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娘随即嗤笑一声,讽刺道:“你不懂爱,爱,便会有私心,你为何不问问你敬仰的这位上仙?他应该最是懂我。”
“上仙?呵!你又在胡诌什么?”屈高义一噎,他有些怒了,不知为何鸢娘会把话引到顾渊身上。
鸢娘笑出了声:“我早已看过你森*晚*整*理们的梦境,看到了恐惧,欲望。”
心中的秘密似乎都被她窥探了去,弟子间脸色顿时有些古怪,陆寒云脸上顿时有些发烫。
唯有顾渊神情淡淡平静得很,他身上的凌厉之气都烟消云散 ,只揉了揉陆寒云的手。
隔了一会儿,陆寒云才冷静开口:“鸢夫人,你才应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该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文修贤,他有一个好名字。”
“可是煞却不是个好字,闻之便叫人心生畏惧,你可知他如今的模样?”
鸢娘如他梦中一般,眼中掉下一滴泪来,她痴痴地说:“文郎,是清风云上的一轮月。”
“他不是妖邪,也不是祸害,为何他会死?”她压抑不住心中怨恨,质问道:“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何他会死?”
单映雪惋惜道:“生死难料,不由人定。”
鸢娘怒道:“人或是妖,都想成仙,为的又是什么?”
“……”
“争命。”她声音轻了。
修道者虽听上去好似超越了凡人,可这世人的命运并非他们所能干预,权力争斗,战争灾难,皆有它自己的走向。
“文郎……我的文郎。”鸢娘擦去了脸上的淤血,她转身走向屋外,目光仿佛触及远方,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院子的门顿时开了,悬顶天一下暗沉。
煞气瞬间冲了进来。
“御气!”喻飞英立即喊了一声,横剑于胸前,弟子间默契的抵挡出一道屏障,将那冲来的煞气挡在身外。
那煞似被激怒,煞气比先前还要强上了几分,喻飞英等人显得有些吃力起来,身体被推着后撤了好几步。
顾渊浅浅扫过众人,转了转手腕欲要出手,可陆寒云却拉了他一把冲他摇了摇头,“师尊,不必。”
“文郎。”鸢娘唤了一声。
那蜂拥而至的煞气好似止住了。
外面的煞似乎也感受到了,就静静地待在屋门口,鸢娘看见了那头身腐烂的程度,丑陋的血肉模糊得早已看不清容貌,他本身也再被煞气侵蚀,一步一个动作都要忍受那煞气之苦。
“文郎……”鸢娘哽咽着,悔恨地连连落泪。
“是我害了你,文郎。”
白马得意的郎君变成了邪煞,只能久久徘徊在心爱之人的院外。
对于所爱之人,从前的恨意便算不上什么,文修贤身上的邪气和腐肉正慢慢褪去,黑雾散了,他本来的面貌显现了出来。
玉面郎君,这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文修贤看向鸢娘,脸上露出一个浅显的笑来,他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
鸢娘贴住他的手,她曾在其夜中温书时靠在他的身侧,静静地看那火烛照到尽头,她是妖,人心的温度是她无法触及的温暖,而如今只有冰冷的寒意。
文修贤最不忍见她心痛的模样,眉宇中皆是忧心:“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你,娘子,我没能实现对你的承诺,与你共白头,我不是一个好丈夫。”
鸢娘连连摇摇:“我错了,我知错了,文郎,是我把你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我不该,我不该……我甚至不敢见你。”
“人死不能复生,等来世,我再娶你可好?”文修贤抚了抚鸢娘的眉眼,眼中带着留恋,可他转身时却仍是决绝,一如他上山时的果断。
鸢娘松开了手,放了他解脱:“好。”
“等来世……”
文修贤朝着陆寒云双手作揖,恭谦的行了礼:“鸢娘本性善良,她并非是作恶的妖物,望诸君给她一个改过从道的机会,文修贤拜谢。”
“为时不晚。”顾渊幽幽开口,他这话更像是对陆寒云的宽慰。
文修贤心满意足,他点了点头,遗愿已了,鸢娘主动放下了束缚,他便像是寻常魂魄,慢慢散去。
鸢娘松开了那最后一点暖意,看着文修贤彻底消散,她怔了怔,随后抬起手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身躯,掏出了妖丹。
“你——!”
“这……”
众人一惊,僵在原地,而鸢娘已直接碾碎了妖丹,呜咽一口血尽数从口中涌出,她身上的灵气四泄而出,多年来的修为毁于一旦。
“妖啊……也会爱人,你莫要……和我一般。”她渐渐浑浊的眼睛最后看了陆寒云一眼,发自内心地祝愿一声,便变成了一朵灵芝化为了灰烬,随一阵风而散。
单映雪捏紧了剑,叹了一声:“可惜,妖丹散了便是魂飞魄散,没有来世了。”
苏吉玉惋惜道:“本就没有来世,文修贤将鸢娘身上的罪孽承担了去便入不了轮回,唯有鸢娘还有从正道修行成仙的机会,可她……”
“他二人注定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鸢娘生前乃是灵芝,所行根基道法并非邪术,她的修为散去,对人只有益,恰好将先前受那妖气影响的气运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