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看着她的乌黑的眼眸，叶枫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与端木秀颖和端木秀雯姐妹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视线微微下落，将她的饱满的波涛收入眼底的时候，当初在巴尔岛给她们隆胸的情景又浮现在了脑海之中，而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秀雯姐，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吧？我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可都打不通。”叶枫笑着说道，他是凭直觉判断她是端木秀雯的，因为她很安静，如果是端木秀颖的话，她恐怕早就跟他说话了——而且不会客气。

他的直觉是正确的，她真是端木秀雯不是端木秀颖。

端木秀雯的眼眸里忽然滚落出泪珠。

叶枫愣了一下，走上上去：“秀雯姐，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端木秀雯还是没有说话，却忽然将头埋在了叶枫的肩头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叶枫有些懵了：“秀雯姐，你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呜呜……嘤嘤……”端木秀雯只是哭，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要哭，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叶枫着急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爷爷……”端木秀雯哭着说道，“我爷爷去世了。”

叶枫顿时惊愣当场：“这……这怎么可能？”

“一天前的事……情，”端木秀雯总算缓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操劳过度，突然猝死的。”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能救他。”

“我和秀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是……”端木秀雯说不下去了，又趴在叶枫的肩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叶枫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心里想说句安慰她的话，可是他的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几分钟后端木秀雯才止住哭声，她接着说道：“我和爷爷还有秀颖都在这个科研基地，不过这段时间我和爷爷负责的项目不同，所以没有在一个实验室工作，而秀颖又在外面负责保卫工作，所以我们都没有在爷爷的身边，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整整一天了。”

“为什么一天之后才告诉你们？”叶枫想不明白这一点。

“他们说是怕我们接受不了，想安排好了再告诉我们。”

这个安排，大概也就是想好如何开口，做好处理后事的相关准备，这样的做法倒也在情理之中，并不奇怪。

叶枫忍不住一声叹息，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不过他也很清楚，就算在端木宝山倒地的那一刻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法救回端木宝山的性命。

距离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端木宝山的死因——他已经耗尽了他的生命力，这样的死因就算是仙丹也救不了。

端木秀雯离开了叶枫的肩头，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爷爷虽然死了，但我和妹妹都想得开，他是为国捐躯，死得光荣。”

说是这样说，但叶枫却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无尽的悲伤，端木宝山死了，他都感到了很悲伤，更何况是她和端木秀颖呢？

“我能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吗？”沉默了一下，叶枫才说道。

端木秀雯点了点头：“你去见爷爷，爷爷会更高兴的，他生前很喜欢你，我们在这个基地的期间，他经常在我和妹妹的面前提起你，说的也都你的好话。”

听到这样的话，叶枫的心中一酸，几颗泪珠也从眼眶之中滚落了出来。

“你怎么也哭了？我……”端木秀雯嘴角一撇，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好了，我不哭了，我们走吧。”叶枫抹了一把眼泪，止住了，男人总归要比女人要坚强一些，说不哭就能止住。

端木秀雯带着叶枫往通道尽头走去，她走得很慢，整个人也显得很虚弱，无精打采的。

叶枫跟在她后面，慢慢地走着：“秀颖姐呢？”

“她在爷爷的实验室，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端木秀雯说，她回头看了叶枫一眼，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她转过了头去，默默地走着路。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基地，里面有很多设备和大型计算机，很多科研人员在这个基地里工作，有的在操作计算机，有的在组装一台飞机引擎，有的在操作仪器，一片忙碌的景象，在基地的一角，叶枫还惊讶地发现了时不时在网络上爆出的“歼二零”战机。

这种战机是华国的第四代战机，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真机。

“原来老爷子所研究的飞机引擎是给歼二零战机准备的，这是国之利器，难怪会这么严密，半年多我都见不到人，打电话也打不通，如果老爷子所研究的引擎能媲美西方的先进战机引擎，那么我们国家的军事实力又将提升一个层次，南海的局势一下子就明朗了。”叶枫的心里暗暗地想着，他有时候也会关心国家大事，自然也希望华国更加强大。

穿过实验基地，叶枫跟着端木秀雯来到了一间小实验室里。

在这里叶枫终于看到了端木秀颖，她和端木秀雯一样，也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还有端木宝山，他躺在一口密封的水晶棺中，身上盖着国旗，神态端详，他走的时候一定很平静，这让叶枫的心里好受了一点。

