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一脸懵逼,望着虚空陷入沉默。
言成已经回过神来,一脸‘发现了大事’的复杂神情,几个大步靠近言一色,将自己的胸脯拍地咚咚响,语气诚恳地表忠心,“言姑奶奶,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不会把你和侍卫之间的私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家主!免的有人觉得他配不上你,而迫害他!嘿嘿,你为了保护他嘛,我懂的!”
言一色缓缓扭头,给了他一个冷漠微笑,“呵呵,你懂个鬼!”
她话落,面无表情地脚下一掠,到了远处,然后一个纵身,飘了下去。
言成疑惑地挠挠头,也跟着离开了檐顶。
……
下方,一望无际的广场上,洁白玉石铺就的地面平整如镜,光可鉴人,仿若一川浩淼天水,渲染出几分空灵圣洁,威严冷肃的气氛来。
殿门外已有不少人在等候,嫡派与庶派陈列左右两边,泾渭分明。
言一色从天而降,落在了两方人的正中间,一时间,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了她身上。
言成很快落在了她身后,白生生的嫩脸上,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机灵讨喜,他转到言一色面前,狗腿地道,“言姑奶奶,你那婢女有我的人照看着呢,就在那儿——”
他说着,抬手一指以言峻为首的嫡派队伍,就见整只队伍从中间断了层,那里站着的正是言成的人以及寒莞,而他们左右两边的人皆与其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显而易见的排斥和孤立。
言成看到的时候傻了眼,他不过就是离开了会儿,去找言姑奶奶,怎么一回来就成这样了?
寒莞见言一色下来,冲身边有意护她的中年男人道了谢,走到了言一色身边。
言峻身旁站着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也就是言浩和言雪,两人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脸倒是长的都很好看,只是眉眼间的狠毒凶恶太破坏美感。
不用怀疑,‘狠毒凶恶’就是特意流露出给言一色看的。
他们旁边的两个小姐正是言茉和言雅,懂得收敛掩饰,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盯着言一色的眼神过分冷漠了些。
除了他们外,还有些别的主仆,言一色不认识,也没兴趣认识。
她神色含笑,任各色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若无其事,云淡风轻。
言浩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目光暼到言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喊,“言成,你这个叛徒!竟然叫这个女人姑奶奶?你傻了疯了还是你变成女人了?真没种!疯疯癫癫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叫人笑掉大牙!再给你最后一此机会……现在过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们既往不咎。”
言雪扬声附和,千娇百媚的脸上满是冷傲之色,“我哥说的没错。”
言茉和言雅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认同。
言成面有迟疑和犹豫,言一色转身走开,没有兴趣看少男少女们的无聊把戏,她方才看见远处的长公主和云音了,还不如和她们大眼对小眼呢。
言成见她要走,腿仿佛不听使唤一般,抬脚就跟。
瞧见他跟屁虫似的没出息样子,言峻气黑了脸。
几个小姐脸色也不好看,想骂他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
言成带来的中年男人也从队伍里出来,跟着自己的主子走。
言一色见状没有说什么,忽地,从庶派那边的队伍里爆发出一人的笑声,激昂尖锐,犹如魔音贯耳,难听到能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在场很多人已捂住了耳朵。
言一色循声望去,就见对面的一群人中,最惹眼的是站在一起的两个少年一个少女,正在笑的是个身穿玄色锦袍的少年,容貌艳丽,雌雄难辨,但又绝不会让人将他认错成女人,他笑地乐不可支,脸依然美如画卷。
他还在笑,似乎得了疯症般停下来,站在他旁边的冰冷少女脚步往后一撤,伸手拉过不远处的另一个温柔的粉衣少年,将他拽到大笑不止的玄衣少年近前,左右手分别摁住两人的头,让他们亲在了一起。
然后,恐怖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个少年睁大眼彼此嫌弃地瞪视,那少女反倒笑了起来,美丽地若冰雪覆盖下的花蕊,展露出一抹青涩诱人的风情。
言一色惊了,眼前画面太美好,让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礼制森严的古时空。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两个美男在一起的画面……也太火爆太**了。
那少女是个狠人啊。
言一色正想着,就见眼前戏剧性的画面又有了转折,变成另一种劲爆——那两个反应过来的少年,狠狠推开对方,开始联手对那少女进行锤头暴打!
三人谁也没拿出武器,赤手空拳厮打在一起,犹如野兽一般。
庶派的少年少女们井然有序地避让开来,一脸习以为常,冷漠地围观看戏,丝毫没有拉架的意思。
而嫡派那边的人已经笑开了,笑声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疯子’‘傻子’‘有病’‘痴呆’等嘲讽之语。
一时之间,广场上的冷清肃穆转眼不见,热闹地犹如百姓们逛庙会,人声鼎沸,喧嚣吵闹。
局外人只有言一色、寒莞、言成以及他的仆人了。
言成小心翼翼地从言一色背后探出脑袋来,“姑奶奶,咱还是远离这里……”
他正说着,被打的满脸是血的少女忽然转过了头来,目光锁住的正是言一色。
言一色唇角翘了翘,淡淡挑眉,她有预感这少女要搞事。
果不其然,那少女冲言一色诡异一笑,突然冲那两个少年大喊道,“你们这两个疯子,她都要被你们吓跑了!我看她打算跑出去,把你们亲在一起的事告诉外面其他人!”
