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回头,瞧见了两人相偕离开的场景,忽然就愣住了。
“这就可以了,再多啰嗦一句,让那小姑娘心思放开些。这么好的丈夫,到底还有哪点不满能让她抑郁不快。”
“是,我会转告的。”
夏冰捏紧了车钥匙,径直往车库走去。
在路上,她还没有想到哪里不对,等到了停车场的时候,夏冰才恍然忆起。
梁琛学长的座驾,是一辆银色的布加迪……
她曾听人提起过,这辆车是限量版,价格7位数往上……
或许,她应该告诉学长一声,自己拿了驾照之后,还从未真正上过路?
医院的效率很高,唐安晴在梁琛的陪同下到了住院部,很快便有医生接手检查。
“暂时先挂着这个,等用完午餐之后再下药。”
男人拧紧了眉,瞧见护士将针刺到唐安晴手臂,不自觉地将面色凝起来。
“没事么?”
他总还是不自觉地将脸色凝了起来,好像被针扎的人是他自己。甚至连眉宇之间,都紧紧拢了起来。
护士瞧着他面色凝重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紧张。
于是动作也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好在唐安晴开口,“学长,我没事的。一点也不疼。”
话音刚落,护士似是松了一口气,手指倏地一抖。
唐安晴忍不住低喊了声,吃痛的模样正好落在男人眼底。
“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我刚刚手抖了一下。我马上重新注射。”
护士战战兢兢的,她实在是不明白,那瞧着温文尔雅的梁律师,黑起脸的模样,怎么会这般可怕?
好在这一次输液,总算正常了。
她松了一口气,“药水输完了之后就按铃,我们会立刻有人过来的。”
“好的。”
护士连忙点头,眼角余光瞄到男人深沉的面孔,忍不住缩了下。
“那我先出去了。”
她急忙离开,直到病房的门被关上之后,唐安晴才忍不住笑出声。
于是伸出手拉着男人的衣角,将人拉到床边坐下。
“不是多大的事,打针什么的我都不怕。我害怕的是……”
“什么?”
他有些好奇,顺手将眼镜取了下来,眸色沉沉地凝望着她。
唐安晴轻叹,低下头的同时,发丝也跟着垂落下去。
暖暖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脸侧,那样细腻的暖阳,正好能与她视线相交。
“怕什么?说话。”
梁琛如今对“害怕”这个字眼,已然有些抵触了。
他是知道的,从一开始面前的女人便对自己有畏惧感。
加之后来王默与那个孩子的事,让两人的关系渐渐降至冰点。
“生孩子……”
他蹙了蹙眉,“生什么,说大声点。”
唐安晴便扬起下巴,冲着他提高了声音,“怕生孩子!”
“你看过关于生产的视频么?很疼很疼的……都说顺产对宝宝好,可要是顺产生不出来怎么办,到时候疼了那么久,又要挨一刀。”
她如今想想都觉得可怕,便蜷缩起身子,可怜兮兮靠在一旁。
“学长,有什么办法么?”
梁琛动作微僵,眼角抽搐着,等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直到唐安晴委委屈屈地捏着他指尖,这才无奈摇头,“这事,我恐怕也想不了办法。”
“待会我去咨询医生,你乖乖的别胡思乱想。”
他那样认真地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甚至有立刻上网查询的打算。
可就在梁琛神色凝重的时候,唐安晴却捏着他掌心,将人拉到了身边。
那仰起的眸光澄澈干净,一如被日光洗礼过的白云。眸光流转处,每一次目光相接,都让人迷醉。
“学长,你可别真去找医生咨询。他们会笑话我的。”
“为什么?”
