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乾坤震荡之时,天中灵光一闪,忽有一物急坠而下,并且好像认准了方向一般,朝着下方阵势所在落来。
阵中四人看得清楚,此物这正是那灵寰如意。
旦易精神一振,望向张衍道:“我等当中,以张道友法力最高,就请张道友接掌。”
张衍没有谦让,他意念一动,便起气机牵引,此宝十分顺从,立化一道灵虹飞落,归入他手。
他拿起一观,见此是一柄暖玉如意,翘首云纹玉,项如鹅颈,连头至尾,大约有半臂之长,柄尾末端,挂着一络赤色璎穗,系着彩玉珠串,拿在手中时,有氤氲气雾环绕,还有珠玉轻碰之音。
旦易以神意传言道:“此宝应人而变,据说只有真正执掌之人才可观得其本来面目。”
乙道人讶道:“还有真正执拿此宝之人么?”
旦易并不确定,道:“只是传闻,但当年持有此宝的同道并未否认这等传言。”
张衍能感觉得到,这宝物或许是最为容易驾驭的道器了,丝毫无需人来祭炼,元气入里一转,却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滞碍,但他也知道,想要御使好此物,那也是极难。
若是你寄托上去的愿望过大,那么这宝物是不会来理你的,元气还会白白受损,可要是你所提要求太小,固然是可以达成,可所起到的作用却是有限,白耗了元气那还是小事,达不成自己目的不说,又把此宝送还给了对手,那也是得不偿失。
故要将之运用好,就得拿准这条线。
此前他们对此物如何使动早是有所商定,可真正将这宝物取到来,心中却有另一番感受。
他抬头言道:“诸位,贫道以为,若按我等先前商议之法了,怕是未必能够如愿。”
旦易着紧问道:“道友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张衍微微点头,言道:“先前我等可能是有所误会了,此宝是可以寄托愿力,但这不仅仅是看事机大小,更看人心走向,我等先前为此谈论许久,心中期盼尤甚,可谓是着力过重,若是以此寄托,那十有八九是成不了的。”
三人都是一怔,显然也未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层缘故在内,实际他们也准备了数个法子,以应对不同局面,可照此看来,这些可能都是行不通的。
乙道人问言:“那道友以为,该是如何?”
张衍稍作思索,原来因他们缺少的就是镇压大阵之宝,故是想以之托愿,既然这样不成,那只能换一个路数了,他道:“既然无法定压大阵,那我等可作一愿,只扰对手气机感应便可,此也达到目的,且也不算什么大愿。
三人商量了一下,认为这个建言也可。
旦易言道:“不过道友可先缓上一步,此物我若一动,则必归妖魔之手,又会拿来对付我等,此刻既无法获得大利,那情愿先拿在手中,观势待动。”
张衍对此也是认可,看敌手段再做排布,也不失为一个处置方法,而且他们此刻也不是无有还手之力了,至少还有先元敕印可用。
此事一定,四人便从神意之中退出,方才言语颇多,然而外间也只是过去一瞬,这时界域动荡更是剧烈,那是有莫大伟力行将到来。
少顷,便见几乎一道笼罩所有视界的灿灿金芒落下,其过来速度并不快,但所过之处,万事万物仿若都被融入其中,吞去不见。
张衍能感应到,此光当是一个咒法所化,但又不似白微那所谓根本上咒,只是内中所蕴之力庞大无比。不过便这法力再是再宏大几分,他们四人也可接了下来,此举究竟是示威,还是其他什么目的,现下还没法看的明白,但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暗藏的后手,故是转过念头之后,并没有去硬接,而是决定转动大阵相迎。
这样或许大阵的布置会暴露出去一些,但却可避免最为直接的接触,便有什么,也可有寰转余地。
他在神意中与三人稍作商议,便一起意,将前方五座大阵调用了起来,以迎候这一次冲撞。
现下这五阵可不比他最先布置之时,在与陆离反复斗战之中,早是有所改换了,不但把自己气机尽数蔽去,又有先元敕印在上,承受之能强了不是一分半分。
五座阵法同时转动,金光洒入,便被其一层层转挪入虚空之中,并没有损及别处分毫。
陆离一直被困在这里,见阵法只顾着应付外来之势,似有漏洞可钻,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但于神意之中与三人交言一番后,却又是留在阵中不动。
张衍目光一闪,他把此人举动都是看在眼里,因为无法真正杀死此人,故是方才有意放开一个门户,看其会做如何选择,可其明明可离去,却是视若未见,由此可知,三名妖魔应当有什么谋算,其中想通过落在这里陆离来达成。
那金光始终没能突破出那五座阵关,落有许久之后,便见收敛了回去。
然而过得片刻,四人忽然感觉,随后天地一晃,这不是脚下所站之地,而好似整个界空都是为之动荡了起来,随后便见虚空之中现出了一只黄皮葫芦,表映山水华色,万物灵精,似那浓墨渲图,又如先天造就,光润盈盈,波影漾漾,梗柄之上垂下一叶,如冠带搭垂,随其在那里摆动不已,有咚咚之声透心而入。
乙道人本来一直站在自己所布设的诸星大阵之内,准备一见不对,就做那第二层屏护,这刻一见得此物,便认出此便是那“乾坤颠倒葫芦”。
就在这时,他手中盘喉隐隐震颤不已,就知不对,这时他也不敢顾惜法力,急忙拿起此宝推算了一番,结果却是令他色变,起神意言道:“快,诸位定要设法承托住这法宝之威!”
