚睡醒,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眼睛下面一圈圈的乌青,整个人魂不守舍。

看到她,才略略醒过神来,扯了扯唇角,勉力地笑道:“等很久了?不要站着了,赶紧进来吧。”

进到屋子,就见一片漆黑,谨言不明所以:“这么暗,怎么不开灯?”

善庭神情怪异,只摇摇头:“还好,我觉得不黑。”

谨言也不多说什么,走向窗户的方向,只说:“那我帮你把窗帘给拉开?”

善庭连忙走上前,伸手就要拉住她,“不,不要。”

谨言回过头,就见她慌慌张张地把手收回去:“你这是怎么了?”

善庭一言不发的坐到沙发上,微微启唇,就见眼泪不停地落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谨言见她整个人神情十足异常,不由得怀疑。

善庭摇头,双手去掩着脸,那宽大的袖子正好掉下来,露出一只红肿的胳膊。

谨言一惊,那满目疮痍的胳膊,在一片暗沉的环境里,仍是十分夺目。

“你的手怎么了,被开水烫到了?”

谨言第一时间想到这,但善庭很快摇头否认。

“那是……你和那人吵架了,他打你?”

想到那天她的谈话内容,可她却还是摇头。

谨言见她一直不说话,加重了语气问道:“究竟怎么了?还是你只是过敏?”

善庭这才放开脸,去看着她,声音哽咽:“我……好像得病了……”

谨言思忖片刻,明白过来,一时没有说话。

善庭脸色难看,咬着发紫的唇,浑身不停地颤着,低声道:“我上个月就有这种情况了……手上长着几颗红肿,还有身子也有,当时我以为是过敏,就买了药吃没理会,但时间越长越蹊跷,红肿不但没有消下去,反而越来越多,前几天开始我经常流鼻血,反胃,觉得恶心,身子时不时抽搐……”

“这种情况不像……生病……就像……得了AIDS……”

“我上网百度了,得AIDS的具体情况……就和我现在差不多……”

谨言心里一痛,努力深吸一口气,走到她身边慢慢坐下:“你看过医生没有?”

“没,我这个样子,不敢出门……”

善庭看着她,避讳地往一边挪了下,隔开俩人的距离。

她的手拼命地抓着头发,“虽然没有看医生,但也有七八分可能,我不敢去看,就怕真的是得了……”

谨言轻声,“这种情况是皮肤病也有可能,还是去看医生。”

“我不要,我不想见人!”善庭面色发白,头埋进膝里,抑制不住眼泪,哭叫起来,“不是我瞎想……我之前也怀疑会不会是吃到什么坏肚子了,才导致的……但是我前几日听说,那个人最近新交了高中生,那高中生是个援.交,查出得了那病……他碰过她,又来碰我,而且当时也没有做措施……所以……这事肯定八.九不离十了……我…要是真…真……怎么办?”

谨言看着善庭不停发着抖的肩膀,一下心里思绪万千。

谁碰上这种事,想必都会慌了手脚,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这种情况有很多可能性,不一定就是……”

她还算镇定,拉过她的手,将她的身子从沙发上拉起来。

“你不要在这里自己吓自己,我陪你一起去医院检查。”

善庭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呆呆的看着她,唇动了动,也不再反对,跟着她一起从房间出去。

一路都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谨言,一直到医院门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知廉耻?那个男人以前不要过我,我现在又回心转意重新和他一起,”

她忽然停住脚步,定定的看着谨言:“……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爱慕虚荣?”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怎么想。”

谨言看着她一脸希翼的神情,听完后,淡淡的扯了扯唇。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看我的?”善庭一副执着的样子,紧紧地望着她。

谨言不再看她,望着医院门口走出来的形形色色的人群,那些人里面神色不一,过了一会儿,正色道:“我觉得,在这种事情上,无论那个男人如何付出,做得再多,最终吃亏的还是女人。”

善庭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神色一顿,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我知道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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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后,出租车上,善庭一直抱紧肩膀,尽可能蜷缩起来。

她看到医机不时从后视镜里看过来,神色顾忌,目光不时打量着善庭。

她抿了抿唇,坐到善庭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

“别担心,医生也说了问题不大,看上去不过是皮肤发炎,到时候涂点药就能好了。”

