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斯年的心软成了水,神情也柔软下来,他自然地伸手回拥她,想要训斥她,却又舍不得,因为他此刻的心全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浸得酸软,他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你怎么会来?” 他给她打电话,她还气呼呼的挂了他的电话,没想到她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雪惜在心里腹诽:我再不来,你就要被狐狸精勾跑了,我能不来吗?
但是脸上却笑得柔情万千,她仰着头望着他,“我想你了呀,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对了,小吉他怎么样了?”
“他还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不太乐观。”池斯年道。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忽视了站在旁边的舒雅,更忘记了舒雅刚才被粥烫伤了。舒雅看着他们俩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心里像被扎了一把冰锥子,又冷又疼。
“老公,你别担心哦,小吉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雪惜搂着他撒娇,完全无视舒雅的存在。
“嗯,他是我的儿子,一定会勇敢地撑过去的。”池斯年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说:“我的天,你一个坐飞机来的吗?”
“是啊,我也勇敢对不对?”雪惜看着他拧紧的眉头,知道他要开始秋后算账了,她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
“你还真敢说!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坐飞机有多危险,你一上飞机就睡,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池斯年板着脸训她。
雪惜被他训得垂下头去,她瞅着地面,“你别训我了,这里还有外人在呢,让人家笑话怎么办?”
雪惜这句“外人”当真让池斯年高涨的怒火收敛了些,他看向舒雅,见她还一身狼狈地站在那里,他蹙了蹙眉头,“舒雅,你去创伤科上点药,我送惜儿回家。”
舒雅张嘴欲言,池斯年已经牵着雪惜的手向前走去,经过行李箱时,他顺手拉走了行李箱。舒雅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充满恨意与怨怼。
这一刻,她明白了池斯年拒绝她的原因,完全是出在苏雪惜身上,只要苏雪惜不在了,他才会属于她。
雪惜被池斯年拖着向前走,她忍不住回头看着孤伶伶站在走廊里的舒雅,第一次见到舒雅时,她很同情她的遭遇,同情她哑了。但是现在,这个女人千方百计破坏她跟池斯年的感情,她已经无法再同情她。
不管她曾经为池斯年牺牲了什么,他们之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回来。
如果真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幸福,而不是拼命去破坏他的幸福。如果当初池斯年还爱舒雅,就算她痛不欲生,她也会成全他们,默默祝福他们。
她从小哥身上学会了,爱情不是占有,而是成全。只有他幸福,她才会幸福。
雪惜被池斯年拖着出了医院大门,她嘟着嘴抱怨道:“你能不能走慢点,我快要晕倒了。”来的路上,雪惜有千万种想要惩罚他不告而别的想法,此刻站在他面前,她连板着脸生气都做不到。
她知道她太不争气了,也丢尽了女人的脸,可是她不想计较了。生活太累了,他们之间横插着的人事物也太多,如果她为了这些人跟他一次次吵架,只会正中那些人的下怀。
虽然来之前,她并没有料到舒雅在这里,刚才看到她时,她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是当池斯年丢下被烫伤的舒雅,拉着她离开时,她心里只剩下满足,至少在那一刻,他选择了她。
池斯年回头看着她脸色白得像纸,他停下脚步,皱眉道:“看你这鬼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挨到英国的,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他凶巴巴的样子,眉间深深地皱成了一个“川”字,雪惜忍不住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睡不着,而且我也担心小吉他。”
担心小吉他是真的,睡不着是假的,她这几天嗜睡得很,常常闹铃响了好几遍,才肯从床上爬起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担心你?”
雪惜呼吸一滞,她看着他眼里的关切与担忧,她驳辨道:“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一个人悄悄的来了。”
“……”池斯年真想打她的屁股,这是什么逻辑?“你下次还是告诉我吧,比起事后担心,还不如当时就担心了。”
“你还想有下次呀,你下次再不告而别,我就躲到一个让你看不见的地方,让你思念死。”雪惜只是一句戏语,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不会有下次了。”池斯年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雪惜尖叫一声,赶紧搂着他的脖子,他掂了掂,疑惑道:“你是不是长胖了?”
