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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来自夯王墓那一晚的太孙

第319章 来自夯王墓那一晚的太孙

一把粉末洒下,几个老头事先就贴在小坑周围的十几张符纸,陆续燃了起来,意识之中,我根本就没有去在意,一声声苍凉的道号声,像是有无数玩意齐声念一般,逐渐响了起来,在黝黑的山谷中回荡,到了后来,庄严的道号声竟然变得狰狞无比,几个老头面色凝重,终于,十多张各个方位的符纸剩下的最后一点燃的更快,几个老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同一时间转过了头,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就在距离一两百米的一块石头上,一个小小的黑影逐渐的露了出来,卷缩着蹲在石头缝里,身上的各处,居然像是被穿着密密麻麻的绳子,这些绳子压根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了出来,整齐的穿在这黑影的身上。而这黑影的脸,居然和二狗一模一样。

一个小孩居然就蹲在这小黑影的旁边,正是二狗,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很是小,“弟弟,你要走了咧?”

黑影的脸上,和二狗一模一样的五官逐渐变得模糊,连带着整个影子都变得模糊无比。逐渐开始消失,狗婆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拼命的朝着石缝这里爬了过来,“你在哪里?你出来,我带你出去……”

“你在哪里?”狗婆娘已经发了疯……而就在这时候,平城的镇子外头,一大群汉子整整齐齐的站着,几乎每一个黄土上头上,都有一群群的汉子,每一个山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早已经摆起了一连串的供桌蜡烛。十几个老头像是又老了十岁一般,看着远处的黄土山,当头的一个是一条疤的大汉,老铲粗粗的声音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沙哑,高大的身影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个蹒跚的老年人,回头看了一眼,“点……点上吧……”

各个山头的桌子上,香烛陆续被点了起来,一个老头面色复杂,而旁边的几个老头简直可以说用脸色狰狞来形容,一声大吼响起,“送太孙……”

平城之外,漫山遍野的铃铛声响了起来,无数符纸飘下,所有的汉子都面色庄重,只是不断的摇着手里头的铃铛……

“魂归去兮,永归大山……”

山腹之中,三叔扭头看了那石缝的地方一眼,第一次的,有水从眼角滑落。狗婆娘已经疯了不断的喊着什么,石头缝里头的影子越来越淡,二狗蹲在里头,像是对着空气在招手一般,“弟弟,别走……”

二狗吃惊的看着疯子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狗婆娘,一张脸上满是惊恐,风狗婆娘压根就没有理二狗,反而一个劲的盯着石头缝的空处。突然,二狗猛的看向了狗婆娘的后方,眼神之中带着不可思议,“你是叔叔,你怎么来了?”

我浑身是血,样子比鬼还恐怖,发呆一般的看着这空荡荡的石缝,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喃喃的念了一句,“走之前,我想再看你一眼……”

石缝依旧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从都不曾出现过什么东西一般。我浑身都变得麻木,声音嘶哑,“就……就一眼?……”

几个老头站了起来,眼睛盯着三叔,除了姓常的两个之外,其余的几个,脸上均是复杂的神色,犹豫了好久,才硬生生的叹了口气,“虽说你王家作孽无数,但这一次,我们对不起你。”说完几个姓张的老头,竟然终于是忍住了怒极的神色,均是微微稽了下首,“该做的我们都做了,那罐子早就被偷了,现在魂根也放了出来,去了该去的地方,你王家香火断不了。也钉不死你王家往后的代数……”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叔已经是走到了我身后,听不清是什么语气,“你别说话,出去再说。”

就在我剩下的那只手中,早已经是没了感觉,一块满是鲜血的石头从手里头掉了下来,而两根指头,此时已经是高高的朝外翻起,被硬生生的抠断了……

三叔的笑声响了起来,在山腹里头显得相当的突兀,右手的青光依旧没有熄灭,稳稳的按住身子里那挣扎的身影,几个老头始终都不敢有什么动作。三叔一只手死死的捏住我右手手腕,也不管我听没听进去,嘴里不断的在小声的说,出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听话”“先保命”两个词。

我跟着三叔,带着二狗,一步步的朝着环形石壁的其中一个洞口走去,三叔手里的那一点青光,就像是要照亮整个黑暗无比的山腹一般。几个老头远远的望着我们,其中一个莫名的叹了一声,“命归尘际,没想到我天师道,也有一天也会做出如斯事情……”

狗婆娘望着我一瘸一拐的背影,癫狂的表情中闪过疑惑,然后,像是终于认了出来一般,脸上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平城外头,漫天的铃铛声逐渐低了下去,老铲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小坡上的一个人影,想要说话,被旁边穿西装的掌柜一般拉住,后者摇了摇头。只剩下那小山坡上,一身厚重的中山装,静静的看着那座土山。过了一会,土山上头的身影已经是消失不见……

