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送你回去。”顾少卿无奈的拢着她,撑着伞,往寒舍走去。
到女子寒舍前,顾少卿临走前,在她耳边道:“明天休沐,我在清心瀑下等你,我们出国子监。”
白挽瓷一脸茫然:“出去干嘛?”
他低头轻语:“看你最近温书辛苦,我带你出去玩。”
说完,他撑着伞转身走了,雨夜里,白衣墨伞,如谪仙一般,飘飘而去。
白挽瓷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
这算什么,约会吗?
回到寒舍,清雅一眼就看到了她肿得飞起的嘴唇,不免问道:“你被马蜂蜇了?”
白挽瓷却自顾自的笑了,傻呵呵的往床上一坐:“被一个傻马蜂给蛰了。”
清雅放下茶杯,了然的笑道:“那马蜂……不会就是顾少卿吧?”
“你怎么知道的?”白挽瓷相当惊讶。
清雅拍了拍胸|脯:“你可得感谢我吧,就那个二愣子,要不是经过我点拨,他还能开窍?”
白挽瓷听她说了下午的事情,以及她如何发现顾少卿喜欢的人,整个听完后,白挽瓷这才明白,竟然是这回事。
“既然你们明天约会,你可不得穿好看点?”清雅对她挤眉弄眼。
白挽瓷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去衣柜拿来一堆裙子:“清雅,你快帮我看看,我穿哪个好看,顾少卿会喜欢什么样的裙子?”
清雅笑呵呵:“我觉得你不穿……他最喜欢。”
“你这个色|女!”白挽瓷又气又笑,爬上清雅的床,用枕头打她,清雅乐不可支的躺倒,央求白挽瓷放过她。
最终,白挽瓷挑了件海天霞色的纱裙,据说这是海上夕阳落下时颜色。
她穿上时有多美,清雅的目瞪口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然而,另外一边,顾少卿回到寒舍,也是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挑了件衣袍,最终选了个窃蓝的底色,衣袍的边缘绣着白色祥云,换上后,站在清阆面前,问他。
“这件衣服如何?”
清阆看到这个画面,懵了半天,问道:“你穿校袍就已经够风|骚了,换上这身,干嘛去?你要撬动天都所有女子的芳心吗?”
顾少卿抿嘴浅笑:“我要穿好看点,她才更欢喜我。”
“她?谁啊?”清阆瞳孔炸裂,“不是吧,顾少卿,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你你你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这这……太过分了,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她她……谁啊这是?”
顾少卿笑而不语。
见他不说,清阆拍了拍自个儿的脑门,唉声叹气道:“完了完了,你怎么能在我前面谈恋爱呢?我还没有心爱之人呢,你就有了,兄弟,你实在不地道,再说了,我妹妹呢,说好了要当我的妹婿。”
“我何时说要当你妹婿?”顾少卿莞尔。
清阆抽抽鼻子,一时无限伤感:“就晚了一步,到嘴的妹婿,就成别人的了。”
顾少卿却仍然纠结他的问题:“这衣服的窃蓝色,好看吗?”
“行了,你俊美,非常俊美,俊美到人神共愤,行了吧?别在我面前晃悠,”清阆嫌弃的甩了甩手,忽而又想起什么,从自己的床底下,掏出一本书来,“这是我前几日在旧书摊上买的,本打算以后遇上心爱之人,就拿来参考,现在我用不上了,给你吧。”
顾少卿接过他扔过来的书,瞟了眼书名,眉头轻皱。
这本书名字叫做《男人必须知道的十三种浪漫》,作者任天翔。
想来是清阆的好意,顾少卿并未拒绝,靠在床头,点了盏烛火,慢悠悠的看起来。
此书里面写,女人最喜欢浪漫。
浪漫为何物,是耳侧的一个浅浅的挑拨,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是倾尽心思给她做的一个小物件,是一句缠|绵悱恻的承诺,是亲手为她剥的一颗虾,是替她挡下喝不了的一杯酒,是屋顶上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是赖皮,是不要脸,是死缠烂打,是霸道,是强势,是心中只有她。
第43章 约会  直男和直女的青涩初恋
顾少卿看完后, 眉头皱得更深了:“清阆,你确定这本书有用?”
清阆的声音从另外一端的床头传来:“那可不,这本书是国子监的一个男修客写的, 就靠这本书,他可是追到了国子监唯一的女祭酒呢, 修客竟然搞定了夫子, 你说厉害不厉害?”
顾少卿没再接话, 只是默默的又把这本书翻阅了一遍,将里面所有的技巧与招数,熟记于心。
次日一早, 白挽瓷戴着一层白色面纱走出寒舍,四下无人,才蹑手蹑脚的穿过十里桃林和古槐岭,进入清心瀑。
瀑布边站着一个人,一身窃蓝色的衣袍,背影美如画。
白挽瓷看入了迷,一时忘了出声。直到顾少卿转过身来,更是令她惊艳。
这该死的男人,平日穿白色无修饰的校袍, 就已然是招蜂引蝶的长相,这换了身衣袍, 简直俊美如神祗,周身都散发着皇家的高贵。
顾少卿也在打量她。
她穿着一身红色曳地纱裙, 纱是红色的, 如海上的落日余霞,没有挽发,只是在发尾以白带系上一个蝴蝶结, 简简单单的打扮,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走上前,轻轻皱眉:“为何要带面纱?”
