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群追赶他的一群人,脚步声渐远,云溪想要去开门叫人,他身体靠在门上,对着云溪摇头。
“你……你是谁?”
那人披头散发,一头许久没有修理过的头发,已经触到地面,一缕缕的黏在一起。
云溪沿着他头发向下看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腿,身下包着一层厚重的破布,因着移动身体,破布磨损严重。
他的两只胳膊被拧成奇怪的形状,他……他是个畸形人……而且是特别严重的畸形。
云溪无法想象,他用那双拧了三四圈,跟麻花样背在身后的手,是怎样拧开门闯进她的病房的。
他浑身散发出一股腐朽的臭气,房门窗户关闭,浓烈的味道在病房中弥漫,熏的云溪胃中一翻涌。
云溪力气大,如果面对正常人,可以自保,可眼前的这个……云溪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那人咿咿呀呀的说着,那声音好似从嗓子眼发出来样,云溪一个字都没有听懂,那人有些着急,他动着肩膀,灵活的把头发蹭到肩头后,张开嘴。
他没有舌头……
一个人怎么能如此悲惨,没腿,没舌头,胳膊是畸形,云溪对他生出丝同情。
“你为什么会在医院?”
那人又一阵咿咿呀呀。
这是鸡同鸭讲,云溪想了下说:“你是来看病的?”
他摇了下头后,又快速点了下。
青州私人医院是青州消费最高的医院,云溪上次出院去结算过一次,短短几天,五万多,她至今还欠着许青川的钱。
这次从昏迷中醒来,见她又住进了这间病房,她瞬间心疼的要死。
云溪想要圣母一回,可惜荷包是瘪的,她拿过桌上水果,“我没钱,你要吃饭,吃水果我可以管够,看病,我帮不上忙。”
那人看了下病房,又咿咿呀呀了几句,他见云溪没有反应,开始俯身给她磕头。
他不是敷衍了事的磕,而是以头触地,一声声咕咚咕咚的磕。
“你别这样。”云溪被他的举动惊到,她想上前阻止他,刚靠近,被他身上那股浓重的臭味顶了回去,云溪有些手无足措,“我现在也遇到了困难,我帮不了你的。”
那人能听懂云溪的话,他不停地对着云溪磕着头,几下过后,云溪发现瓷白的地面上有了血迹,这一幕跟云荇跟她视频时母亲一个劲磕头的一幕重合。
云溪急得直跺脚,她没忍住加重语气,“够了!”
那人似受到莫大的惊吓,他突然停下动作,瑟缩着身子,挪回门边,瞪着一双眼睛防备的看着云溪。
云溪这才发现,他一张脸黑乎乎的,跟煤炭坑里出来,多年没洗脸样,但是那双眼睛却挺好看,眼中有泪花闪动。
“对不起,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帮不了你。”
他再次看了下病房,这次他的动作比方才要慢上一些,云溪明白他的意思--没钱住那么好的病房。
云溪无奈一笑,他似乎懂了云溪的意思,肩膀耷拉下来,头也跟着低了下来,一个动作把颓然失望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脑袋没问题……云溪犹豫下说:“你以前是个正常人?”
那人低垂着头,没有反应,短了一截的身子却因为云溪的话而颤抖了下。
看样子是的了,云溪说了声,“对不起,是我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那人摇了下头,转身,艰难抬手拨开门,想要离开,恰在此时,寻找他的保安正在一间间病房敲门寻找,保安刚好到云溪的病房前,跟他碰个正着。
他没有任何反抗,跟着保安离开。
云溪想到那些被拐卖打断腿脚,胳膊去乞讨的人,她来到门前,询问那个被保安拎着走向电梯的人,“你要去警局吗?”
云溪话语未落,那人眼中闪过抹恐慌,疯狂摇头。
云溪只能帮他到这里,等那人走后,云溪让保洁阿姨过来清理地上的血迹,保洁阿姨喷了几次空气清新剂,才遮掩住那股臭气。
看吧,世界上比她惨的人多的是,她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活着,想到此,云溪打开手机查凝华杂志和公益晚会的相关消息。
她看着看着,脑海中飘过刚才那人的那双眼睛,那眼睛竟莫名给云溪一种熟悉感。
是她认识的人吗?
云溪的视线渐渐离开手机,她拧眉思索无果。
不会又是宋颜的记忆吧!
云溪捏了捏鼻梁,每次宋颜的记忆来袭,她都会经历一场痛苦的洗礼,那种疼不自动找上她,她不会主动想要开启的。
云溪敲了敲头,敲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等云溪有了困意已过凌晨,她打着哈欠想要躺下,手机响起。
现在云溪怕极了手机响,生怕经纪公司那边给她传来不好的消息,她心里一咯噔,不情不愿的拿过手机,把手机放在双手中间合十,对着病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挨个拜了一遍 ,才看向屏幕。
是一个陌生号码,云溪犹豫着要不要接的时候,对方挂断。
三四秒后,手机再次响起,是刚才的号码。
一般打两遍的不是骚扰电话,云溪滑下接听。
“喂,云溪吗?”
是Mike,他的声音有些急切,云溪应了声,“出了什么事?”
“我躺床上抽烟,不小心睡了过去,烟头没熄,引燃了床,我的腿被烧伤了。”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Mike不是s国人,他第一次来青州,人生地不熟,云溪担心说:“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赶过去。”
“已经凌晨一点了,你一个女孩子出来不安全。”
“你明知不安全,还在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不是存心让我担心嘛。”云溪半开玩笑说:“好了,快点告诉你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
“对不起啊。”
“Mike,你什么时候变得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以前Mike做事非常干脆利落,说来青州,直接就飞过来了,现在让他说个医院和病房号他都遮遮掩掩不愿说。
云溪起身趿着拖鞋来到衣橱前,把电话夹在头于肩膀中间,开始换衣服。
“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听医院的医生说,青州私人医院的烧伤药膏最好,许青川会经常研制一些速效药,这些药一般不对外出售。前几天我看到电视上报道,你跟许青川……”Mike点到为止,“你能从他那给我拿两瓶烧伤药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