“……”
唐安晴捂着脸,不由得有些脸红。
因为这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呀。
她摇摇头,将安心乱七八糟的思绪甩掉,径直瞧着梁琛,认认真真解释,“没有为什么,总之学长你别去问就好。我保证会很乖、也很努力把宝宝生下来。”
想到这,唐安晴眼睛几乎弯成了一道月牙。
她哪怕只是想起那在几个月后将要出生的小人儿,便觉得心里异常充实。
梁琛总是能明白她的心意,便俯下身去反手握住她的,粗砺的指腹落在她掌心,忍不住的轻轻掐了一下。
柔柔软软的,又总能从上头传递过来一些暖意。
他于是低头,按着她手臂,将人揽到了怀里。
“学长……”
窗户大开着,对面病房里的人也不知能不能瞧见这里。甚至走廊外还总传来医生护士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可梁琛将她抱得那样紧。许久都不曾放开,那样熟悉的气息便尽数落在她颈项处,有一下没一下的,就这么触碰着她心底深处。
一下子,心里便暖暖的。
她长久以来的担忧和焦急,在此刻都消失无踪。
有的人,总能用那样简单的动作,便能撩动人心。
蓦然间,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她下意识回过头,便瞧见那被男人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
屏幕闪烁着,提醒有人来电。
唐安晴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的备注名字——王默。
男人僵了僵,顺手将之挂断。
可即便如此,刚刚那温暖的气氛,也早已消失不见。
唐安晴勉强扯开唇角,努力让自己更冷静一些。
“学长,是王默的电话吧,为什么不接?”
梁琛挑眉,“没必要,该说的事她助理来已经说完了。”
无非是求他将诉讼撤销,让她能顺利出国参加活动而已。
“我听说她这段时间在国外游学,还和好莱坞那边的导演有了合作。可能要进军国际市场呢。”
那样优秀的女人,他偏偏没有瞧上。
“还没去,她被限制出境了。”
唐安晴愕然,之后却垂下眼,黑发缓缓落下,遮住了小半张脸。
阳光透过发丝缝隙照射到那苍白的脸颊上,光影忽明忽暗的,莫名的让人心绪沉静。
“那……她是想让你帮忙么?”
梁琛轻“嗯”了下,“差不多吧。”
交易,而他并不需要对方提供的东西,所以说是帮忙也没错。
唐安晴张张嘴想说什么,可下一刻,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比之先前似乎要更尖锐些。
屏幕上的名字,与之前一模一样。
“接吧,可能有重要事情呢。”
“好。”
梁琛起身,拿着手机朝外走。
“什么事?”
“我已经可以离境了,承诺过你的事还没有做。”
男人挑眉,与经过身前的医生打了个招呼,模样温和,“不必了。”
他缓缓低着头,左手大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那一枚戒指,没发觉自己五官线条都渐渐柔软了下来。
王默显然并不容易被说服。
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十分坚定,“你既已经取消了诉讼,我也该把事情向她解释清楚。孩子的死不能怪在你头上,是我执念太深。”
“唐安晴既然怀孕了,定然会很在意这件事。我不想再因为我让你们之间留有隔阂。”
“梁琛,这一次说清楚,我们彻彻底底了断了吧。”
她隔着墨镜,仍还能瞧见高耸的医院大楼。
里头有许多人,形形色色的。在玻璃帷幕之下,都是旁人看不透的心思。
她最爱的人也在里边,可到如今,她也仍旧看不清对方的心。
于是轻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手机里却响起男人清冽的音,“我说过,不必了。我们指之间早已了断,不再存在关系。”
“你不怕她误会,我不出面,你能解释清楚?”
梁琛轻笑,摇了摇头,“不需要解释。”
她很乖,也很聪明。有些事若是非要靠嘴巴说,便已经落了下乘。
王默的脚步顿了顿,她自是已经听见了对方的拒绝。
可即便如此,却仍旧默默地朝前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怎么办,我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电梯“滴”的一声,停在vip楼层。
女人走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香水味。时髦的打扮和惹火的身躯,总能吸引住视线。
在医院也不例外。
只是她戴了个宽边遮阳帽,又还有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一时间也没有人会认出来。
“抱歉,我已经来了。”
她站定在病房门边,瞧见男人深沉的脸色,摊开了手,“显然我并不是来见你的,梁律师,我与您太太也是朋友。”
“我记得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你甚至也承诺过同样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