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以林轩为首的神眷者们挣扎着从地面爬起，皆面色难看。
“朱恒！你到底什么意思？”林轩阴沉着脸，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虽然林轩不太相信姚烨会输，但之前卢深表现出的实力同样惊人。
一旦他们二人拼得两败俱伤，那自己身后这上百名神眷者将成为逆转局势的关键。
朱恒的目的显然是拖延时间，而这关键的十几分钟很可能关系到姚烨的安危。
“我只是觉得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仰躺在地面上，朱恒闭上双目，释然一笑。
“带上他，咱们现在回去。”林轩冷哼一声，伸手打开车门，正欲上车。
如果姚烨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朱恒也别想好过。
“你们想回哪里？”就在这时，前方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林轩吓得一个激灵，转身回望，发现卢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此时卢深仍旧是那副病弱呆滞的模样，可在场每个人都不敢对他小瞧半分。
“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过来的？”林轩之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后方，所有神眷者同样后退几步，都面露忌惮之色。
“你是不是沙币？我当然是跑过来的，难道还是坐你家车过来的吗？”卢深露出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烨少呢？烨少他怎么了？”林轩喉头一阵蠕动，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哦，你说姚烨啊，他死了。”卢深淡淡道。
“你杀了烨少！”林轩目眦欲裂，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不是我，我记得那人好像叫林景辉。”卢深摩挲着下巴，“姚烨这人的确难杀，就算是我，想要磨死他也得耗费不少时间……话说那小子藏的够深啊，我之前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强。”
“林——景——辉——！”林轩感觉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千算万全，没算到自己队伍里竟然有内鬼！
“你们内部的事情，我懒得掺和。”卢深撇撇嘴，语气平淡道，“罪魁祸首姚烨已经伏诛，你们虽然是共犯，但罪不至死，”
“咱们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我在这也不为难各位，但我希望你们能就此收手，别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下次在让我遇到，绝不手软，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卢深的声音回荡在浦江大桥上空，前方，上百名神眷者皆面色阴沉，一双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卢深。
“怎么？不想走？”卢深冷笑道，“还想动手的话我随时奉陪，今天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去浦江里喂鱼吧。”
“学长，要不咱们干他一票？我不信他一个人能打我们全部。”段世平凑到林轩耳边，低声道，“现在咱们的活动范围都被限制在桥上，对我的能力极为有利，我有把握困住他。”
“不必了，咱们现在离开。”林轩眉头紧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卢深，“现在烨少死了，那家伙看起来却和没事儿人一样，硬拼的话，咱们可能要损失好多人。”
“妈的，可是这口气兄弟们咽不下去啊。”段世平低骂一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林轩长叹一声，“现在混沌议会刚刚成立，好不容易聚集了这点人手，如果在这里损失太多人，后续咱们根本无法和其他组织抗衡。”
“好吧，明白了。”段世平长舒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火气。
“咱们走。”林轩意味深长地望了卢深一眼，转身开门上车。
在他后方，上百位神眷者也纷纷发动了车子，掉头朝远处驶去。
浦江大桥上，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淅沥淅沥”的雨声不断在耳边回荡。
……
朱恒仰躺在地上，卢深站在他身边。
二人皆一动不动，谁都没有说话。
“老卢，咱们是兄弟吗？”良久，朱恒突然开口，声音嘶哑。
卢深瞥了朱恒一眼，这一刻，他一改之前呆滞木讷的模样，表情显得极为丰富。
嘴角微微上挑，熟悉的脏话从他齿缝中蹦出。
“他妈的废话！”
……
阴雨中，林景辉漫无目的地四处徘徊。
杀死姚烨后，他独自一人默默离开了那片别墅废墟，沿着公路一路向前。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六点，天色愈发暗淡，道路两侧的路灯发出惨白的光，在朦胧的雨幕中氤氲冲一片淡淡的虚影。
今晚很多人都死了。
包括苏子欣，包括班里的同学，也包括许多不认识的人。
林景辉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昏暗的天幕下，道旁的阴影中，一团红雾悄然前行。
它无声地飘到林景辉身后，轻轻贴在他后脑上，缓缓融入其中。
林景辉只觉得精神突然恍惚了一下，脑海中一片混乱，仿佛有一个陌生的意识入侵其中。
“遵从自己的本心有什么不对？”
“正义也好，邪恶也罢，这都是由胜利者定义的。”
“天下女人多得是，又何必死死抓着一个不放，况且那女人已经死了。”
“我会获得力量，无比强大的力量。”
“我会掌控整个混沌议会，让整座城市都匍匐在我脚下。”
“我会随心所欲地活着，将一切想要的东西拿在手里。”
……
“不对！不对！不对！你是谁？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不管你是谁，快从我的脑子里滚出来！”
感受着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涌出无数想法，林景辉下意识地双手抱头，惊恐地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林景辉的表情突然凝固，仿佛被下了定身术一般。
片刻后，他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个异常诡异的笑容。
“我是谁？我当然就是我自己啊，我怎么会问如此可笑的问题？”
……
郑宏杰赶到浦江大桥的时候，林轩等人早已离开。
和卢深、朱恒二人打了个招呼后，他跟在神眷者的车队后边追了一路，打算当面辞行。
毕竟他名义上还是混沌议会的成员，不辞而别的确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