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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突如其来的赏赐

“皇上辰时了,请皇上醒来吧!”

“皇上,已经辰时了!”

“皇上,已经辰时了!”帐外依然执拗地叫唤着他。

被这固执的叫唤声打扰到睡眠,皇帝不胜其烦地悠悠转醒过来,尚未睁开双眼,眉心人中处一阵剧痛传来,他痛苦地扭了扭脖颈,隐约只记得自己昨晚沉醉于酒香之下,却不知是何时上了床榻。

“皇上,已经辰时了!请皇上起来吧!”帐外烦人的叫唤声又再传过来,令他头疼欲裂。

“皇上,已经辰……”

“得了!”他不由得吼了一声!低沉的声线带着一丝的沙哑。

帐外之人闻言,骤然静止。

皇帝懒慵地躺在龙榻上,伸展着肢体,在龙榻上辗转了几回,肩膀处压在锦被之上,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刺痛,他睁开双眸,凌乱的被褥呈现在他眼前,他伸手探索地一摸肩膀,上面的伤口被他这么一碰,刺痛在他触及之时更加的剧烈,他不由得皱紧眉心。

好一会儿,他对外唤了一声:“来人啊,拿面铜镜过来。”

“是……”

“小福子,昨晚哪位嫔妃伺寝啊?”

小福子被他问得不由得一楞,抬头望他,但见他袒露着身子,不由得有些尴尬:“回皇上,是王贵妃娘娘!”

皇帝沉默了一会,微微颔首,他记得昨天晚膳时的确翻玉牌翻着了一名贵妃,后来还和她一起坐在这承恩殿喝上了酒,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就不太记得了,或许是自己后来醉酒乱性,才会对着那名嫔妃用了强。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皱眉,酒这样东西还真是累事,也不知道自己酒后乱性,会如何粗暴对待一名女子,才会导致她竟然在自己身上留下了牙印。

主子能受皇上宠幸,心情好了自然就不再阴晴不定了,她们这班侍女日子自然也会随之好过一些,而且脸上也沾光,对着其他宫殿的侍女说话也能大气一点。

早膳的点心送了过去,也说没胃口进食,午膳更是滴米不进,她唯有想尽办法、变着花样拿些平日里她喜欢吃的果糕送上去,但这也不受青睐,娘娘非但瞅都不瞅一眼,还口气不快地赶着她赶紧提出去。

“还不是么,一口也不吃,由早上到现在更是滴水不进,都愁死我了。”

说着,她顺手将捧着的食盒塞到萧心的手上:“你将这个拿给玉儿,让她去灶房一直热着吧,兴许娘娘什么时候想吃也不一定,总得有个准备。”

萧心捧着食盒面有难色,她看了一下四周的木桶与勺子:“晓停姐,那边的花草我还未浇水呢!”

“哎呀,这些花花草草的娘娘平日里也不爱看的,派你这个管理的活儿,也是随意的,你这么较真干嘛,娘娘要看也是同其他宫的主子一道去御花园里看啦,那儿的花别说有上千种,那才是真的美,再说了这些个花花草草强着呢,你少淋它一日半日的也不会一下子瘪了的!”

见她如此说,萧心也不好说什么,唯有捧着食盒点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快去吧!让她放在蒸笼内,别让果糕硬了。”

“嗯!”萧心提着食盒应了她一声,转身往红绫殿的灶房方向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才走两步,就见她要找的玉儿穿过巷子,从榕树底下向这边奔跑而来,见到她们两人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萧了心,咦?晓婷姐了也在啊?”

“怎么了,看你气喘喘的,在宫中跑来跑去成何体统啊,你还以为你年纪还小啊,要被娘娘见着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喔!”跟萧心一样身穿淡绿色罗裙的玉儿闻言,当着晓停的面,她可不敢随意打打闹闹,唯有收敛起神色,乖乖站着不语。

“发生什么事了?”晓婷问道。

“啊,是了!”刚刚被她这么一训,倒让她忘记了:“几位娘娘结伴来我们红绫宫探视我们主子呢,现在前厅候着,她们让我赶紧过来知会娘娘一声。”

晓闻言不由得一楞,这就奇了,红绫宫一向都不热闹,很少有其他嫔妃来访的,这次还结伴而来,想起主子一整天黑着的脸,她也不敢再多想:

“都有那几位妃子?”

“有甘美人、季美人、陈美人还有邵娘娘呢,连云婕妤也来了,她顶着这么大个肚子呢!”玉儿边说边有横有样地挺了挺肚子,见晓停瞪了她一下,这才连忙端正身子。

没空闲功夫再教训她这个不懂规距的野丫头:“记得将果糕热上!”

