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百里都能看见鲜血的红光。

温苘礼停手，看着满目狼藉，自语道：“该下场大雨。”

天空便集聚起乌云，阴霾笼罩大地。

眨眼间，倾盆大雨。

雨水混着血水冲刷大地，温苘礼睫毛挂满水珠，将善后留给扶家弟子，他则转身离去。

天玄分宗的护宗阵法还未撤下，但它挡不住温苘礼。

温苘礼进入得毫不费力，悄无声息。

他循着脑海中风青阳的记忆，很快找到他的洞府位置所在。

门是关着的，但是门口却站着一人。

温苘礼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越长卿抿唇，朝他点了点头，心情越发复杂，所有事情都不必再问，风青阳做了什么越长卿都清楚，而现在脑子里多出来的第二份记忆明晃晃地在告诉他——

温苘礼也是常隐的分身之一。

门发出震动。

不一会儿便从里面打开。

风青阳站在门口，苍白艳丽的脸庞，桃花般的眸子落在二人身上，侧了侧身，道：“进来。”

洞府里，褚彦身上的外伤还没愈合。

他紧紧闭着眼睛躺在石玉床上，满身伤痕，就像是一个刚碎过，然后被捡起，努力拼凑好的人偶娃娃。

“魂魄受损。”风青阳虚弱地咳嗽一声，简单地解释，“褚彦他没办法醒过来……”

风青阳发出轻笑，目光眷恋甜蜜的看着沉睡的褚彦。

至少褚彦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那他就一定能想办法令他苏醒。

越长卿蹲在褚彦的床边，眼神悲伤得像个被抛弃的狗狗。

他最没用了。

风青阳和温苘礼，不论是谁，都比他厉害得多，能与他并肩战斗。

“褚彦……”

越长卿将头埋在褚彦的手中。

风青阳看了眼越长卿，随后目光重新回到温苘礼身上：“剑呢？”

温苘礼翻手，一柄雪光凛凛的长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剑很美丽。

也跟它的主人一样，没有半点生机。

“完全消失，不知道客卓瑞用了什么法子，里面甚至没有剑灵存在的痕迹。”温苘礼垂眸看着手中长情道，“褚彦不会因为一柄死物醒来，他在意的不是一把称手的兵器。”

顿了顿，温苘礼目光落在床上青年的脸上，补充：“况且，就算能苏醒，这样一副残损的身躯，也无法承受得住他的灵魂与神识。他需要一个更强悍，与他的神魂匹配度更高的躯壳来迎接他的苏醒。”

风青阳看向温苘礼，他似乎听懂了温苘礼的话，粲然一笑，眼神却死气沉沉，“你说得对，但，我拒绝。”

他啊。

宁可褚彦永远都醒不过来，由他守着。

也不想放走褚彦。

温苘礼道，“那就投票决定，如何？”

风青阳嗤笑一声，斜睨越长卿，“怎样都是一比一的平票，怎么？你难道还要将这个蠢货也算入其中？”

“不。”温苘礼摇头，慢吞吞道：“除了他，还有一个。”

越长卿迷茫地望着二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温苘礼蹲身，绸缎般的银色长发垂泻下来，他眸中似乎闪烁着温柔的光泽，循循善诱问道：“长卿，如果有一个办法，能让褚彦醒来，你愿不愿意为此付出些什么……”

越长卿上道地接道：“我什么都愿意做。”

风青阳脸上皮笑肉不笑的。

温苘礼继续，“哪怕需要再也见不到褚彦？”

越长卿不解：“……醒过来了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风青阳再次冷笑：“我说过，他们很蠢。”

温苘礼不理会风青阳的毒舌，目光认真地看着越长卿，一字一句道：“因为，最适合褚彦的躯体，就是褚彦自己。”

越长卿没有讲话，他抬头盯着温苘礼，试图看出他是不是在说笑。

话说到这份上，他明白温苘礼的意思了。

他想要让褚彦苏醒。

而代价是，褚彦从这个世界消失——

然后在属于他的世界里醒来。

温苘礼继续道：“爱是给予，是尊重，是爱他所爱，愿意为他放手。”

风青阳终于忍不住打断温苘礼，他郁郁地看着温苘礼，冷嘲热讽：“凭什么？别告诉我，元灵融合后你突然超凡入圣，充满大爱了。”

似乎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风青阳再度咳出一口血来。

温苘礼目光看见那刺眼的红，略微思索了片刻，便心态平稳，语气平静地道：“元灵还你。”

风青阳表情怪异。

“我愿意！”

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越长卿站了起来，眸色坚定无比，“温长老，我愿意！只要褚彦能醒，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永远见不到他！”

虽然已经知道三人本源为一体。

但越长卿在面对温苘礼的时候，还是继续叫他温长老。

风青阳忍不住睁大桃花眸，他绯丽的脸上因为气急败坏变得嫣红，“越长卿你疯了吧？”

“温长老说得对，我爱褚彦，爱是给予，是放手……”

风青阳咳嗽着打断蠢货发言，眼神发狠地盯着温苘礼，一字一句道：“错了，在我这里，爱是占有，是疯狂，是不顾一切，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