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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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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南和李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要离开。刚出包厢,迎面走来两个男人,对话也清晰入耳。

“你家微微回了老家,你才终于敢出来放纵?”

“别特么提她了,扫兴。”男人没好气地回应。

徐敬南因为某个名字蹙起眉头,不禁瞥了一眼。他面前的人已经先一步朝他打招呼,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站直了身体,毕恭毕敬的,“敬南哥,你也在。”

是苏凯,徐敬东的小舅子。

徐敬南点头,本该不作停留继续往外走,他却不知为何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喝酒吗?一起。”

“……”不止是苏凯傻眼了,李穆更是觉得今晚的徐敬南颇有几分诡异,太不正常。

韩叙跟在他们身后,轻声问苏凯,那个看上去十分威严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苏凯会对他那么尊敬。在这个当口上,苏凯没办法解释那么多,只能示意他噤声。

四个人坐进包厢,气氛实在是尴尬。

苏凯不禁挠了挠头,他与徐敬南差了十来岁,原本就对他心生畏惧,这下更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徐敬南先挑起话头,“你们刚刚在外面说什么?”

苏凯本来还在思量着该怎么打破僵局,既然徐敬南先开口了,他便松了口气,随即应和着,“哦,韩叙的女朋友,挺漂亮的。”

韩叙一听,反而不高兴了,言语间难掩烦躁的情绪,“漂亮有什么用?当初还以为他是陆征的亲侄女,搞了半天居然是个远亲,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说话太口无遮拦,陆征可是徐敬南的表哥,苏凯神色一凛,朝韩叙使了使眼色。

“陆征?”

韩叙虽然不知道徐敬南是什么身份,但依苏凯对他的尊敬程度来看,绝对是个大人物。见徐敬南有兴趣听他讲,他也就索性放开了说:“对,我们公司的总裁,远睿集团。”

“你女朋友不是他亲侄女?”

“纯粹是个平时没什么联系、关系不亲近的表侄女。”

李穆觉得眼下的状况很有意思,徐敬南竟然也探听起别人的八卦。八卦的中心人物还是他表哥陆征的表侄女,这究竟算是个什么关系?

苏凯也认为其中必有蹊跷,怕被徐敬南套话,不禁劝说韩叙,“你也别玩得太过分了,毕竟有层亲戚关系,要是闹得太难看,小心你职位不保。”

这时,韩叙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瞥了一眼,随即嗤笑一声,举起手机朝着其余三人,神情与口气都尽显得意,“看见没?我一天不搭理她,她睡觉前还照样给我发条短信。软柿子,好捏。”

短信上赫然只有两个字——晚安。而联系人那一栏,显示的名字是——姜微。

徐敬南扯了扯嘴角,对李穆说:“我们可以走了。”

末了,出门前他还不忘转身对苏凯冷笑一声:“想不到你竟然有这种朋友。”

“这种朋友”,完全不是欣赏的语气,反而像是鄙夷到了极点。韩叙听了立即炸毛,直起身就要追出去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被苏凯拦住,“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韩叙的口气极冲。

苏凯耐着性子说:“他是徐天的二儿子,我姐夫的弟弟,南北实业的负责人,徐敬南。”

徐敬南一路被李穆盯着,干脆地放话,“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李穆啧啧一声:“你不像八卦的人,他们口中的‘微微’,你认识?”

“不认识。”徐敬南只丢下这三个字便径直坐上车,连声再见也不说。

等红灯的间隙,他疲倦地揉着眉心,这两天真是见鬼了,怎么走到哪儿都能跟“微微”这个名字扯上关系?

如果那男人口中的“微微”真是那个女人,那也是她自己太蠢,人畜不分。徐敬南这才发现,他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光是一个名字,就已经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第4章

清晨,徐敬南是被惊醒的——他竟然做梦了。在梦中,他又见到了瘫坐在医院走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个女孩,耳畔不断回响着她的哭泣声与呢喃声。

骤然醒来的瞬间,一股失重感袭来,他低咒一声,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太久没女人了?迅速否认了这个观点,他想,一定是近来压力太大。

