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师秦轩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轻轻搭在艾九儿的肩上，微微用力按了一下，便收回手走了。

艾九儿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那番话让他为难了，可那是她的心里话，瞒着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是想着驱魔师秦轩有朝一日可能会记起和秦雨过去的相爱，她才不会手软到今日。

忽然，驱魔师秦轩顿住了步子，说道：“如果她再伤害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便以死谢罪。这句话，我会亲自跟她说。”

说完，他走了，脚步缓慢，背影寂寥。

驱魔师秦轩走后，赫连铭让皇甫傲天和苏音带俩孩子走，他则牵住艾九儿的手，往他们的住处走去。

艾九儿回首去找梵如尘，却不见了他的踪影，遂问道：“如尘呢？”

“回去休息了。”赫连铭答道。

艾九儿又问：“安排他住在哪儿？”

“他更想和那两位住在一起，我也不好勉强。”赫连铭说道，微微用力握了握艾九儿的手，“先别想什么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艾九儿忽然想起那位灵医前辈极有可能是他母妃的事儿，立即点头，乖顺的跟着他回了屋。

关上门，相对而坐，赫连铭让艾九儿将双手拿出来，艾九儿听话的照做，便被他给握紧了双手。

四目相对，他轻轻的说道：“你知道吗，九儿，我更想驱魔师秦轩不再醒来，那样也就没了这么多纠葛冀盼，你也不用隐忍着秦雨。”

不等赫连铭再继续说下去，艾九儿温柔又无奈的道：“夫君，这个话不要再说起了，没有意义的。”

赫连铭握紧了艾九儿的手，摇着头继续道：“我知道这么想没用，因为他们两个很难分开而活，特种兵秦轩也无法吞噬驱魔师秦轩的灵魂，而驱魔师秦轩为了你，也不会伤害特种兵秦轩，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迷失自己，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谁。可是，秦雨若是来了，豆豆又并没有受伤的话，你该要如何提防着她？她可是有那特殊魔力的人，能够将人害成半魔人。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备着。”

对于此，艾九儿心知肚明，也为之忧心，可是，再说也没什么用。

两人沉默着，直到赫连铭起身坐到艾九儿身旁，拥着她低唤她的名字，她才声音沙哑的嗯了一声，抱紧了他的胳膊，呜咽说道：“夫君，我想过的，真的，我也想过如果他俩只能活一个，我更愿意谁活着。可是，这不是一个选择，这是一个难题，只能解决，不能选。所以，夫君，不要再说起，我不想你做恶人，不想你承担罪责。你可以不满意我的心软，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明白，我也是无奈的。”

赫连铭顿时悟了，这才明白她明明那么果敢决绝的性子却唯独对两个秦轩这件事上如此的犹豫心软，到头来也不过是驱魔师秦轩不能死，所以她别无选择。

忽然，秦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无奈什么？无奈接受吗？”

艾九儿和赫连铭身子都一僵，目光看向门外，皆是惊诧与不安。

一瞬间，只一瞬间，艾九儿可以确定门外那个可以悄无声息接近她的秦轩是驱魔师秦轩。

而且，很显然的，她和赫连铭的对话，伤到了他的心，他认定他们说的是无奈选择顾及着他的感受，保护着他的性命。

一时间，艾九儿不知如何解释，也深深的觉得自己没脸辩解什么。因为如果可以选择，她选得绝对是特种兵秦轩。这一点，无论要她承受多少危险责骂，都无可更改。

只是当驱魔师秦轩质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无力言语，无措而心痛。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个无耻而混蛋的女人，明明不够在意驱魔师秦轩，还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不要和特种兵秦轩去比谁在她心中的位置重要。

可是，当驱魔师秦轩推开门，身上是鲜红的衣服，目光是泛着泪光，含着心痛不甘与怨恨时，她怕了。

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赫连铭将她护在了身后，一派轻松的对驱魔师秦轩淡淡的说道：“你来了，有事吗？”

驱魔师秦轩冷笑一声道：“装傻是吗？以为我傻吗？我是沉睡了很久，可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驱魔师吗？沉睡又有什么呢？我会因为沉睡就愚蠢痴傻吗？”

说着，步步紧逼，紧盯着艾九儿道：“你曾说我和他是一样的……”

艾九儿要说话，赫连铭却突然转身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连看也不让他看驱魔师秦轩。