雪惜伸手捶他的胸膛,“讨厌你,敢嫌弃我胖。”
池斯年抱着她大步走向停车场,将她放进车里,他探身过去给她系安全带,突然的接近让雪惜呼吸停顿了一刹那,她偏过头看着窗外,池斯年系好安全带,他跪在椅侧,伸手捧着她的俏脸,好奇道:“你身体里到底有多少能量,让你敢这样不顾一切的跑来找我?”
说实话,刚才看到她那一瞬间,他不是不激动的,日夜思念的人儿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雪惜亦捧着他的俊脸,她眼睛奇亮,“因为……你在这里呀,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回家的路随时都让我充满正能量。”
池斯年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彼此分开后,雪惜脸颊绯红,不似刚才那么苍白了,她看着近在眼前的池斯年,皱眉道:“舒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池斯年微笑了一下,“我也想知道。”
“哼。”雪惜噘着嘴不满的哼了一声,舒雅对池斯年的心思那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想到她刚才居然捧着粥碗给池斯年喂粥,她就各种不爽,“她来几天了?”
“昨天来的。”池斯年说完,郑重其事地看着她,“惜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跟她没什么,也不会有什么。”
“那谁知道?”雪惜瘪嘴,舒雅消息倒是很灵通,小吉他受了伤,她第二天就赶来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公司里是不是有她安插的眼线。
听着她不以为然的话,池斯年的神情格外严肃,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对我来说,她只是小吉他的妈妈。”
“就这一个身份,你就永远摆脱不了她,斯年,爱情是排他性的,有一个前女友时时以孩子的借口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就算我们的感情再深,迟早也会产生裂缝的,这与信任无关。更何况,她对你还没有死心。”雪惜说。
池斯年亦知道舒雅对他并未死心,他的眉头深深地蹙起,“惜儿,你希望我怎么做?现在小吉他躺在重症监护室,我不可能让她马上回国,这样狠决的事,我做不出来。”
闻言,雪惜顿时心浮气躁起来,她生气地皱眉,“那你觉得我会提出这样狠决的要求是吗?池斯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不识大体、小肚鸡肠的女人?”
她不远万里来到他身边,不是为了来跟他吵架的,但是此刻她真的忍不住想要跟他大吵一架,他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她一再被他抛下,以前是为了舒雅,现在是为了小吉他,今后又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再丢下她?是不是她每次都能原谅他,他就真的有恃无恐了?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他这样再而三的伤害。
“我没这么说,你别断章取义。”池斯年无奈的叹道。
“你刚才那话就是那意思!”
“惜儿!”池斯年忍不住喊了一声,见她铁青着脸,他只好哄她,“惜儿,我也没料到舒雅会来这里,他们母子分离十年,现在小吉他又病重,这个时候要赶她离开,对她太残忍了。等小吉他好起来,我再让她回国去,好不好?”
雪惜失望地看着他,“斯年,你还是不懂,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她始终不肯放弃,是因为你给她留了一线希望,让她觉得,你对她还有感情,你放不下她。”
“我没有!”
“你有!”雪惜说,“你口口声声是因为责任与义务,可是她不会这么想,如果你拒绝得够彻底,她还会光明正大的做出那些让人误会的事吗?你明明知道她的用心,还一直纵容她,她才会越来越过分。”
池斯年沉默了,雪惜靠在椅背上,见他沉默不语,她轻轻闭上眼睛,“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池斯年看着她脸上的倦容,他缓缓站起来,然后合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坐进去,发动车子离开。
椅子边忽然一轻,池斯年的气息远离,接着响起一声清脆地关门声,雪惜眼皮跳了跳,心越发沉进谷底。她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舒雅来了一天一夜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舒雅那么自然地给他喂粥,那似乎已经脱了朋友的界限。
雪惜越想越心烦,索性不再想了,也许真的是太累了,昨晚她激动得一夜没睡好,今天又在飞机上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她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