即使风依然刺骨般寒冷,但窗外却难得有了些阳光。徐敬南换上一身运动服准备外出晨跑,对着试衣镜照了照,仿佛年轻了几岁。

徐敬南的住处不是小区,而是市区一幢独立的大楼,这个工程当初是“南北实业”承包的,他给自己留了一层。

地理位置优越,交通快捷,购物便利,门前就是s市的护城河。运河两边是专门提供休闲运动的过道,尤其是晚上六七点,吃完晚餐后不少居民会来这里散步。

徐敬南沿着这条过道一路跑,没多远就遇上了熟人,停车场的保安。他认得徐敬南,便跟他打招呼,还大有要聊一番的意思。

徐敬南只能停下来与他一同散步,保安今年五十多岁了,老伴去世得早。早晨八点,儿子和媳妇还在睡觉,媳妇年轻好胜,看不惯老人,聊着聊着就变了味。

保安问:“徐先生,您结婚了吗?”

徐敬南烦躁地拧眉,太不爽了!最近是怎么了?谁都来关心他的婚姻大事!他认为他再不表态,今后还会被问得更多,于是咬着牙昧心回答:“快结了。”

他无心再与保安攀谈,便找了借口原路返回。饶是淡定自若如徐敬南,也受不了连日以来的烦躁事,他认为实在有必要换个城市换份心情,便比预定计划提早一天出发去了w市。

w市是邻省一线城市,近几年发展势头很猛,在同省市富饶指数排名中已跻身前三名。w市更以风景名胜闻名,旅游业甚是发达,幸福指数也是居高不下。

为图方便,徐敬南直接订了陆征儿子举办婚礼的酒店,省得再来回折腾。徐敬南有一个习惯,不论居住的酒店是如何高档,他都完全不碰牙膏牙刷以及毛巾浴巾,必须由自己去超市再买一份。

这一癖好,在医生好友李穆看来,纯粹是洁癖型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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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微带着弟弟来到超市,准备给他买些牛奶以及零食。

姜萧兴奋地走在姐姐前头,从架子上拿了一包又一包东西放入购物车中。来时,姐姐说了:“想吃什么就买,姐姐有钱。”

他平时在家,最多只喝牛奶,其余的零食他几乎从来不碰。对他来说,零食可有可无,也不是必需品。只有姐姐回来,才会主动带他来超市,给他买一堆好吃的。

姜微见弟弟挑东西的兴奋劲也跟着笑了出来,不一会儿,购物车里已经装下一半。她自己只买了些泡茶喝的柠檬片,给母亲买了枸杞。母亲有轻微的夜盲症,一到晚上,就不太看得清路。

姜萧眼尖,看到了不远处架子上的土豆泥便跑过去,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男人,是他没及时停下来,所以连声道歉:“叔叔,对不起。”

徐敬南刚挑好东西预备结账,竟被一个小毛孩子冷不防地撞上,牙膏以及毛巾掉了一地。他看向染上地面灰尘的毛巾,竭力压抑着眉目间的不满。

即使他心情再烦躁,也犯不着和小孩子计较,刚一偏头,想说声“没关系”,就见男孩身后跟上来一位推着购物车的女人。徐敬南见到姜微的那一瞬间只有一个想法——大白天,真见鬼了!

姜微对着他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弟弟没看清路,希望您不要介意。”

需要这么郑重的道歉吗?他看起来很凶神恶煞吗?徐敬南的心情越发沉郁,更何况,姜微的视线明明与他对上了,眼波却无半点熟悉感。她不记得他!这一认知更是让他周身散发着怒意。

姜微的余光又瞥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男人长相英俊不凡,透着股深沉稳重之大气,只是脸上的表情怎么这么……狰狞?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就发火吧,那也太小心眼了!

她见男人没有表态,便小心翼翼地拉着弟弟离开,一边走着一边暗自腹诽,长得帅有什么用?脾气那么臭,谁会受得了?

徐敬南站在原地看着那对姐弟相亲相爱的背影,只觉得烦闷,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一一放回原位,又重新拿了一模一样的,这才走回收银台结账。

结账时,竟排在这对姐弟身后。徐敬南不禁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这相遇的频率,未免也太过频繁。他难得幼稚地认为,难道世界变小了?

