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松目光灼灼地瞪着梁浩,梁浩毫不示弱,老子又不是女人,还怕你看吗?你看我一眼,我就看你两眼、三眼、四五眼。天大地大,人命最大。医学是很严谨的事情。梁浩是不可能在连病人的具体情况都没有看到的情况下,就能给病人的病情做出诊断,并想出极佳的治疗方法。
他是大夫,他不是神仙。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又传来了,张杰雄又开门走了进来,跟着他一起进来的,竟然是一个身材高大,有着酒糟鼻,还有些秃顶的老人,他的性子比较急,一走进来,就道:“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刘成松皱了皱眉头,张杰雄连忙介绍道:“这位是火神派的宗主郑炎老先生。”
“啊?火神派宗主都来了?”在场的这些专家们,都是在医学方面有独到的建树。别的不说,单单梁浩认识的朱重阳就是擅长子午流注针法,而黄旗擅长的是外科手术,其他人也都是相当厉害的人。可是,当他们听说是火神派宗主来了,都连忙站起了身子,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崇敬之色。
华夏国有很多古老的中医门派,火神派、温病派、伤寒派、南山寺、观音门、滋阴派、河间派、易水派等等,都是历经了百年的沧桑,传承下来的,不是一般的厉害。
他们纷纷冲着郑炎打招呼,郑炎却懒得去看一眼,大声道:“谁是负责人?时间就是生命,赶紧说说汤老是怎么个情况?”
对梁浩、朱重阳等其他的大夫,刘成松可以冷傲一些,看对于郑炎,他还是带着几分尊敬,连忙又将汤老的情况和一些相关的资料交给了郑炎,让他看一看。这些资料,还是刘成松从梁浩的手中夺过来的,可惜的是郑炎连看一眼都欠奉,大声道:“我们中医流派,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四诊,跟你们这些西医流派不一样。我必须要亲眼看到患者,才敢下结论。
这点,他倒是跟梁浩的观念是一致的。
在场的西医专家们,就有些不乐意了,他们是尊敬郑炎,可郑炎也没有必要嘲讽西医吧?大家是不同的医学流派,自然是也有不同的诊断见解。他们倒是想治好汤老,可是汤老的病情十分特殊,要是让他们来救治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要是郑炎能够治好了汤老,那自然是最好,既不会损伤到他们的名头,还不会得罪军方的人。
那片子,梁浩倒是仔细看了。
当时,听张杰雄说汤老的情况,说是有弹片在汤老的体内,压迫到了脊柱的神经,让汤老连站起来都费劲。可当看到了片子,梁浩才发现,这个问题比张杰雄说的,要棘手的多。这哪里是什么弹片呀?又细又小,倒是有几分像是断了的钢针,这样的小东西就在脊柱的神经附近,进入了经脉中。
随着血液的流动,和人体的生理机能运作,这小弹片也会跟着来回走动。做手术将弹片取出来是目前最为可行的方法,就算是让梁浩和郑炎等中医大夫门来,也是一样的方法。通过中医的调理,只能是让患者减缓痛楚,是不可能让小弹片自己跳出来就是了。
不过,要真的是这样,就没有必要非把梁浩和郑炎等人请来了,这些西医大夫们,包括黄旗在内,都能够解决掉这个问题。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弹片会自动的走动,你切开了口子,单片再跑到别的地方去,怎么办?难道说,你还能追着弹片,一门跟着开口子?那真正的把弹片取出来,汤老也丧了性命。
再就是,这个弹片的附近,还有十几处毛细血管,相当微弱,可一旦要是割破了,给手术造成影响是一方面,一样有可能危及到汤老的生命。这也是为什么,梁浩执意要去当面看看汤老的原因。
看病,不能有分毫的差错,那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啊。
要是别人这么说话,刘成松早就发飙了,可当着郑炎的面儿,他还是忍了又忍的,低声道:“郑老,汤老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你要是需要什么证据和资料,我都会立即找给你……”
估计他是不止一次说这番话了,连措辞都是跟梁浩说的一模一样。
郑炎火气是真不小,大声道:“汤老又怎么样?在我们大夫们的眼中,都是患者。哪有患者不让大夫望诊,就看病的道理?要真的是那样,你们大老远的把我找来干什么,听你们唱猴戏呀?这个病,我是看不了了。”
转身,他望着张杰雄,哼道:“你叫张杰雄吧?你赶紧安排人,怎么把我带过来的,再怎么把我送回去,我可不想在这儿受这鸟气。”