白挽瓷咳嗽道:“我还不是为你考虑,要是让人看见我们俩走在一起,对你名声不好。”
他命令:“摘下来。”
“哦。”白挽瓷老老实实的扯下了面纱,却见他眼底满是惊艳。
今日她是画了点妆的,点了朱砂的唇,更加娇美如花,鲜艳似火。顾少卿喉头紧了几分,长臂伸出,揽住她的腰,念了句剑诀,带她御剑飞行,往国子监外去。
白挽瓷没有灵力,并不会御剑飞行,第一次飞上天,有种莫名的兴奋。
“这剑有名字吗?”
风在她耳旁,呼呼作响。
顾少卿道:“此剑名叫拂生,是我父君赠予,意在告诉我,今生所为,都要为了苍生。”
白挽瓷抱紧了他的腰,张嘴说话时,都能感觉到风往里面灌:“什么都要为了苍生,你活的累不累啊?”
顾少卿御剑落地,扶着她稳稳站好:“苍生也包括你。”
“那倒也是,”白挽瓷欣然同意,“我们现在去做什么呀?”
顾少卿牵着她的手,往临安街走去:“听清阆说,街上有个龟仙人开了一家龟影戏院,演了一出白蛇的戏折子,是映在龟壳上的皮影戏,你可喜欢?”
“看戏啊,我最喜欢了。”
进龟影戏院前,白挽瓷嚷着在门口买了一包瓜子:“看戏,怎么能不磕瓜子呢?”
二人这才进去,龟影戏院四面无窗,黑漆漆的,十来方台阶,摆着百来张椅子,二人寻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在一片漆黑中,等待皮影戏开场。
莹莹烛火,照亮了皮影,戏已然开场。
顾少卿忽然想起,那本书上说,对女人的浪漫,就是要帮她剥虾,那放在这里,同理可证,给她的浪漫,就是帮她剥瓜子。
于是,顾少卿便抓了一把瓜子,剥了一个,放到白挽瓷的嘴边,只见她楞了一下,张嘴吃了进去,本想听她感动的说声谢谢,没想到她却不太高兴道。
“瓜子还是我自己磕吧,别人剥的没味道。”
顾少卿:……
似乎有什么不对?
皮影戏在继续,白挽瓷看得津津有味,顾少卿却对这些戏文不太感兴趣,他满脑子都在想,书上说的理论。
那书上讲,浪漫就是要牵着她的手,一起看皮影戏。
顾少卿便在一片漆黑里,探到她的手,紧紧的握了上去。正想着如何进行下一步时,白挽瓷却抽出手来,“别拉我。”
顾少卿又想起那本书上说,女人是一种口是心非的动物,越是说不要,那就是要的意思。
复而他又握了上去。
这回白挽瓷不耐烦的抽出手道:“你老拉手干嘛,我都没法嗑瓜子了。”
顾少卿:……
皮影戏正好演到白素贞的身份被揭穿是蛇妖,众人都在骂她,白蛇凄凄惨惨的说:我只是想和许仙白头到老,何错之有?
众人又骂:错就错在你是妖孽!
看到这里,白挽瓷很是为白蛇不平,眼眶含泪:“顾少卿,白蛇真的好可怜啊,许仙一点用都没有,什么也帮不了她。”
见她哭了,顾少卿劝慰道:“这是说书人编的,都是假的,你别哭了。”
白挽瓷正想和顾少卿讨论剧情,没想到他这么不解风情,哭得更加郁闷:“我当然知道是假的啊,就是很感动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
顾少卿:……
一出白蛇戏看完,白挽瓷和顾少卿走出龟影戏院。哭过一场后,白挽瓷很是舒服,笑眯眯道:“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顾少卿很是惊讶,她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这会又雨后见晴,嚷着要吃东西,女儿家的心思,当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白挽瓷好久没有逛街了,以前都是和姐姐们出来逛,头一次和男人出来逛街,多多少少有点不太习惯。她站在一个小肉串的小摊前,吸了吸鼻子道:“老板,我要十串。”
“好嘞!”老板抬头,晃了晃眼,哪里来的小姑娘,好一朵人间富贵花,倒像是话本里写的吸食男人精血的美艳女妖。
叫人浑身痒痒。
她身边的少年伸手递钱,老板接过,心里偷偷感叹,好家伙,哪里像是人,这个怕是神仙吧,瞧瞧这出尘的气质,身上没一点烟火。两个人都走远了,老板还在走神发呆。
今儿见鬼了这是?
既看见神仙,又看见女妖,这俩怎么会同时出现呢?定是遇上鬼了,回家要烧三炷香,去去灾气。
临安街头有许多卖艺人,刀枪剑戟,吞剑吐火,花样甚是繁多。白挽瓷和顾少卿且走且停,不少路人投目看他们俩,走着走着,二人发觉,他们被围在了人堆里。
不少胆大的姑娘,往顾少卿的怀里丢栀子花。据说这是天都的习俗,倘若有姑娘喜欢的儿郎,就会赠予栀子花。
栀子栀子,意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哟,谁家的大姑娘,捧着一堆花,这是要去哪儿啊?”白挽瓷见了,忍不住打趣顾少卿。
顾少卿无可奈何的笑笑,挑了朵最纯白的栀子,还带着露水,伸手簪在了白挽瓷发尾的蝴蝶结上。
“栀子,还是更衬你些,”顾少卿忽而想起书上写的一句情话,便颔首,靠近她耳边,轻轻道,“你知道我属什么吗?”
白挽瓷认真的想了想:“我记得好像是辛亥年,你属猪?”
顾少卿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这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