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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骨灰坛

夏老将军突然间有些庆幸,皇帝赐婚来得突然,宫里还没有选好下聘和成亲的日子,阙修尧这要是回不来,丫头还可以再嫁。

不过苏季菲并不知道外公是这么想的,只是单纯以为他是怕自己此去有危险,才极力反对。

“放心吧外公,刚才我只是随便说说。”苏季菲黯然。“而且王爷也不会同意。”

夏老将军才不信她真是“随便说说”这种鬼扯的话,不过阙修尧也不同意不是吗?

那他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现在正事说完了,也有心情拆礼物了,来,帮我拆拆看,看你未来相公给你外公我送什么东西来了。”夏老将军非常自然地转移话题。

其实礼物什么的,来来去去不就那几样,古玩摆设,投其所好就是宝刀宝剑宝马之类的,但盒子这么小,肯定不是这些东西。

夏老将军兴趣淡淡,苏季菲在拆礼物的时候,他也仅是用余光微微瞟过去。

“这什么东西?”

盒子拆开,里面却装着一个类似骨灰盒的样子,苏季菲当即脸色都变了,瞪着阙修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能解释一下,这里面装着什么鬼吗?”

阙修尧没有说话,只是视线落在夏老将军的身上。

苏季菲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她那个流血不流泪的外公,瞬间双眸垂泪,整张脸都湿透了。

“这、这是……”

他全身抖得厉害,包括声音。

阙修尧的声音依旧清冷:“可能是令子的骨灰,也有可能不是……我的人找到的时候,所有人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了,我们也是从他身上戴着的这个东西,猜出他的身份。”

“什么?……舅舅的骨灰?”苏季菲惊讶不已。

夏老将军哆嗦着声音问:“……那东西呢?”

阙修尧淬利的目光扫向骨灰盒:“就在里面。”

闻声,夏老将军沉默了几秒后,这才抖着手,鼓起勇气把骨灰坛的盖子打开。

一柄纯手工雕刻线条粗糙的桃木小宝剑,正笔直地插在呈黑色的骨灰里,上面刻着三个字,前两个字是“灵峰”,第三个字却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上半部,下半部完全被骨灰淹没。

“是,是他。”

夏老将军忍着两汪眼泪在眸里,手停在坛口边不停地抖着,却是不敢再越近一步。

“这把剑是他七岁的时候,我亲手雕给他的,记得当时他刚从书院回来,看见我在院子里练刀,就一直吵着要学。我见他还太小,刀剑无眼怕伤了他,于是就雕了这个送给他,说是等他再大一点就教他。”

声音蓦然顿时,夏老将军定定地看着骨灰坛里的那柄小木剑,两行清泪瞬间滚了下来。

“当时我在木剑刻了四个字,上面是灵峰,下面是干邪。……保佑我儿灵峰的意思。”

苏季菲受他哀伤的情绪影响,抬手把小木剑从骨灰坛里拿出来,只见下面确实刻有“干邪”两个字。

“……真的是舅舅。”苏季菲没有安慰人的天份,现在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悲伤过度的老人家。

夏老将军这一下没忍住,抱着骨灰坛无声地痛哭起来。

看得苏季菲眼眶都红了。

阙修尧见夏老将军的情绪一时半会都不会平复下来,于是悄悄把苏季菲带到外面去。

“让你外公一个人呆一会吧,这事压在他心头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发泄一下。”

苏季菲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意,垂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哭了?”阙修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

苏季菲沉默了几秒,才声音低低地说:“我看到外公这样,有些难受。”

“你外公确实很不容易。”阙修尧这一声颇有些感叹。

苏季菲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别动,让我抱一下好吗?”

阙修尧身子微地一僵,除了喝醉酒那两次,基本都没见她这么主动过,内心不禁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想抱多久都没关系。”他慷慨地许下承诺。

苏季菲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这种男性刚阳又杂带着淡淡药香的味道,总是能让她莫名的心安。

“我舅舅的骨灰为什么是黑色的?难道他是中毒而死的?”等心情平复一些,她才启唇问道。

“中毒可能有,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阙修尧声音平静。

苏季菲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惊讶道:“谁干的?”

阙修尧回答得非常官方:“要第四幅的人。”

“高高在上那位?”苏季菲蹙眉,猜测。

阙修尧低头望着她:“不像,你舅舅遇害是在十年前,那个时候当今那位还是太子,他应该还不知道这四幅画的秘密。”

“那是……?”苏季菲沉思片刻,然后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当年的尊、晋两位王爷?”

怕隔墙有耳,后面这句话,她说得极为小声。

“这是唯一的解释,又或者是还知道这个秘密的其他人。”阙修尧有些心不在焉道。

心爱之人就在怀抱里,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闻到她秀发的丝丝发香,再往下靠一下,那就是少女的淡淡体香,还有那柔软温热的触感,阙修尧觉得这会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没办法很认真的聊天。

而他身体向来很健康。

除了绿蛊发作时。

“那我舅舅是怎么死的?”苏季菲问道。

以前的事她并不清楚,但是现在尊、晋两位王爷在自己的封地,除了有些拥兵自重的现象,目前倒是还没有要造反的迹象。

不过他们已经很老了,听闻其后代又比较的庸碌无能,而当今皇帝手里又没有虎符,看这情况皇帝是想等他们老死后,直接拿把他们的子嗣开刷。

“具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的人找到他的尸首时,发现他全身的经络骨骼尽断,显然死前受了非人的酷刑。”阙修尧有意避开一些太过血腥的讲述。“他的尸身所弃的地方刚好是中齐国的疆地管辖,以你外公当时敏感的身份根本就不得离开北阙半步,所以他一直很想把儿子的尸骨找回来,却没办法。”

“既然是十年前的事,那你怎么知道?还有你当时不是被先帝软禁在幽林园吗?”

苏季菲说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有些念头隐隐浮现,但是她却不敢想得太过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