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枝也不纠结这一点。
他道:“我听对方的话头,似乎对此人颇为自信,将来可能会用此人设局引你出去,既然是假的,那就不必担心了。”
他状似无意的追问:“那此人还要抓回来吗?还是杀了?”
“随便啊!”晏时玥不在意的道:“到时看情形再说。”
萧棠枝应该是打消了最后一分疑窦。然后他才问道:“主子信我吗?”
“信你,”晏时玥哄小孩一样点头:“小糖纸,放手去骗吧~~”
萧棠枝:“……”
他哭笑不得。半晌他才道:“主子为何信我?”
晏时玥笑而不语,他就追问:“是因为江恨别?还是因为我长的好看?”
她道:“都不是。”
“那是什么?”
晏时玥道:“那我姑且说说。我觉得你是什么人呢?你是那种特别促狭的人,例如一个人贪小便宜,你就非得叫他吃个大亏,例如一个人算计你,你就一定要算计回去。”
她看了看他。
萧棠枝哑口无言。然后他问:“那江掌门呢?”
晏时玥道:“我感觉他对于这个事情……可以说特别敬业,他会先观察你是什么样的人,然后根据你的喜好,为自己打造一个人设,然后在骗你的这个期间里,他从头到脚就是这样一个人。连选择的骗术也是基于这个人设来的,特别注重细节。”
萧棠枝失笑,又问:“郑浩然呢?”
晏时玥道:“接触不多,不过感觉应该是扮猪吃老虎那一挂的。”
萧棠枝笑了一声,问:“桃仙儿呢?”
“郑夫人?”晏时玥道:“不知,几乎没说过话。”
萧棠枝点了点头,又道:“所以你是因为我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才示之以诚么?”
她摇摇头:“不是啊!我评价你只是为了表示我不盲目。”
萧棠枝又忍不住扶了扶额:“所以,是为了什么?”
晏时玥道:“因为我一直很有福运,所以我习惯用感觉来做事,我感觉你这个人可信,所以就信了……但是,怎么说呢,居安思危,我不想依赖于福运,所以在不紧急的情况下,我都会思考一下,思考完,我觉得你可信。”
萧棠枝扶着额笑了:“好,棠枝明白了。”
他抽身走了。
赶了几天路,弃车登船的时候,一行人在驿馆休整了一晚。
萧棠枝慢悠悠的出门,一出来,他就感觉后头缀上了人。
他不慌不忙,先去成衣铺买了几套衣服,叫小伙计送了回去,又去首饰铺子,买了一枚十分华美的玉冠。
拿着盒子出来,萧棠枝仍旧慢悠悠的往前走,不远处一家颇为冷清的扇子铺,他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显然已经换了人,迎上来低声道:“棠枝先生。”
萧棠枝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那人急将手心里的印信,在他眼前亮了一亮,道:“是我。咱们定好的事情,棠枝先生不会忘了吧?”
萧棠枝道:“自然不会。”他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要的东西,你们可备好了?”
那人道:“自然。”
萧棠枝道:“先拿来。”
那人道:“那不成。”
“为何不成?”萧棠枝道:“此事若成,我就要立刻离开,你们若是赖帐怎么办?”
那人道:“绝不会。”
“我要如何信你?”
那人一顿,萧棠枝拂袖要走:“算了,我最烦与这种做事拖泥带水之人打交道。”
那人急道:“棠枝先生请留步!咱们再商量商量!”
两个人讨价还价半天,终于定下明日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萧棠枝投效晏时玥,用的就是本名,而他本就是暗路上的首饰大师,在某个圈子之中可以说大名鼎鼎,“棠枝先生”和萧棠枝,太容易猜出来了。
所以萧棠枝就认下了。
他已经与这干人周旋了数日,摸清楚了他们的底牌,才假装被说动。
而对方给出的酬劳,是两斤极其罕见的乌金。
他“棠枝先生”的人设,本就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匠痴,对方显然并没有怀疑。
应付完了这一拨,他继续往前走,毕竟还有一拨在等着呢!那一拨手里可还有个假的唐时玥呢!
好忙!
晏时玥在马车上晃了几天,一进驿馆就睡了个昏天黑地,等第二天早上起身,洗漱过用过早膳要上路了,萧棠枝才与她道:“主子,等傍晚或者明日动身可好?”
晏时玥看着他,他冲她微笑,也不说理由。
晏时玥就叫微欣,“去跟四兄说,我不舒服,明天再走。”
不一会儿端亲王就过来了,还带来了太医,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晏时玥伸出一只手给太医把脉,另一只手还按着额头:“昨晚就开始头疼,半宿没睡着。”
端亲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又问太医:“怎样?”
太医急道:“没甚么大碍,应该是在马车上休息不好,不如服碗安神汤,多歇一晚。”
端亲王并没多纠结,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就好好休息。”
他起身走了,然后晏时玥泡了个澡,就真的又去睡了。
而外头的不止一拨势力,在看到整装待发的车马,重又收拾回去,也信足了面首萧棠枝对于晏时玥的影响力。
附近的刘家庄园之中,一拨人正静静的等着。
他们足足等了近两年,才等到晏时玥再次离开长安城。
而这一次,他们更有把握,毕竟,他们手里握着一个杀手锏,真正的唐时玥!
但凡晏时玥不想暴露她借尸还魂的真相,她就不能不来!
更何况,他们还有萧棠枝里应外合,万无一失!
当然,他们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晏时玥很大可能会偷偷前来,那样是最好,但也有可能带着护龙卫和影卫来……那就只能动迷.药了!只要能将晏时玥运回国中,哪怕大部分人都死在这儿,也是求仁得仁。
怀揣着这样的爱国热情,一伙人无比焦急的等待着。
酉时正(18点),驿馆不远处。
数个黑衣人影藏身街角,不一会儿,便听到两声玉质交叩之声,一个蒙面黑衣人随即跃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点子动了。”
“好!”另一人一喜,一摆手,一行人一齐跟上。
后来的黑衣人,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箱子,面罩上的眼睛乜了他一眼,眼底带笑,他也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