姜微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结了账拎着几个购物袋走出来,才不经意间看到那个男人。她的眼光更是注意到他挑选的物品里有一盒颜色鲜艳的东西,姜微收回了视线,感觉脸上烫烫的,立刻转身离开。

徐敬南结账时,视线一直斜瞥着一旁装东西的姜微,根本没注意其他。直到营业员问:“先生,避孕套目前在做活动,买二送一,您还需要再拿一盒吗?”

周围的视线都因这一句话集中到了脸色铁青的徐敬南身上,他眯着眼看营业员手中的东西,冷淡地出声:“这个不是我的,你搞错了。”

他身后的男人尴尬地说:“不好意思,这是我在架子上拿的,不小心掉进了你的篮子。”

“……”徐敬南去超市从来不会使用购物车,他觉得这东西太影响效率,他买东西从来是速战速决。不过现在他做了一个决定,以后连购物篮,他也拒绝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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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萧买的东西有点多,光是零食就装了满满两大袋,姜微只负责拎着一箱牛奶,她说:“让姐姐拎一个。”

“不用,我拎得动。”

家就在超市附近,一来一回不过二十分钟,姐弟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走回家。

徐敬南从停车场出来,居然还能遇上姜微和她弟弟,真是撞了邪了。他蓦地想起韩叙手机上的那个名字——“姜微”,目前他掌握的信息只有几个:小名“微微”、长得挺漂亮、性子软、现在在老家。

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与眼前的这个女人相符。徐敬南在经过他们姐弟身旁时,不禁降下车窗似乎想探听些什么,冷风挟着冰凉的触感吹进车厢,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此刻的做法太离谱了,正要关上,却在动作的一瞬间听到车窗外一个男孩恼羞成怒的声音:“姜微!”

徐敬南猛地一惊,踩了刹车,车停得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姜微与姜萧同时循声望去,竟是方才在超市遇上的那个大叔,他的眉头皱的厉害,眼眸中闪着惊讶之色,整个人有些愣怔。

姜微看着他万分莫测的神情,想起就在短短二十分钟内一次又一次遇见的巧合,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便连忙拉着姜萧离开。

姜萧还惊叫着:“姐!那位大叔开的车好酷炫!”

就在方才,姜微与弟弟边走边聊天。姜萧忽然提起他明天下午要去一趟同学家,姜微便八卦地笑着问了一句:“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姜萧忸怩地叫了声:“姐!”

“看来是女同学,”姜微了然于心,又问:“漂不漂亮?”

姜萧的脸都涨红了,这才无奈地提高音量叫着姐姐的大名,“姜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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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不见姜微的身影,徐敬南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不断响起的鸣笛声,他才逐渐恢复镇静,表情难辨地开车离开。

他认为,他有必要立刻确认一件事,免得弄错对象出了笑话,虽然他还不清楚他的行为究竟隐藏着什么意味。

李穆悠闲地坐在办公室,接到好友的来电,本想调侃几句,对方却没给他机会,径直切入主题。

“那个女孩,姓什么?”

李穆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得一愣,“哪个女孩?”

徐敬南在电话那端咬牙回答:“就是昨晚问你的,那个小名叫‘微微’的女孩,她姓什么?”

李穆这才明白过来,却又弄不懂徐敬南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联想到昨晚见到苏凯以及苏凯朋友时,徐敬南的反常,整件事一串起来,他也就明白了。

他试探的问:“难道苏凯朋友的女朋友就是那个‘微微’?”

“少废话!我问你姓氏!”

被他这么一吼,李穆也发飙了,“我哪知道她姓什么啊,她是病人家属又不是我病人,更何况都四年了,谁还记得?”

“白痴!”徐敬南揉着眉,没好气地说:“我就是让你翻病历,看看她爸爸姓什么。”

“……”智商140的李穆,30岁就坐上主任医师的李穆,生平第一次被人骂“白痴”。奈何他还不敢反驳,忍了又忍,咬牙切齿地一字字说:“我、去、翻、你、等、着。”

徐敬南没什么耐心,想起了姜微的另一个身份,又给表哥陆征去了电话。先是嘘寒问暖一番,又表明自己现在身在w市,随时可以见面。

末了,他才问:“你是不是有个表侄女,叫‘姜微’?”

“对啊,不过不常往来,你怎么知道?”

“没事了。”挂上电话,徐敬南的神色却没有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