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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妈,你不是说她自己有房子住,怎么看她还想来我们家?”黄希月坐在饭桌上皱眉。

黄妈手放在裤腿上不自觉勾了勾:“谁知道,小月你快吃饭。现在你们也分开了,乐团之间还是对手,就不要来往了。”

“胡说什么,她们是姐妹不来往像什么样。”黄爸严厉道。

黄希月将筷子一摔:“爸,我们在外面谁还管是不是姐妹,再说你别看她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勾搭起男人一套一套的。”

“还有这种事?”黄爸也是一愣。

“我就说那孩子一点都不老实。”黄妈得意道,“还想给她留东西。”

……

在黄希月一家其乐融融吃着饭时,黄啾啾踏上了返回定城的车。

华恒道那间公寓是随时可以住的,黄啾啾也只想到了那里。她坐在火车上愣愣看着窗外,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把对面的大哥吓一跳。

“小妹子,你咋了,别哭。”大哥慌慌张张摸着口袋找纸,最后还是隔壁座的女孩子给了一包纸。

黄啾啾只是默默掉眼泪,没发出一点声音,看着人心疼。大哥手忙脚乱抽出纸递给她,一边安慰道:“这是想家了吧,没事没事,这不回去了吗?”

“家没了。”半晌黄啾啾才开口道,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大哥哑言,最后只能一个劲给黄啾啾纸巾。

过年,基本乐团全都放了假,华恒道也都空了。黄啾啾进去时,里面只有少量的街道清洁工在打扫卫生。

公寓里空空荡荡的,本身黄啾啾便没有什么东西,一把二胡,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塞着几件衣服。

坐在沙发上,黄啾啾拿出自己的二胡,小心擦拭着。她没有再掉眼泪,只是抿着唇一遍又一遍的摸着二胡。

第19章

黄啾啾一个人在华恒道公寓,这边没了乐团,整日整日都空荡荡的,白天都见不到几个人。黄啾啾翻了翻自己的钱包和银行卡,零零碎碎还有几万块,过年还是够的。原本她打算回去将上个月乐团发的工资当面给叔婶的,结果还没来得及给便被赶了出来。

前两天黄啾啾在附近一家快关门的便利店买了速食食品熬了过来,等后面她在手机地图查了附近的便利店还有菜市场,最近搭车二十分钟。离过年没几天了,但是距离华恒道热闹起来还有几个礼拜,黄啾啾最后决定搭车去囤积食物,顺带买了不少菜。

可惜黄啾啾并不怎么会做太丰富的菜,学生时代一直都在食堂吃,出来跟着乐团到处吃,家里也没有长辈会教她这些,能做得几样入口的菜已经是极限。好在黄啾啾并不怎么挑食,每天自己呆在公寓里练练定音鼓,再拉拉二胡,生活也一样充实,只要不去想黄家的人。

……

谢家并不像秦家是音乐世家,家中几代全是小提琴家。谢易之的母亲是歌剧舞蹈演员,再往上外祖母是歌唱家,而父亲则是企业家。

过年家人朋友免不了聚在一起,全围着谢易之劝导他重新拿起小提琴,明明之前只差一步便可以轰动界内的最具天赋的小提琴家,怎么可以就这么自甘堕落当一个无名的指挥。

秦震坤还专门来谢家找了谢易之一趟,他坐在客厅直皱眉:“易之,你指挥也当了几年,不过得了一个奖。小提琴这条阳光大道不走,为什么偏偏要走独木桥?”

“老师,再等一段时间。”谢易之垂眼,看来老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瓶颈。

“胡闹!”秦震坤怒道,“还要再等?你知不知道今年s国有个天才的小提琴家,现在国内外的目光全移到他身上去了,谁还记得你?”

不光秦震坤,谢家人也在不断劝。谢易之烦不胜烦,最后大年初一晚上开车回自己的公寓。

“易之,我刚刚打电话去你家,伯母说你走了,你在市区的公寓吗?”谢易之在车上接到秦泊的电话。

“没有,在路上。”谢易之在车流中慢慢开着。

秦泊立刻道:“你别去了,我表妹好像要过去找你。”

谢易之下意识踩住了刹车,直接将电话挂了,掉头往华恒道的住所开去。

大晚上的,华恒道除了路灯亮着,周围安静的像另一个世界。

谢易之慢慢走到自己的公寓,最后停在门口看向对面的某楼层亮着的灯若有所思。顿了顿还是低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公寓进贼了。”

在对面某楼层公寓好好写着曲子的黄啾啾:“……”

等黄啾啾放下笔,走到阳台,低头果然看见下面的谢易之。他一身黑色双面昵大衣,立在公寓门口,俊美的面容在路灯下明明暗暗,有一瞬间让周遭的一切有种失色的感觉。

“我想岔了。”谢易之也看见了黄啾啾,说罢他挂了电话,走进自己的公寓。

看着对面的公寓灯亮起,男人打开窗户时,黄啾啾抿了抿唇朝对面问了一声:“你怎么不在家过年呀?”

本来公寓之间距离不远,街道又安静的离谱,谢易之轻而易举便能听到黄啾啾的声音,他站了出来反问:“你又怎么在这里?”