善庭把头枕到她肩上,一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一个。

医生后面还有一番话没有当着善庭的面说,而是在她先走出去后,独自跟谨言说,这个情况其它的问题倒是不大,最可怕是流鼻血的迹象如果严重,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话里提醒她要注意,谨言一颗心被揪住,看着善庭紧绷的身子正慢慢放松,一时间心酸难言。

哪怕,是从此不再往来,心里深处也是盼各自安好的。

善庭看到窗外走过一对并肩的高大生,目光有些恍惚。

“我从小就长得好看,所有亲戚看到我,都说这孩子以后长大能当明星……”

善庭眼里一片温热,“但我不想要当明星,只想好好读书,从高中开始,我的学费就是我爸妈拼命攒下来的,好不容易供我读完三年高中,一直到升大学前,我爸出了车祸,家里为了医他把积蓄花光,现在他还坐在轮椅上,二十四小时需要人照顾……”

谨言感到肩膀的衣服被浸湿,心头一动,仍是没有出声。

“我上大学,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你,那时候宿舍里,只有你和我情况相近,不,还是不一样的,因为钱,我交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就因为他们能给我买,我当时买不起的衣服,还有能带我去那些我觉得遥不可及的餐厅,一直到工作后,我认识了那个人,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我真的想过要放弃他,真的,我有想过要重新开始生活,但一下班,就看到他的奔驰停在公司门口等我,还送了我一栋房子的钥匙,就是现在住的那间……”

“我明明知道不应该,可我就是忍不住……我还骂你不知好歹,有许霆禹那样的男人,你不要……”

“其实最傻的不是你,是我,我到现在才明白……不应该痴心妄想……”

一直到今日,才悔不该当初。

..................

谨言仿佛从善庭身上看到自己,她和那个本该不属于她的男人。

她不知说什么,良久,只能低声:“都会过去的。”

善庭低泣着,抬头定定地望着她,“我现在这样,还能过得去吗?”

就算检查出来的结果是阳性,她的人生也已经被自己毁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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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言送完善庭回到家里,从冰箱里拿出仅有的鸡蛋,还有放了良久的面条,给她煮了碗面。

看着她吃了半碗下肚,准备离开。

可是,当看见她满脸暗色,整个人无助地窝在沙发里。

她没有办法在这个情况离开,就劝了她上.床去休息。

也不知有几天没闭过眼,上了床后,她虽翻来覆去,有人陪着,倒也很快睡着了。

坐了一会,见她熟睡了,这才起身从房间出来,轻轻关上房门,离开了。

..................

谨言回到酒店已经是将近十点,开门进去,就见阿姨看着电视,音量调得很低。

“阿姨,小熊睡觉了?”没有看到小熊,应该就是了。

阿姨关掉电视,从沙发上起身,“非要等你回来,哄了半天,刚才才肯睡呢。”

“阿姨,谢谢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阿姨欢快答应,去到门口换上鞋,就回去了。

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谨言走到暖和的里屋,一下就脱掉了外套,挂到衣架上。

转身就见小熊白嫩嫩的小身子摊成大字型,小肚皮一起一伏,已然睡着了。

谨言坐在床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睡得像小猪的小熊。

想起今天善庭的经历,何尝不是她现在正在经历的?

明明已经决意要抛掉过去,可是他却又重新闯进了生活里,如果说一次两次还能继续稳住,但这几次,她的态度分明已经出现很大的变化,大得她自己都能看出来,他时而给一棒又适当的给颗糖,那些不就是诱惑?

............................

第二天,去工地的路上,给善庭打了个电话,她的语气正常,可以听出勉强已经有些精神,下了班谨言又往她那边跑了一趟,在路上的超市里买了点菜还有肉,到她家里时,善庭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神色明显有些怔然,第三日第四日亦是如此,一直到第六日,工地碰到事情,她要留下来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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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走开了一会,回来就看到,工地正燃着熊熊大火。

那仿若艳阳的火红一片里,一群穿着警服的火警正奋力地扑着火,漫天洒着水。

谨言正要上前去,被人拉住了胳膊:“小姐,现在情势严峻,你不能过去。”

她定了定神,“请问,工人们有人受伤吗?”

“大多没事,因为发现及时,所以逃离得很及时。”

谨言松了口气,很快就又想到,王婧呢?怎么没有看到王婧?

