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
“嗯?”
姜怡还有点迷糊,不过声音小了些。
吴清婉知道这一步已经跨出去了,没有回头的余地,她鼓起勇气,抬手把左凌泉留着的门推开,进入了寝殿里。
屋里已经熄了灯火,但珠帘后的幔帐间,放着照明用的明珠,在火红幔帐上倒影出了两个人的轮廓。
一个竖着、一个横着。
空气中除开檀香的清雅韵味,还夹杂着些许让人心乱神迷的味道。
吴清婉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了,感觉腿都有点发软,低着头默默关上门。
姜怡隐约听见了开门声,拉起被褥,有些懊恼地开口:
“冷竹?你……来做什么呀?”
吴清婉把门拴好,略微酝酿,才柔声开口:
“姜怡,是我。”
“……!!”
屋里死一般地寂静。
幔帐的倒影上,能看见姜怡僵了下,继而手足无措地乱动,却有些没力气,小声低呼道:
“你快躲起来……小姨来了……”
说话间把左凌泉埋在被褥里,试图遮掩。
吴清婉心尖儿直颤,也不敢盯着看细节,做出平日里柔雅娴静的模样,缓步走进了珠帘,开口道:
“姜怡,你在忙着吗?”
这不废话!
姜怡人都是蒙的,惊慌失措而又头晕目眩,不敢起身,只能慌乱道:
“小姨,我……我……你别进来。”
吴清婉好似没听到,在妆台前的圆凳上坐下,没敢去看幔帐上的倒影,柔声道:
“姜怡,我和你说件事儿。”
“明天再说吧……我……我现在……”
“不行,这事儿不说清楚,我心里难安。姜怡,凌泉的《青莲正经》,你知晓吧?”
姜怡正在被修,左凌泉还没退出去,岂能不知晓。她带着些许哭腔道:
“知道知道,小姨,你……”
“那是我传授给他的。”
“我……嗯?”
姜怡愣了下,不过马上就被难以描述的感觉,折腾得难以凝神:
“哎呀!好好,小姨,我知道啦,我们明天再说行不行?”
“不行。”
吴清婉紧紧捏着裙子,鼓起勇气道:
“我得了《青莲正经》,上面写着不许外传,不然会遭天谴,只能传给道侣……我就传给凌泉了。但我传他功法,不单是为了你们的修行……”
“小姨,我现在不方便,咱们明天再说吧……”
“你让我说完嘛,你听着就行了。”
吴清婉睫毛微颤,继续道:
“凌泉刚来栖凰谷那天,我在山崖上瞧见,就觉得他长得好俊,之后接触几次,便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没能提前遇上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因为和你的关系,我知道这样不对,所以不敢去想……后来得了这卷功法,可以说是给了我一个借口……
“我把功法传给他的方式,是和他一起修炼,还打着为你们好的借口,逼他就范……我……我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
随着轻声言语传出,幔帐之间沉默了下来。
姜怡明显听明白了意思,也清醒了几分,然后又被巨大的信息量弄懵了,瞪着眸子还没回过味来。
吴清婉察觉不太妙,站起身走到跟前,准备挑起幔帐:
“姜怡,我知道你生气……”
姜怡瞧见幔帐要被挑开,猛然清醒过来,脸色涨红,羞急道:
“哎呀~小姨,我知道啦,我不生气,你别过来……我……”
“你要骂我,就骂吧……”
“我不骂,我怎么会骂你,都是一家人……小姨,你要不先出去,明天咱们再聊这个?”