她匆忙之中也不忙提醒她们,见萧心点点头,这才转身赶紧向王媚芯的寝室内去禀报。

“娘娘!”她轻轻地唤了一声那久坐床前不动的女子。

“都说不吃了,烦不烦,退下去!”换来的却是一声责骂声。

“不是的!”晓停闻言窒了窒,连忙在她再次发发飚之前说明来意:“几位美人陪同邵淑妃及云婕妤过来咱们红绫宫,说是要找娘娘您一道去御花园赏花,此刻正在前厅候着娘娘呢!”

王媚芯闻言,手不由得紧紧握拳,指甲瞬间刺入她掌心皮肤之内,她几度心思回转,暗忖:‘说是来邀我赏花,实质是闻到风声来看自己笑话的吧’。

她们这些皇帝的后宫嫔妃,平日里除了玩玩刺绣,哼哼名曲之外都没什么正事要做。

百无聊赖之下无论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平日里总是不约而同地聚首,一道或是以看戏剧或是以赏花赏月,什么名目都有,实质都是齐聚在一起暗中自争奇斗艳的,无形中也成了宫中一道不可多得的美丽景像。

敞若有那位嫔妃当天被皇上宠幸了,第二天肯定会邀请那几名说得上话的嫔妃姐妹到她殿上共同品茶,名为谈话聚情,实质却是向其他人炫耀居多。

王媚芯身为贵妃,虽然她很少得到皇上的宠幸,但这种堂子她还是去了很多,但没有那一次是她心甘情愿去的,到了那儿,无论是那位妃子的宫殿,旁人都只是做着一边品茶一边听主人公添油加醋地叙说着她以皇上相处的种种情事。

经常受龙恩的妃子还能插上两句,但像王媚芯这样有身份,却少有机会与皇上接触的,就只能静静地候在一旁当听众。

恐怕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喜欢听另一名女子叙述她与自己的男人如何如何的斯磨甜蜜吧?

她王媚芯本应亦有机会做一次主人,邀请她们来扬眉吐气一翻的,岂料却闹出了一个大笑话,不贻笑大方就已经万幸了,这怎么不令她不气恼呢。

此刻这班人是不请自来,来意自然是不善,恐怕都是来观看她丑态的。

一旁的待女晓停见王贵妃回来后如此反常的动静,早就猜到她肯定是在皇上跟前碰了钉子。

作为她的贴身近侍,她跟随着她出出入入这么多嫔妃宫殿各种场合都往来过,又怎么会不明白那几位结伴而来的嫔妃的意图,她见王贵妃脸色更加阴暗,不由得说道:

见她默不作声,晓停转身走出去,走至门槛处她正在跨起脚。

“慢着!”王贵妃出声将她唤住:“小婷,你过来!”

晓停疑惑地看她,“客人来了,总得接待不是,将衣裳给我拿来吧!”

晓停闻言一笑,赶紧向她走近,两人在寝室内忙碌片刻……

身穿着艳丽的罗裙,头戴闪亮精致的凤凰头饰,手腕戴上的是最名贵的玉镯。

脸上更是施上粉色的胭脂,整晚没休息的疲倦苍白脸孔被厚厚的脂粉俺盖了,连眼脸下的黑晕都覆盖住,她动了动脸蛋,让面部的肌肉不再僵硬,再次站立在铜镜前,镜片映照下的女人已然显得容光焕发。

两人这才淡定地穿过庭园往前厅走去,别人要来看她伤心、落泊,她又怎么会轻易如人所愿呢。

行至厅前,就见几名衣着光鲜亮丽的美人齐聚在一起聊着天,她脸上堆满了笑容:“几倍姐姐妹妹怎么这么早就驾临红绫殿?”

见到她的到来,正聊得兴趣的几名女子纷纷站起来相迎,邵淑妃首先说道:“叨扰到妹妹了!”

“怎么会?红绫宫总是了无生气的,妹妹正寂寞着呢,你们能来真好,快坐,不要站着!”说着伸手扶了扶大腹便便的云婉玲,并带着痛惜的口吻说道:“玲妹妹行动不方便,应该让我们到你的绫云殿才对,何必跑来跑去,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几人围着厅中央的一张圆桌坐了起来,侍女早就候在一旁,见几个坐定,连忙端上茶水。

云婉玲客套地说道:“姐姐未曾生育过有以所不知吧,邵姐姐就是过来人,她说我这胎儿已经七个月大了,基本都已经稳定了,现在就是要到处多些走动走,生产时也能少受些苦,你说是吧邵姐姐?”