第一次跟郑炎见面,这老爷子的脾气倒是挺对梁浩胃口的。虽然说他的火气大了点儿,但是他说的很有道理,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嘛。中医和西医不一样,要说是西医,你搞几张片子,把病例拿上来,每个西医大夫都能搞出一套科学的治疗方案来,因为这些都是书本上记载的,只要按部就班来就行了。可中医不一样,要靠大夫的经验来判断,通过中医四诊中的望闻问切,来确定患者的病情。
很有可能,十个人,会给出十个诊断方案,只要是治好了病就行。
不过,郑炎的话却是把刘成松给惹火了,自己好言好语的跟他说,他倒是牛气起来了,这不是倚老卖老,又是什么?刘成松冷声道:“汤老在军界权高望重,岂能让外人随便的去给诊治?你要是不想诊治,就赶紧离开,随便你。我们在场有这么多的大夫,不缺你一个。”
这可真是相当不客气了,那些大夫们都小心地望着刘成松和郑炎,气氛都跟着紧张起来,充满着火药儿。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回,郑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好,好,果然是军界的人,真是牛B呀。行,我不看总行了吧?你可以要老子的命,但是老子愿不愿意看病,是老子的自由。”
转身,郑炎要走,梁浩也跟着站起了身子,大声道:“刘成松,我觉得郑老说的很有道理,你们把我们请来是什么意思?就是来遭受你们的冷嘲热讽吗?你必须给郑老道歉,否则,我也不看这个病了。”
那些专家们差点儿笑出声来,这里就你一个年轻人,你给不给看病,又能给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呢?还真拿自己当一盘菜了。
倒是郑炎,对着梁浩看了又看的,笑道:“小伙子,挺有几分骨气的,怎么?也是学中医的?”
梁浩道:“我是学中医的,这个跟骨气和骨气没关系,我只是就事论事。在这件事情上,郑老没有错。”
郑炎大声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张杰雄瞪了刘成松几眼,连忙道:“郑老,梁大夫,你们是来给汤老看病的,还希望以汤老的病情为主,再等一等。”
刘成松哼道:“这种人,不留也罢,没有医德……”
“谁没有医德呀?”杨正邦推门走了进来,他冲着梁浩笑了笑,然后大声道:“中医和西医不一样,刘组长,你不能以西医的验光来看看待中医。这样吧,我带梁大夫和郑老去给汤老诊病。”
刘成松急道:“杨老,这个……不和规矩啊。”
杨正邦骂道:“什么规矩?人是死的,规矩是活的。要是因为这些破规矩,耽搁了汤老的病情,你担当得起吗?有些事情,就是败坏在你们这种墨守成规的人的手中。走,你们跟我走,出了事情我扛着。”
刘成松被呵斥得哑口无言,不管心中怎么不服气,表面上可不敢流露出分毫来。人家是军区的副总司令,他就是个医疗组的组长,相差十万八千里呢。只要杨正邦动动手指头,都能让刘成松死过去多少个来回。
有杨正邦的这句话,谁还敢阻拦呀?张杰雄亲自给带路,梁浩和郑炎、杨正邦乘坐着专用电梯下楼,向后院儿走去。傅镇武倒是想跟着了,可终于是忍住了,汤老和傅老爷子是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的,他是有些惧怕汤老。
穿过一片树林,绕过几处假山,沿着一条山涧溪流一路向前,终于来到另外一处紧挨着小溪而建的别院门前。
芳草深深,紫藤缠绕。
院落很小,完全的古华夏风格建筑。朱漆木门,高墙红瓦,看起来非常的别致。在这依山傍水的地方,有这么一处农舍,给人眼前一亮的舒适感。
走到了院门口,张杰雄低声道:“梁大夫,郑老,等会儿进去可千万不要乱说话……”
梁浩点头道:“我明白。”
郑炎这回倒是有几分紧张了,那毕竟是华夏国军界的泰斗级人物,他吞了口吐沫:“那,那我尽量忍着不说话。”
杨正邦道:“没事,走,有我在呢。”
几个人走进去,梁浩没有看到什么守卫和军人,但是他能够想象得到,在暗处肯定又埋伏着不少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是稍微有点儿异样,都会遭受到狙击手的狙杀。
院子的一边种着的是果树,另一边开垦出来了一垄一垄的,估计是用来种菜的。
穿过院子,没等去敲门,就见到一个身材枯瘦,身子骨却相当硬朗的老人,正在挺身而立,腰杆拔得溜直。他的手中拿着的是芦苇,在编织着草帽。他的身边,站着几个警卫,眼神中有几分不忍,却没敢上去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