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痴心中骇然，以他修为，能无声无息潜入到他背后，非准圣不可。

霍然转身，看到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

飘渺如烟，不可捉摸，浩瀚如海，深不可测。

“阁下是谁？”马痴瞳孔微缩，身上道韵流转，一旦事有不对，立刻脚底抹油逃向紫微一边。

打是决然打不过的！

但保命多半还是没有问题，纵然是准圣，也拦不住自己瞬移千里。

万仙阵中，只有我和无当师姐可以逃出来，不是偶然。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见过道友。”

老道微微一笑，面容和善，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菩提？”

马痴眉头皱起，天地之间，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菩提心，好像是佛门的吧。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菩提道人微微一笑，一挥袖，画面流转，十八层地狱景象浮现，无尽鬼魂在刀山油锅之中，煎熬受苦。

马痴神情淡漠，这和我有关系吗？

入十八层地狱者，当受其罪。

菩提道人又一挥袖，六道轮转，入饿鬼道，万鬼拥挤，巴掌之地，无量饿鬼群居，难以计数，皆受饥饿之苦，又彼此纠缠，互相厮杀，乃至吞噬。

马痴眉头依旧皱着，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他们本无过错，当正常轮回，无需在饿鬼道去。”菩提道人道。

“那是地府失职？又与我何干？”马痴道。

“因为这是洪荒大地破裂时候，无辜死去的生灵，本无需在此，但地府无法一次性将这么多生灵引入轮回，投胎转世，只能暂时如此，马遂道友，你可愿救他们？为截教赎罪？”菩提道人笑道。

听到马遂二字，马痴猛然抬头，望着菩提道人，眼中两道神光射出。

“你到底是谁？”

“贫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道友是否愿意为截教赎罪？”菩提道人笑道。

“六道轮回的事情，我如何插手？”马痴或者说金箍仙马遂道。

“可的。道友与我西方有缘，只要道友入佛门，修习上乘佛法，普渡无量众生，自可接引亡魂入轮回，乃至登极乐彼岸。”菩提道人道。

“你是西方秃驴？”马遂面露冷笑，“人阐可恨，欺世盗名，你佛门亦是卑劣，修习旁门左道，联手伤我师尊，抓乌云师兄，伤龟灵师姐，连累龟灵师姐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也好敢在我这儿，大放厥词！”

“道友此言大谬，我佛门虽修行八百旁门，却也是三千大道，道祖亲传，乃堂堂大道。反倒截教，妖魔林立，金鳌岛十天君先以左道之术诅咒姜子牙，之后令师更是以圣人之尊，施左道之术，拜姜尚、武王二凡人，方是左道。”菩提道人微微摇头，虽是辩驳，但语气平和，既没有得意，也没有愤怒。

“你也敢诽谤吾师！”马遂眼眸凌厉，风清怒骂，他忍，是截教欠的，可你算什么？

“非贫道一人如此说，而是众生如此说！难道贫道不言，众生便不言了？令师倒行逆施，助纣为虐，为混元大罗金仙之身，却连摆诛仙、万仙两大恶阵，枉为圣人。看着这地狱饿鬼，难道道友还能辩驳？若如此，可对得上道友人族身份？”菩提道人依旧从容说道。

马遂面色变化，想着地狱之景，却是说不出话来。

“截教逆天而为，我西方大教为万千生灵，而破大阵，难道有错？”菩提道人再问。

马遂沉默不答。

“既是无错，道友何不弃暗投明，入我西方大教。”菩提道人道。

“截教虽沦为魔教，但始终是我之教，师恩如山。”马遂道。

“道友所言不差，但正所谓吾爱吾师，更爱大道。学道为道，道所在，人所往。纵然是人间父子，也并不是父言，子便要从，何况师徒？你与令师修行圣贤大道，皆以大道为尊，是以追随，但如今是令师叛道入魔，乃是令师背叛了你的信仰，而非你背叛令师！”菩提道人道。

“西方教向来巧舌如簧，我今日方才明白，果不虚传。”马遂面上略带讥讽道。

“我西方所言，乃论大道。道友能言我言语有何错？倘若是我西方大教，有任何不肖弟子为非作歹，叛乱佛门经义，涂炭生灵，其弟子斩杀，皆理所应当。此为大是大非，非小情小义可拘束。”菩提道人道。

马遂听在耳中，心中不禁有了几分动摇，但仍道：“他为我师！”

“道友的师尊是上清灵宝天尊，而非如今的通天教主，道友如此聪慧，难道还不明白这其中差异？正所谓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师徒亦如此，师不正，徒随之，乃坠入魔道，非孝也，乃愚也！他为一己之私，引截教入劫，已然抵了他传授之恩。如今他身在紫霄宫，无法传授道友，道友另择名师，不是理所当然？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如今他与自身所传之道不同，又无法授业，道友如何不能更换？”菩提道人道。

“纵然是要更换，我也不选择佛门。”马遂道。

“为何不能？佛门乃慈悲尔，为的是众生，道友还不悟？西方大道，众生平等，无有尊卑，纵然是旁门入道，也视作心腹。就如截教长耳定光仙、毗卢仙、乌云仙如今都在佛门，且已成佛。道友若去，也有一尊佛位。道友天资绝高，尤其是手中金箍，专戒贪嗔痴，应我佛门大道！入地狱，以手中金箍，戒万鬼贪嗔痴，而入彼岸，还是偿还截教罪孽。此乃截教负道友，绝非道友负截教。”菩提道人道。

“道友当知，我等修士修炼，最终所求无非大道，道之所在，生死荣辱都可置之度外！万物都是凡人虚妄，唯道永恒！若无名师指路，大教气运在身，单凭道友背负截教因果，怕是此生就要止步大罗，无缘准圣之境，难道甘心就此沉沦？”

“道友当知，天地之间，能教导道友的，只有那么几教。人教、阐教视截教弟子为妖为魔，让金光仙等做坐骑，道友若去，怕是要成为奴才，只有西方会大开方便之门，传授道友无上妙法！”

菩提道人言辞如刀，一字字戳破马遂内心防御，开口之间，带大道玄音，如醍醐灌顶，引金箍仙入空明境界。

完全忘我，思考自然。

菩提道人面露微笑，不枉费我亲自来走这一遭，这马遂，带人族气运，又深谙大道，收入门下，未来大罗之争，当以我佛门为尊。

“人阐不收，我火云洞收！”

菩提正高兴，却听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

破坏这份意境，将马遂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