王媚芯闻言,虽然脸上笑意盈盈,但她对云婉玲那句暗喻她未生育过,毫无经验的话语在她听来非常的刺耳,但却不能发作,只能将这句语忽视。

邵淑妃点头微笑着:“没错,以前我怀着峰儿的时候,那可是只要有空闲就到处走动呢,生产时就顺利多了,不像那梁德妃,听说她生育时,足足用痛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小公主才肯出来。”

见她说得有理,众人皆点头附和!一时没有话题,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贵妃姐姐,我们是来给您道喜的,听说姐姐昨日被摘了玉牌?”一旁默不出声的甘美人率先转了话题。

王媚芯闻言不由得窒了一下,该来的始终会来,她轻笑说道:“我也只是偶尔幸运而已,那像玲妹妹,记得前些日子听闻皇上还留在玲妹妹的绫云殿就寝了,那才是真的龙恩浩荡,!”

云婉玲虽然淡淡地笑了笑,笑容之下隐约的得意之色,她轻声地吐了一句:“姐姐你就胡扯吧,皇上在绫云宫就寝也就有那么一次,那次之后,妹妹就再也没见过皇上了。”

她虽如是说,但还是令众人纷纷称羡。

“妹妹真是好福气,我被皇上召上一次半次跟玲妹妹这相比,那真不算什么!”

“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宫中一个丫头说她在亥时就见到姐姐您的软轿经过我殿前回红绫殿,这是为何呀?”季美人不由得好奇地问她。

“哎,季妹妹你胡说吧,那有妃子到承恩殿去伺候皇上,亥时就回宫的!”邵淑妃闻言不由得责备季美人的出言不逊,但这些话听在王媚芯的耳内就好像两人约好了在她跟前唱双簧似的,令她甚是难堪。

她王媚芯再好的忍耐力、再冷静的性子也不由得面红耳赤,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态含笑谎称道:“是啊,兴许是妹妹的丫环看错了吧,我今晨从才承恩殿回来的。”

“但是……”这季美人还有话要说,却被外头冲进来的一侍女打断了,见她慌慌张张地进来说道:“娘娘,皇上殿前的李公公似是带着皇上御旨正往咱们红绫殿赶过来呢?”

众人不由得一愣,这个时候李公公来红绫宫是为何?王媚芯连忙问道:“他现在行至那里了?”

“,”侍女犹豫了片该:“估计也到殿外了”说时迟,那时快,侍女说刚说完,李公公那独特的尖锐嗓音已经在外头响起。

“圣旨到……王贵妃接旨!”

众人闻言纷纷在他跟前跪了下来,大腹便便而没法跪拜的云婉玲亦端正身子低着头,静静地呆在一旁,李公公将手上的丝绢慢慢地在眼前摊开,跟着一句一句地宣读着:

“赐黄金五千两……”

“赐白银二万两……”

“赐杭州金绣丝绸五十匹……”

“赐玲珑玉枕一双……”

“赐绿石凤冠一对……”

他每念一行,就有太监扛着一箱箱的恩赐物品进内,琳琅满目的物品令众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亦难以置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李小英不停地照着圣旨宣读了至少有二十多项赏赐:

“赐宫女、太监各二十名……”他提高音量宣读道,这才合上手上的明黄丝娟。

四十名穿戴整齐统一的宫女及太监鱼贯而入!

王媚芯不由得大喜,她们都是出身高贵的女子,对于那个金银珠玉可以不动心,但这侍从的数目在这后宫中代表着权力与身份,却是不容忽视的。

见她没有起身的迹象,过来传话的小太监又附加了一句:“他要你现在就过去!”

“起来吧!李公公怕是要告诉你我方才说的事!”小羊子不停地催促她。

望了望门外等候的人,董秀无耐地爬起床,随便整齐了下头发,就跟着那人身后走了出去。

小羊子丝毫不客气地和着外衣一把爬上董秀的床榻上躺了下来,他长长地口于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

“哎,还是自己一个屋的好,自己一个屋的舒服。”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床榻上伸伸懒腰,大有要在此处睡上一觉的打算。

闭上双眼假寐,头颅在枕上动了动,总觉隔着被褥之下,在他的颈项位置下有个坚硬的物体磕着他,不由得伸手进内摸了摸,竟然给他掏出了一个物体来,外头还裹着一块精致的锦布。

这东西令他不由得眼前一亮,瞬间没有了丝毫的睡意,他一股脑儿坐起身子,匆匆地将锦布解了开来,露出来的竟是一只玉镯。

玉镯上的金丝荷花造型已然价值不菲了,他小羊子可是识宝之人,那白色的玉质摸上去圆润、光滑,这玉镯少说也值几百两。

他不由得疑惑了,小秀子这破屋子不料会藏有这么珍贵的东西,他记得他平日里总是只戴着一只破玉镯当宝来着。

小羊子不假思索地将手上的玉镯重新包好,却是往自己怀内的衣兜内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管他呢,到了他小羊子手里的东西,就是他小羊子的了。

“皇上,已经辰时了,请起来吧!”