三人都能感觉到他传来的焦急之念,张衍没有迟疑,立把琉璃莲花盏与祭动,凌驾在大阵之上。
旦易亦是将天生金莲祭起,以备万一。
傅青名同样也是持得一物在手,只是看去模糊一团,难以辨认。
那葫芦只是在那里摇晃几下,众人竟然生出天旋地转之感,并且身上气机似是一会沉滞,一会儿又变得四处窜走,好似再也不受他们控制。
张衍将心神持定,对抗此力,很快稳住气机,同时可以见得那琉璃莲花瓣上缓缓染上了一层浊黑之色,并以前所未见的速度向空余之地侵占而去。
他望了一眼那只黄皮葫芦,此刻不见御主,唯有这道器威隔空而来,并无法准确落到某一人身上,那注定力量是分散的,是以他们此刻领教的只是余威,但莫要忽略,这里其实还有被琉璃莲花盏抵挡去的一部分,如此看来,此宝威能却是出乎意料的强横。
乙道人这时也是发声提醒道:“我以盘喉勉强推测,此人还未将这宝物威能推运到极致,稍候定要小心了。”
傅青名看着天中,寻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看来妖魔之能更在我等推断之上。”
旦易神色坚定道:“我等准备多时,便是为了与此辈相争,若连这一轮抗不过去,那就休谈破敌了。”
张衍感应片刻,却是无法察觉到诸人气机所在,显然那几名妖魔并不在此,而仅只是将这一件道器投了过来,不过此与先元敕印不同,其当是祭炼许久,早便心意相通,是不可能上去夺了过来的。
他心下一思,此辈这刻并不现身,恐怕是在提防自己斩杀之法,若是平常斗战,他还能主动找上门去,不过这刻为抵挡道器,就只能站在阵中等候其等自行上门了。
实情与他猜测的一般,三名先天妖魔因顾忌他斩杀正身之法,为怕自己气机暴露出来,故是仍隐藏在一旁,并没有出现在阵前,只是遥御道器,这既是试探,也是威压。
戴恭道:“广胜天尊,此辈似是应付过去了。”
白微云淡风轻道:“我等未曾抓到那些人道元尊的气机,不知其身在何处,自是无法轻易拿下。”
戴恭道:“那便看至观天尊的了,我已是将那推演出来的回避之法告知了他,若能诱得那张道人使动那斩杀之法,便是无法避过,我等也可找准路数。
当初张衍祭动那法门时,他们在混涵之术中,并无法感应,不知那究竟是什么手段,而今已是出来,若能观得一次,则可由此寻到破法门径。
白微摇头道:“那张道人未必会上当,方才我等以金阳咒渡入进去,其却是连半点气机都不漏,致我无法找到其准确所在,可见此辈谨慎,故我等也不用去指望这些。”
戴恭道:“广胜天尊待如何做?”
白微看着那乾坤颠倒葫芦,目显熠熠精光,自信言道:“我等有道器在手,已是足够了。
百万年前,这宝物落在他手中后,那时也仅仅只能粗粗运用,但出于意料的是,此宝与他竟是极为契合,而经过方才与吕霖等人一战,却是更有收获,他几乎是将其中潜力都是挖掘了出来。
不止是他,其余几人也同样是如此。
他道:“承安天尊,该你出手了。”
戴恭一点头,一抖袖,但见灵光显动,随后一声悠悠钟声在虚空之中回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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