吴清婉都豁出去了,哪里敢拖到明天,她柔声道:
“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可以回栖凰谷,以后再也不打扰你和凌泉,我说真的,和你娘发誓,绝不骗你。”
姜怡把吴清婉当作唯一的长辈,虽然听到的事儿有点难以置信,但内心深处从未想过和吴清婉就此分开;而且她本就打算让吴清婉想办法快速修行,也做好了准备,虽然这事儿的发展方式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目前的处境实在让人窘迫,姜怡没法集中心神,但她知道,吴清婉说要黯然离开,绝对不是假话,想想还是忍着窘迫劝道:
“小姨,你别这么说,我本就打算让你……唉,好了好了,小姨你回去休息吧,我绝不会怪你的,你放宽心,现在聊这些不合适。”
吴清婉知道姜怡不会怪她,但害怕姜怡短时间没法彻底接受,两个人相处尴尬;她暗暗咬牙,掀开了幔帐,把自己的修炼手册递给姜怡:
“这是我以前整理的修炼心得,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和凌泉修行用得上,你仔细看看,我……我没有和你抢相公的意思。”
“呀!”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姜怡满眼羞急,哪里敢接。她连忙把自己和左凌泉用被褥埋起来,只露出一张涨红的俏脸儿,不敢去看吴清婉的眼睛:
“我知道啦,小姨对我最好了,我不怪小姨,但是现在……”
“我教你怎么和他修炼吧。”
“啊?不不……你别……”
吴清婉褪去绣鞋,臀儿坐在腿肚上,做出严肃认真的模样,试图掀开被褥,柔声道:
“凌泉,你继续运功;姜怡,你放松身体,千万不能抵触……”
姜怡窘迫的想挖坑把自己埋了,连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本能地拉紧被褥。眼见小姨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她只能讨饶道:
“我听话就是了……我做不来……小姨,我绝对不怪你……”
吴清婉性格恬淡保守,这种场合其实也受不了,但她还是在坚持,想让姜怡按照自己整理的心得走,把窗户纸彻底捅破。
左凌泉作为中间人,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拉拉扯扯,觉得她们挺辛苦的,为了体谅媳妇,自己揽过了主动权,抬手把婉婉按倒在了枕头上。
“好啦好啦,认真修炼吧,你们慢慢聊,其他交给我即可。”
“呀!”
异口同声地惊呼。
吴清婉倒在枕头上,和脸色涨红的姜怡躺在一起;身上云白的长裙,紧紧包裹着曲线玲珑的身段儿,因为是被推着躺下,动作幅度稍大,沉甸甸的衣襟还微微弹了两下,带起肉眼瞧见的涟漪。
吴清婉只是想指挥姜怡修炼罢了,可没想亲身示教,后脑勺一碰枕头,她脑子也懵了,话语变成了语无伦次,下意识的反应,竟是用手儿捂住了脸颊当鸵鸟,把主动权全让了出去。
姜怡心乱如麻,都不知道该想什么,瞧见左凌泉起身,伸手去碰吴清婉,她本能的从被褥下探出光洁的胳膊,抓住左凌泉的手腕,凶道:
“左凌泉!你这混蛋,不许欺负小姨……”
吴清婉闻声又清醒了些,见姜怡有点恼火,她把姜怡的手握住,又柔声细语劝道:
“姜怡,你别怪他,是我的错,当初若不是我鬼迷心窍……”
“小姨,我们先收拾他行不行?你看他……”
“你要收拾,就收拾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你们……唉……我的天啦……”
……
灯火幽幽,幔帐重新垂下。
细细碎碎的言语持续了片刻,就停了下来,变成了极为压抑的呢喃……
第七章 小姨,你真是有心了
窗外的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汤静煣迷糊睁开眼,想不起自己何时睡着,只觉得胸口发闷。
东方亮起微弱光线,看起来是到了凌晨,昨晚忘了关窗户,屋子里冷飕飕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汤静煣茫然片刻,才彻底清醒过来——低头看去,自己躺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绣到一半的手绢;体型只比她的团子小些的蠢鸟,小爪爪朝天,躺在山峦之间,鸟喙张开吐着小舌头,睡相十分难看,尚未醒来。
团子越吃越大,体重也有所增加,但喜欢钻进软和地方睡觉的习惯依旧没改;如今很难挤进衣襟里了,改成了躺在胸脯上,感觉和胸口趴着只小母鸡似的。
汤静煣呼吸不畅被压醒,有点恼火,抬手晃了晃团子:
“还睡,天亮了,自己出去活动一下,再长胖一锅都炖不下了。”
团子慢悠悠翻起身,茫然四顾,清醒后,看着外面的大雨和冷飕飕的天气,有点委屈,不想动。
“不听话是吧?”
“叽……”
在主子嫌弃的目光下,团子还是服了软,有气无力的落在汤静煣腿侧,然后从左边滚到右边“叽”一声,又从右边滚到左边:“叽”一声,看起来是在计数。
汤静煣本想训一句:“还滚,你还想把自己滚多圆?”可话未出口,滚了两圈的团子,就又睡着了。
“……”
汤静煣翻了个白眼,对除了吃就会睡的小破鸟也是没办法了,坐起身来,把绣了一半的手绢,盖在团子身上,起身开始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