两个少年住了手,齐齐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向言一色,双双一笑,危险又渗人。
那全身粉色犹如桃花精的少年开了口,“哦,你就是那个要做少主的傻逼。”
玄衣少年只笑不语,猛点头,以示附和。
粉衣少年又道,“傻逼最麻烦了,因为没脑子,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总是乱说话。”
玄衣少年再次点头表示同意。
粉衣少年随意道,“我们杀了她,让她的尸体沤成肥料,给燕子吃下去。”
那少女就叫言燕,两个少年素日就叫她燕子,所以要吃肥料的不是真正的燕子,而是她。
她一听,非但没有惧怕,还露出一个兴奋向往的笑容。
少女一个弹跳从地上蹦起来,最先朝言一色冲过去,同时说道,“好啊,我和你们一起杀了她!”
她话音未落,两个少年身形也动了。
但他们没冲言一色去,却是朝着远处被拦在外面的阳慧长公主和云音而去。
言一色一眼识破两人的意图,此时少女五指成爪,直取她的眼睛。
言一色没躲,一手钳住了她的手腕,连手臂带肩膀,狠狠一拧,与此同时,抬起一脚,踢中她的腹部,将她踹飞了出去!
言一色对她出手,只用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少女的身体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追上了远处的两个少年,犹如一发炮弹般,打飞了二人,三人滚成一团,直砸进一个高耸入云的石柱里,‘轰’地一声巨响后,烟尘四起,碎石如雨般掉落。
尘埃落定。
嫡派和庶派的两方人看呆了眼,不知谁带了头,朝发出轰响的地方跑过去,想看个究竟,一群人如过境蝗虫般全跑了过去。
言一色还在原地,寒莞、言成还有那仆人都没回过神来。
言一色一副她什么也没做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偏过头,若有所思地朝慎言殿正门内看了一眼。
……
慎言殿内。
除了言一色外,外头所有人都以为长老们还为到场,却不知此时此刻,殿中除了最为神秘的元长老外,其余九位长老都在。
一如外头嫡庶两派分开而立的样子,两派长老也分坐两边,领头之人分别是宝长老和渊长老。
坐在这两位长老之间的,是长老阁中唯一的女人,也是元长老的妻子,她持中立态度,袖手旁观。
外面的吵闹众人都察觉到了,但都无心出面处理。
因为马上,比试就要进行了,昭示开幕的沙漏很快就要流尽。
月长老年逾百岁,精神面貌却犹如半百,她穿着一袭月白晕染墨色山水的清雅衣裙,仪态万千,虽然素净的脸庞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从五官上依旧看得出,她年轻时必是一位绝世美人。
月长老通透平和的目光落在沙漏上,静等重要的时刻来临。
……
外面,广场上,言一色席地而坐,背靠在石柱上,百无聊赖地等,方才她四处扫了几眼,发现都没有迟聿的身影,好奇他的去向,但也没多放在心上。
旁边言成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寒莞侍立在她旁边,心事重重,很怕自己会拖言一色的后腿。
再远处,众多持刀黑衣守卫,站成一排,作用嘛,就是做一道防线,拦住无关人等。
线的里面是乌泱泱的少年少女们,他们正仰头对嵌在高高石柱上的三人指指点点,没一个有救他们下来的意思。
线的外面,是阳慧长公主和云音,她们没想到自己过来后,竟被拦在此处,在这个位置,连殿门都看不见,别说见言一色了。
二人闲着也是闲着,便津津有味地打量着那一群人,以及石柱里生死不知的两男一女。
看了一会儿,云音含笑的目光骤然一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移开视线,看向线内的广场地面。
……
慎言殿中。
沙漏中最后一滴沙流下,时辰到了。
月长老微笑开口,“比试,开始。”
……
她话落瞬间,外面地震了。
从高空看,仿佛浩瀚天水的无边广场,没风却起浪,水面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水中的一切东西全被高压水流冲进了暗不见底的缝中。
意外来临时,言一色不慌不忙起身,淡定地拎起寒莞和言成,叫上言成那仆人,就近选择了一个裂开的地缝,从容地跳了下去。
至于在守卫防线内的其他人,也全数进了地缝。
……
很快,广场地面的震动变成了另一种,那些裂开的无数地缝竟然一点点地合上了!
……
目睹这一幕的阳慧长公主久久回不过神。
云音在她背后,神色冷静地笑了笑,到底是世家,这就是底蕴啊。
她这边正想着,身后却探出一只苍老枯瘦的手来,那手中还拿着一个木质的弯勾,神不知鬼不觉,一把勾住云音的脖子,带着她原地消失。
阳慧长公主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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