再一看,之前还在山上的老铲和身后的几个伙计,也已经没了踪影。

平城的殿楼里头,一个穿道袍的老头,正坐在一起上,面前的香案三灯亮起,屋里头的香火一片平静,就在这时候,这老头眼睛一瞪,猛的看向了身后,这屋子的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被打了开来,老头盯着那空空荡荡的门口,猛的一把木剑就从身上抽了出来……

殿楼底下的一个山洞里头,四周全是石壁,只有两扇木门死死的关着,不一会儿,什么声音从地底下传了出来,地上的石砖竟然打开,两个身影带着个小孩快速的从里头跑了出来,迅速的出了门,不一会儿,底下再次传来声音,几个老头陆续从里头钻了出来,看着已经打开了的木门,“那几人已经走了。”

老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带着几个汉子到了平城外头的一块泥巴地里头,老铲眼睛一瞪,直勾勾的盯着前头的路上,身后的几个伙计猛地就跑了过去。

“都别动。”

老铲骂了一声,动作极快,从身上快速的掏出一把粉末。朝着三叔当头洒下,三叔浑身开始剧烈的抖动,几个伙计把手里头的铃铛朝着地上一放,就在这时候,一股渗人的气息传来,老铲已经是把刀攥在了手里。

在右手的青光之下,一个老人的影子被一点一点的从身体里抓了出来。眨眼间就要消失不见,突然,三叔右手狠狠一抓,周围的地上的铃铛开始猛烈的震动。

“想走?”

三叔大声的说了句什么,老铲快速的从身上掏出一个满是符文的瓶子放在地上,然后猛的转身,一个伙计立马让开,老铲一手就死死的按住正对着这影子的铃铛。影子拼命的想要挣脱,在三叔要吃人的目光之下,一点点的被塞了进去。

老铲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都有些抖,“三爷,这是什么玩意?”

三叔吐了一口,“这是我孙子。”说话间已经是从老铲手里头接过了一根粗的不行的钉子和大锤,对着震动不已的瓶子,猛的就打了下去,铛的一声巨响,惨烈的嘶吼声响起。与此同时,平城的街上,几个老头眼睛一瞪,只见放在罗盘上的卦角,已经是裂成了两半,几人气的浑身都在打抖,“那杂种,真的敢?”……

三叔一锤子把瓶子锤烂,趔趄了两下,“小澈,说句话。”我没有回答,三叔转过身子看了我一眼,脸上有些慌,“屁娃,你……”三叔快速的把手伸进了我的嘴巴,猛的一掰,大口大口的血吐了出来,就在三叔面前,我两个眼睛已经是瞪出了血,一头就栽了下去,“这他娘的,这几口淤的不吐出来他得死。”“看着做求,赶紧给老子救啊。”几个伙计手忙脚乱的围了上来。

“三爷,小爷这回怎么伤这么重?”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头,浑身包的像粽子,满屋子全是烟味,三叔就坐在床边上,“小澈,来一根?”

“叔,这是什么地方?”三叔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闷了一口烟,“你自己没感觉?岂止是手,你身上肋骨都断了一根,到底在什么地方摔过?”

“屁娃,你是怎么进去的?”三叔这话刚说出口,看了看我的脸色,屋子里头安静了下来,过了很久,我才又开了口,“叔,几年前你偷出去的罐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三叔挤出的笑容停在了嘴边上,“你记不记得那夯王墓里头,有一晚上你被红鼻子老头迷走的事情。”

这货看我没什么反应,继续说着,“事儿就是这样,也怪我,我和你爹的心思都没有在这上头,很多事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那红鼻子老头带着几个平城人偏偏在那节骨眼上去了夯王村……等到我和你爹发现不对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夯王村的事浮现在脑海,连带着当时的几个伙计莫名其妙的话,还有雪山里头,三叔撒尿的时候也说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我全想了起来,只觉得胸口一闷,这货一手就掐在了我人中上头。

“老子早就说不让你来,不让你来。他偏偏要。”

这天过后,整整一个星期都没看见三叔的身影,我坐在黑漆漆的床上,左边的手臂和右边的手指早已经被接了起来,依旧没有任何知觉,两个眼睛睁着。只有一个伙计按时给我送饭,“小爷,多少吃点。先来根烟也行。”这伙计看了一眼地上的淤血,像是习惯了一般,“小爷,我先扫着,立马就给你换绷带。”

我浑身不能动弹的躺在床上,两眼发直,仅仅几天,已经成瘦的不成样子。这伙计看了一眼我,叹了口气,把烟点燃放进我的嘴里,“小爷,说句话行不?吐血的时候光转头就行,不要扯着身上,骨头和里子都伤的有些多,到时候又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