驱魔师秦轩嗤笑一声，继续说道：“昨晚还在跟我说想我，需要我，原来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需要我帮那两位魔帝用聚魂术，是不是？”

艾九儿挣扎着，含糊不清的喊道：“不是……”

“你以为我还会信吗？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驱魔师秦轩呜咽说道，泪水滑过眼角。

就在这时，艾九儿推开了赫连铭，亲眼看见驱魔师秦轩哭了，看着他慢慢后退，眼里尽是悲痛和愤恨。

她着急，立即追上去，去抓他的手，却被他用力打开。

她防备不及，也从没有防备，摔倒在地上。

看着艾九儿被打倒，赫连铭又气又急，一边将艾九儿扶起，一边喊道：“秦轩，你这样做对吗？若是没有九儿，你到现在还每日承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

驱魔师秦轩痴笑起来，泪水流的更凶了，捂着心口道：“痛苦？折磨？可那都是身体上的，不是心里的！不是心里的，你明白吗？我是怎么对她的，她又是怎么对我的？换做你是我，你就甘心吗？你能说服了你自己吗？”

赫连铭被说得无言以对，心中有种感同身受的痛，可是，他的女人何错之有？！换做他是艾九儿，他也会选特种兵秦轩！因为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那是毫无原因默默陪伴付出的朋友，从来没给她过不安！可驱魔师秦轩却总让她难过！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想着还不如驱魔师秦轩死去！

哪怕这样想很不讲情义，他也不能否认自己确实这样自私的想过，并很想去做！只是苦于没有办法罢了。

赫连铭的沉默似乎让驱魔师秦轩更加觉得自己是有理的了，笑容越发的讽刺狠戾，言语也越发的狠毒。

他冷笑着说道：“艾九儿，你摸摸良心，我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对不对得起我？你嘴上说着不想我成全特种兵秦轩，也只是希望我被感动而对那个秦轩手下留情吧？你所做的一切，对我的所谓顾及和好，都是为了他吧？你这样做，不觉得无耻至极吗？你不怕遭天谴吗？！”

艾九儿忽然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既憋屈又疼，竟是掉了眼泪。

她擦掉眼泪，看着秦轩，刚张口，却被他打断。

只听他说道：“是不是因为你曾喜欢过他，才这样舍不得他死？你这样念着他，赫连铭他知道吗？”

这是气急了挑拨离间了，艾九儿突然觉得驱魔师秦轩疯了，恨她恨透了……

她知道她有错，可是，人在这一生，谁没犯过错呢？如果自己的两个朋友必须有一个要死，选谁不都是错吗？那自然是选最在意的那个吧？难不成她自己去死，一了百了？

感受到赫连铭手臂的僵硬，艾九儿更加心痛了，脑子一热，咬了咬上唇，一抹眼泪，嫣然一笑道：“是啊，我喜欢过他，怎么了？羡慕了？嫉妒了？还恨我和赫连铭感情好了？想挑拨我们，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吧！”

“九儿！”赫连铭一声低喝，再次捂住了艾九儿的嘴巴。

艾九儿发疯了似的挣开赫连铭，喊道：“让我说！我就要说！就算从今往后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我今天要把话给说明白了！”

“说！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无耻的话来！”驱魔师秦轩竭斯底里的喊着，泪水流淌着，也不去管。

艾九儿说道：“你问我对不对得起你，那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我艾九儿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我他娘的有没有对不起你过！有没有！”

驱魔师秦轩笑了，苦涩的笑，摸着心口道：“有没有？难道你们方才不是在希望我死掉吗？这还不够吗？啊？”

“是！我就是在你们两个之中选择他了，怎么的吧？！我这样有错吗？！你自己没本事让我选你，还反倒怪我无耻狠毒了，你好意思吗你？！”艾九儿哭喊着，几乎虚脱，若不是赫连铭抱着她的腰，她就要坐到地上去了。

听了这话，驱魔师秦轩哈哈大笑起来，嘶哑，痛苦，嘲讽，不甘，各种情绪尽在其中。

他有错，他错在没本事让她更在乎他，哈哈哈，真是太有道理的话了啊！

“你们俩都别说话了，都在气头上，如此口无遮拦，完全是在彼此伤害，有意义吗？都给我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赫连铭大声喊道，气得也不轻，更多的还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