“你来了。”端木秀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就是这三个字，她也说得有气无力，声音也很嘶哑。

叶枫沉重地点了点头：“节哀顺变。”

端木秀颖扭过了头去，偷偷地擦了一下眼角，她不想让叶枫看见她流泪的样子。

叶枫走到了水晶棺前，对着端木宝山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他想给端木宝山上柱香，烧点纸钱，可四下看了一个遍都没有看见有这两样东西。

“你在找香和纸钱吗？”端木秀雯轻声问道。

叶枫点了点头：“嗯，怎么没香和纸钱呢？”

“呜呜……嘤嘤……”端木秀雯忽然又哭了起来。

端木秀颖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拥在怀中：“姐，你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嘤嘤……”说着说着，本来是安慰人的她却也哭了起来。

叶枫的嘴角也是一撇，眼泪又流了出来，他哽咽地道：“你们、你们……别哭了好不好？你们怄坏了身子，老爷子走得也不安心啊。”

端木秀雯和端木秀颖分了开来，各自擦着眼角。

“我们也想给爷爷上柱香，烧点纸钱，可是这个地方根本没有那些东西，这口棺材，还是爷爷一早准备的，那个时候，他说就是累死在实验室他也要完成第四代战机的引擎研究，于是他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结果……爷爷他还真就……”端木秀雯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让老爷子回家呢？落叶归根，我想他也是想回家的。”叶枫问道。

“还在等审批。”端木秀颖说。

“等审批？”叶枫奇怪地道，“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人都走了，回一次家也要上级批准吗？”

端木秀雯说道：“情况有些复杂，爷爷所负责的项目……你也看见了，它是为第四代战机准备的引擎，自从我们上次分别，我和爷爷都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科研基地进行攻关，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可爷爷却……”

端木秀颖接着说道：“这个科研基地本来是我爷爷负责的，现在上面派来了一个新的负责人，名叫郭德明，他说要由科学院来主办爷爷的葬礼，遗体就不送回家了，要直接送往八宝山公墓，届时，将有很多重要的领导过来告别。”

叶枫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为国捐躯还不够吗？现在人死了，却连回个家都不允许，那个郭德明怕是想借此机会捞点政治资本吧？”

端木秀颖和端木秀雯都不说话了，但她们显然也有着与叶枫一样的感受。

“这个地方很特殊，我……我怎么能进来呢？”叶枫又问道。

就连遗体都不能回家，新上任的郭德明显然是个不好说话的人，他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进入这个地方呢？这是叶枫忽然想到了却又想不明白的地方。

“是我让你来的，”端木秀雯说道，“本来郭德明是不同意的，但我告诉他说你当初在治疗我爷爷期间接触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数据和资料，你有可能帮助我完成最后的研究工作，所以，他就同意了。”

“我？”叶枫错愕地道，“帮你完成最后的研究工作？”

端木秀雯点了点头：“爷爷走得很突然，一组很重要的数据也随着他离开了，我需要它……我想，你或许有一些印象，你会帮助我，是吗？”

看着端木秀雯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叶枫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他点了点头：“好吧，我把我能想起的东西都写下来，但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数据是什么，我写下来之后你再看看又没有你需要的那组数据吧。”

当初在巴尔岛，叶枫与端木宝山都服用了逆天的来生丸，获得了那种以生命力换取的超凡的能力，那个时候，端木宝山的智力和思维能力都提升到一种超凡的状态下，他演算了很多数据，而那些数据都储存在同样处在超凡状态下的叶枫的大脑之中，现在，他要将端木宝山曾经演算出来的数据写下来，只需要一些时间去回忆而已，问题不大。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端木秀雯凑了过来，将叶枫拥在怀里，然后将她的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很安静，半响都没离开。

端木秀颖看着叶枫和端木秀雯，一动不动。

在来到这个科研基地之前，叶枫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参与到国之利器的研究之中，做梦都没想到，他所扮演的角色虽然只是一个“助手”的角色，负责的事情也只是回忆端木宝山所演算过的一些数据，但参与的事实却已经存在了。

这也算是一种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