在沉睡中的人耳边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声叫唤,那熟悉的噪音令他一下子在睡梦中醒来,他骤然睁开双眼。

再次响起那洋洋盈耳的声音,这声音微微地触动他心底深处的一处弦!令他倾刻间觉得似梦非梦,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没错,他这才记起他已经将他调回来当差了。

猝然坐直身子:“进来吧!”他的命令声中气十足、掷地有声显然心情颇为不错。

片刻之后,围绕着龙榻的重重帐缦被人从外面掀开,几名太监鱼贯而入!

其中的一个面孔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目光一时竟离不开那消瘦的脸孔,下巴似乎尖了,本来就已经很大的眼睛感觉又大了一些,令人总担忧他那眼珠子会不会掉下来。

虽然才十来天光境,但他为何觉得已然长达几个春秋没有如此就靠近地直视这个脸孔。

被他盯住的人没有回视他,仅仅是低垂着眼脸,接过一名侍从手中的丝缎里衣展开后,向他走过来,那双瞳却始终只是凝望着他脚下。

来到他近前后,小奴才张口道:“皇上,请穿衣!”他闻言听话地伸展开双臂,让他细心地为他穿上,并用那纤细的手指一一为他扣上盘扣。

直到他将一套繁琐的朝服穿戴整齐,带上了像征着权力以地位的金黄头冠后,这个小秀子由始至终都不曾看过自己的脸一眼,就更别说象往常一般他对视了。

正因为如此,小秀子也一直不知道皇帝的视线由始至终从他身上离开过……

皇帝非常的不愉快,只因这个小奴才在自己跟前那脸色始终如一的冷若冰霜!就象为他更衣时,这小奴才要不就是看着他的肩膀,要不就是低头盯着他的脚,但是始终不肯看自己的脸一眼。

这他也忍了,但当他早朝这后,回到这松书殿,他像往常一样端坐在桌前批阅着一堆的奏折,那小秀子竟将研磨墨水这个差事随意地就交给了别人,自己木然地站在底下。

皇帝带着责备的眼神望向她,却见她根本没有看向他这边来,而是抬头凝视着头顶,他视线随之往上一看,头顶的雕花虽然精致,却也不至于令他目不斜视的程度吧。

皇帝不由得放下手中的奏折,右手手肘轻轻地压在桌上,掌心撑着脸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后,那凝望着天花顶的人终于收回了视线,但片刻向殿门外眺望,就是不肯将视线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作为他的主子,如此被他所忽视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这个小奴才,似乎只是不得已站立在一角候着!他的这一连番的举动,都令皇帝总得这个奴才心中根本没有他这个主子!

往常只要天冷了,这个心思细腻的奴才就会非常细心地主动拿来一件披风披于他的肩上,为他挡风。

而此刻,即使皇帝出声了,这奴才干得似乎都心不甘情不愿的。

以上的种种,皇帝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个小秀子是气恼他无缘无故将他赶出殿外当差,在他跟前耍的小花样。。

这个皇帝平日里被奴才的伺候惯了,他总以为低下的奴才都是没有脾气只能默默遵从主子命令的人,此刻董秀的表现,他是始料不及的,但同时也令他体谅到一个奴才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

他心中暗恼,这个小秀子算是与自己扛上了,不但脾气上来了,还装作对自己视若无睹,虽然他的这些种种令他觉得颇为稚气,不过这小奴才也十岁出头的模样,只是一时的小孩子脾性吧。

“佳喜!”冷静的声音带着一股威严。

“奴才在,皇太后有啥吩咐?”站在她身后的佳喜闻言,卑躬着身子走到她的身侧,这佳喜本来比太后高上一个头不止,此刻他刻意躬着身子站在太后跟前,竟然看上去比太后还要矮上几分。

太后抬起那穿戴着两个金指套的手,微微指了指眼前一排排的红灯笼:“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今晨不是下令开始国丧了吗?”

“这……”这佳喜闻言,脸部不由得微微变了色,好一会才说道:“这是奴才吩咐下去的,让咱们宁凤殿不用遵从这国丧之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