正想着,就见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跑过来,正是王婧。

“言姐,你总算回来了,刚才我一个人都要怕死了。”

谨言看着她一脸冷汗,关心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了哪里?”

“没事,我就烧到了点头发,还好有个工人及时扑上来帮我扑灭了,要不然我估计毁容了都有可能呢……”王婧后怕地抚了抚胸,才继续说“不过有个工人发现着火时,要跑的时候不小心从铁板上烧了下来,摔到了胳膊,还有个工人背部烧到了,刚送去医院了,听护士说问题不大,都是皮外伤!”

“等会我留在这里处理,你去医院看他们,跟他们说医药费全部我们负责。”

谨言这才放下心:“让他们安心休息,养好伤后再来上班,工资会照常结算。”

王婧不觉重重点头,“嗯,我知道了!等会我就过去!”

谨言被烟熏得咳嗽了一声,往后站了站,问:“怎么会着火的?”

这附年鲜少人烟,只有少量的房屋,那些住宅区看上去又安静如初,不可能是起火点。

“刚才我问了个摔到手的工人,他说快下班的时候,有个人见我们不在,就拿了根烟起来抽,抽到一半见到人,赶紧随手一扔,却没有想到就扔在了那堆废料上,刚开始大家都没注意,后来烧到了电线路,

发出好大的声响,幸好这些人都有些经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立刻就跑。”那会谨言去送资料了,王婧巡察到一半闹肚子,就跑开了,没想到却闹出这么严重的一出事,此时仍心有余悸。

谨言追问:“你刚才说的工人是哪一个人?”

王婧想了想,就报了个名字,见谨言点了下头,就说:“那言姐,我现在赶去医院,你一个人在这里注意安全,有事情就随时打我电话,我立刻赶回来。”然后就转身跑开了。

看着王婧离开的背影,半晌,谨言将视线移向火势渐小的不远处。

她无法去估算,这次的火灾的损失,但能知道,这些日子努力打下来的基础全没了。

待恢复好,又要重新来接电线稳固基地,又要重新花去一笔费用。

想到这,眉头间蹙着一股难言的忧虑。

她正思忖着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善庭打过来的。

善庭见她久久没有过去,急道:“你还没到,还没到吗?”

谨言如实说了下情况,又说明天再陪她一起去医院,让她早点休息。

善庭情绪紧张激动,随即归于平静,悠叹的说:“那你忙……”

谨言还没有说话,就听电话挂了,来不及多想,就见刚才被王婧点名的工人从面前走过,她连忙上前,想要上前找他,那工人见到谨言,灰头土脸,倒是先发言了,对今天的事情很抱歉,并表示明日不会再过来上班。

见他如此模样,谨言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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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是凌晨时分,谨言累得浑身散架,好不容易睡下。

没多久,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从睡梦里惊醒。

“善庭?”她的声音由于睡眠不足有些沙,低低的。

电话里响起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白小姐吗?我在你朋友的联系人翻到你的号码,你的朋友半小时前从十六楼跳下来,经抢救无效,已经证实死亡,麻烦你过来一趟S市医,死者需要……”

谨言一时呆在原地,待反应过来,迅速去换衣服,飞跑出门。

刚走到门口,小腹忽涌来一阵痛意,她双腿发软,险些摔倒在地。

险境里扶住了门框,才堪堪没有摔倒。

立在原地喘了一会气,待缓过来,她才继续迈动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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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手续,从医院出来,她整个人魂不守舍。

她坐在出租车上,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司机出声提醒,她却恍若未闻。

晚上在医院里看到善庭血肉模糊的脸,她脑海依稀闪过当初大学时她的模样,只见她神情自信,出色的样貌里隐隐带着几分风韵,想起当初她刚到宿舍时,她们曾经互相扶持过,可后来大学毕业各奔东西,又出了这许多事情,但她怎么也没有想过,会变成今日的局面。

医生说她的病历上有忧郁症倾向,早在晚上她打电话来时,自己就该反应过来。

如果,那时候她赶过去,也许……

又听医生加大了声量喊她,她付完钱,从车上下去,只觉得浑身冰凉,不由环紧了双臂。

“去哪了?打了好几通电话都不接。”

从电梯里出来,往房间走去,就听到熟悉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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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抬头,就见夜色里,背影高大的男人正倚靠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