他可没忘记之前黄啾啾一直问自己枫叶乐团什么时候放假的事,急着要回老家过年,怎么大年初一晚上还在华恒道。

“你买了二胡吗?”黄啾啾极其生硬转换话题。

“……”谢易之盯着对面那个傻子看了好一会才开口,“买了。”

“嗯,好好练。”黄啾啾丢下一句便落荒而逃。

连一点情绪都藏不起来,像个小孩子,谢易之眯了眯眼想。回到房间,看着角落里快生灰的二胡,谢易之直接拎起来去找某人。

门被敲响的时候,黄啾啾缩在沙发上发呆。她愣愣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半天没动。最后谢易之只能重新打电话进来:“开门,学二胡。”

黄啾啾连忙把茶几上的稿子全都合拢放了起来,然后才慢吞吞过去开门。男人拎着一个二胡站在门外,不像是学东西,倒像是上门问罪的。

“我二胡拉得不好,你知道的。”黄啾啾小声道。

谢易之霸道地挤了进门,丢下一句:“那就练。”丝毫不记得自己以前专门找上门让人家别拉。

黄啾啾只能关上门,跟在后面。

“你被逼婚了,还是失恋了?”谢易之极其自然坐了下来,一个人霸占了大半边沙发,见她不说话又道,“不是?那就是和黄希月吵架了?”

小傻子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带着愉快的调子,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我教你拉二胡。”黄啾啾再一次淋漓尽致演绎了如何生硬转移话题。

谢易之没再多问,从琴盒子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二胡,示意黄啾啾教他。

“二胡有内弦和外弦,这个是琴头,这个是琴皮……”黄啾啾立刻开始将二胡的结构说了一通,听起来就很专业。

只是谢易之又不是没听过她拉二胡,其声音比锯木头难听多了。

“你跟着我拉。”黄啾啾将自己的二胡摆好,放在大腿上。谢易之有其他乐器的经验,很多基础的乐理是可以跳过的。

谢易之递过自己新买的二胡:“你拉我这个,我们换一下。”他要为自己的耳朵着想。

犹豫了半晌,黄啾啾接过谢易之的二胡,小心翼翼将自己的二胡递了过去。

因为是刚开始学,黄啾啾教的只是基本操纵,比如全音符、二分音符以及四分音符。

谢易之听后不由自主挑眉:即便是他没有学过二胡,也能听得出来这些音拉得非常饱满好听。

“你拉得……不错。”谢易之顿了顿把话给压了下去,他想问黄啾啾是不是故意拉得那么难听的。

乐器一通百通,谢易之上手很快,没多久基本的音符都理解了,只是偶尔半途还会拉出刺耳的声音。当然这也和二胡质量太差有关。

“只有这么多了……”黄啾啾抿唇特别小声道,“妈妈只教过我这些。”

谢易之一愣,他为人虽冷淡,不代表不会观察他人。相反除却音乐天赋,他还遗传了父亲看人的本事。从一开始他便觉得黄啾啾对黄希月太过亲近,好像把全部的感情寄托都倾注在黄希月身上。现在听她这话的意思……

“你饿了么?”谢易之突然出声。

“什么?”黄啾啾茫然抬眼看去。

“我饿了。”谢易之放下二胡,又拿走了对面黄啾啾怀里的二胡,“今天你教了我二胡,请你吃饭。”

若是秦泊此刻在这里,一定会惊讶自己好友判若两人的做法,不是说好冷峻小王子人设,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谢易之只是不想看到某人一副强压着快哭出来的模样,大过年的,哭,总是不好的。

反应慢半拍的黄啾啾最终被谢易之揪上了车。

临时起意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年初一便是再繁华的城市,大家也会齐齐呆在家中。谢易之开着车快绕定城一圈,最后才找到一个开着的小餐厅。

“你定音鼓敲得不错,学了几年?”谢易之想着要慢慢和黄啾啾靠近,再来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值得被谷老爷子看上。

“快两年了。”黄啾啾有点恍惚道,她直接把进之前乐团的时间到离开的时候一起算了进去,根本没想自己其实没练多久。

饶是这样,谢易之还是吃了一惊,他敛下情绪,不动声色问道:“你只学了两年,接着被选进了素竹?”

“嗯。”

“那钢琴呢?”谢易之想起他之前在餐厅里听见过的琴声。

“我在大学里学得,他们钢琴社团缺人就把我拉了过去。”钢琴社团都是非专业的组建起来的。开始报团的人特别多,到最后没几个人还留着。黄啾啾大学路过被拉了进去,由于学得太过突出,四年间总是被拉到别的学院表演。因为社团没艺术学院的人,黄希月也没听说过黄啾啾会弹钢琴这件事。

“天赋不错。”谢易之低声道。

小餐厅的老板端了菜上来,还送了一小包甜梅干,说是过年甜甜嘴儿。

谢易之不再说话,示意黄啾啾动筷子。

等回去时,他才开口继续问道:“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乐器?”

黄啾啾看了一眼开车的谢易之,揣摩不懂他的意思,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三角铁,我以前也会敲敲锣的,还有……”

“你们打击组的不算。”这几样乐器打击组的人经常混着来,谢易之干脆问了自己想问的,“你会拉小提琴么?”

这回黄啾啾没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想了好一会才道:“会一点点。”

谢易之瞥了一眼旁边的人,沉默了。这一点点一听分明就有水分。

到了公寓楼下,谢易之随意道:“二胡放你那,我明天去拿。”

“好。”黄啾啾点头,“谢谢你请我吃饭。”

今天晚上黄啾啾本来打算煮速冻饺子的,后来被谢易之一打扰没吃成。

谢易之看着人慢慢走上去,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你是你,黄希月是黄希月。没必要一股脑对人家好,都是独立的人。”

今天算是谢易之头一次对人这么热心,大概还是看不惯小傻子这副努力不让自己崩溃的样子。

黄啾啾良久才转过身,带着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哭腔:“叔叔婶婶把我养大的,希月是我妹妹。”

第20章

向来对眼泪漠视的谢指挥今晚上被一个哭腔给吓住了,颇有些狼狈地给人道歉。

“你别哭。”谢易之手脚僵硬站在黄啾啾面前。

“没哭。”黄啾啾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已经被他一句话堵得忘记了之前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