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了。隔天一大早,青未了三人来向他辞行。
他们接到霍祈旌的传讯,就交接事务,准备去见师父,已经提前三天跟他说过了,晏时嵘这边也已经准备了一些东西要他们帮忙捎过去。
一见他们过来,晏时嵘顿时大喜,直接道:“正好,未了你帮我把秦氏带去,让玥儿帮我照顾着。”
青未了愕然。
之前可没有说过这个!再说秦氏应该就快临产了吧!在路上生了怎么办?
青未了急道:“县尊,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晏时嵘已经转回身去吩咐人准备,然后就道:“你在这等等,我去把给玥儿的书信拿来。”
青未了只得应下。
秦氏也是十分诧异,晏时嵘唯恐迟则生变,只道:“你听我话,待生了再说,我心中十分不安,唯有在玥儿身边,我才能放心。”
秦氏道:“可是……”
他突转严厉:“你听我的,稳婆多给她银子,叫她们跟去,一路伺候着,生了再说。”
他用力握了握她手,又摸了摸她的头,“你乖一点,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孩子。”
他克制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就去写信了,只寥寥几笔,一挥而就,然后把之前写的信也都拿出来,大步出去,交到了青未了手里,一边叮嘱:“这些信全都交给玥儿,我妻子就拜托你们照应了!”
青未了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什么,一肚子疑惑只能咽住,道:“我知道了,一定尽快交给师娘。”
于是秦氏就被紧急打发上了路。
几个人当天就出了城。
听闻此事,就连李珩,都不由得感叹他的好运气,难道说,晏时玥的好运,还真能影响身边人不成?
其实他对晏时嵘,原本还是有三分信心的。
若是旁人,一个是前途无量的公主兄长,一个是造反谋逆的不归路,选择自然毋庸置疑,可是晏时嵘是个君子,他不会枉顾生恩。
但现在,他已经做了选择。
李珩就过来找他,微笑着道:“嵘儿,看来你已经决定认贼做父了?”
晏时嵘正色道:“你若收手,我为你养老。我也辞官不做,伺候你茶水饭食。可否?”
李珩大笑出声:“你可真是个书呆子,为父从未想叫你辞官……为父也从来没想叫你死,你死了,对为父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微笑打量着他:“为父要的,从来都是你福晏兄长这个身份啊!”
晏时嵘猛然将茶壶向外掷出,道:“来人哪!”
之前就安排好的人员,迅速涌入,为首之人一脚踢开房门,却发现两人正好好的对坐着,李珩跪在他面前,晏时嵘轻轻摇头:“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只得应了声是,缓缓退了出去。
如果他们能多看一眼,就会发现,跪在地上的人,也是“晏时嵘”!
晏时嵘目眦欲裂,直直的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之前他向他讨衣服,他就叫人随便取了两件,他的常服都大同小异,他们居然完全没认出来!
而李珩,弯下了腰,细细的把一张人皮面具,粘在他脸上:“嵘儿,为父这么多年,换了多少种身份,你真当我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么?我既来找你,又怎可能不做好完全的准备。”
他细细的贴好了,欣赏了几眼,然后扒开他嘴,把一粒药丸投了进去:“你放心,为父不会杀你的,子纵然不屑,为父又怎忍心要你的命?”
他微笑了下,低声道:“说起来,你把妻子送走,也是好事,否则,有个这么熟悉的人在,也是碍手碍脚,偏又杀不得,更何况,她腹中有我的孙儿,我自然也不会杀她……”
他拍了拍手,站起来:“所以,如今,我要先做什么才好呢?”
而那边,青未了几人,带着秦氏出了城。
秦氏越想越不对劲儿,她总觉得之前那天晚上,晏时嵘就有些不对,现在又忽然要把她送走……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秦氏向外道:“未了!”
青未了应了一声,拨马靠近,秦氏道:“我觉得不对!你们能不能去看看!”
“我知道,”青未了道:“我走之前,就已经交待下去了,会有人去查探的。”
她轻声恳求:“未了,我不放心,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去?”
“不能,”青未了直截了当的道:“夫人安心,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帮不上忙,县尊既然叫你走,你就安心的走,一切等见了师娘再说。”
秦氏听到晏时玥的名头,略微放心。
可是颠来倒去的想着那句“照顾自己,照顾孩子”,只觉得宛似遗言一般,越想越担心。
她本临盆在即,心绪繁杂之下,第二天晚上便开始阵痛,第三天一大早,就产下了一子,所幸生的还算顺畅。
刚刚生产,自然不宜赶路,青未了等龙门县的消息一时没到,又挂心不知道唐时嵘给了他什么,便吩咐任东霍南:“你们在这儿照应,我先去见师父师娘。”
两人一齐应了,青未了便快马加鞭的赶往行宫。
行宫这边,因为晏时玥坚持“作品风格要统一”,所以她千里迢迢的,给她天下皆知的专用枪手许问渠写了信,然后叫他把折子和文章写好捎了回来。
折子是请废府兵制的。
文章是批驳这些反贼的。她绘声绘色的给他说了当时墓穴中的情形,写了足足十来页纸,然后许六元也写成了这篇锦绣文章,晏时玥叫明延帝看过,立刻以雁报的形式发往天下。
倒是府兵制是否废除,明延帝一时未决,交到朝上讨论。
府兵制虽然有种种弊端,但是有一个好处,它比较省钱。若真的全部转为募兵制,军费开支将大大增加。
晏时玥听大家激烈讨论,忍不住道:“从‘兵’这方面来说,民间多有自残逃避兵役的,称之为‘福手福足’,前朝诗人白居易,有《新丰折臂翁》,你们没听过么?这并不是个例!从‘国’方面来说,这些人平时为民,挂心农事,本来战斗力就不高,心也不齐,乌合之众,难堪大用。”
“相爷言之有理,”淳亲王道:“听闻府兵多有逃亡者,不能镇守地方,反成了流民,多生是非……”
淳亲王亲眼见过了那些府兵,一开始就站到了她这边,议事的时候,大半倒是由他开口。
正在讨论,就见顾九行朝她打手势,晏时玥出来道:“怎么了?”
顾九行道:“说是国公爷的徒弟,有个姓青的过来了,有急事要见小殿下。”
青未了?晏时玥就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