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海洲某一处岛屿之内,正囚困着此行捉来的山阳氏使团。
炀燕生此时被关押在一处地底石牢之内,他被少清弟子捉去时,因并未有多少反抗,故而不似使团中其他人一般被身上也下了禁制。
他曾试图变化虚身,看能否从此处钻了出去,比举倒也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想试试这些天外修士的手段,但是最后现,自己好似被一层无形屏障阻住,这使得他惊奇同时更为渴盼能学到这般法门。
三天之后,他被唤到一名青袍修士面前。
炀燕生按着看来的礼节对着那青袍修士行了一礼,倒也是像模像样。
那个青袍修士有些讶异,随即一笑,道:“有趣,有趣。”
这几日来,他见了许多山阳氏使团中人,可凡是被问到话的,要么战战兢兢,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要么满脸愤恨,死不开口,对于这班人,他也懒得理会,都是直接扔在了一边,到时请得灵门弟子过来一并拷问神魂便可。
他问道:“你叫何名?什么年纪,又是哪个山阳氏哪个部族的?”
炀燕生如实答。
而下来几个问题,他也是异常配合,问到什么便说什么,并无一点隐瞒。
不过他毕竟只是一个下部之民,所知有限,可便是如此,那青袍修士也十分满意了,最后一挥手,“带下去吧,莫要苛待了。”
炀燕生这时却是站住不走,他咬了咬牙,躬身道:“高士,小人想在贵方这处学法,不知贵方可否接纳?”
那青袍修士有些诧异,“你是说,你想投拜到我九洲门下?”
炀燕生认真点头,目光中满是恳切。
那青袍修士仔细看了看他,忽然一笑。道:“此事我做不了主,就带你去见一人,成与不成,全看这一位了。”
说完。便一甩袍袖,将他卷了过来,向外遁走。
炀燕生先是一阵头晕目眩,等清醒过来后,现自己已是来至一处庐舍门前。
那青袍修士关照道:“你在此等着。”
炀燕生点头。规规矩矩立在外间。
过不一会儿,那青袍修士就又走了出来,对他言道:“进去吧。”
炀燕生怀着忐忑之心往里步入。
周宣此刻正坐于案几之后,翻看山阳使团此带来的简牍册,与寻常妖物不同,山阳氏却是有自家文字的,而这其中,往往蕴含着有用信息。
这时外间有脚步声传来,他并不抬头,继续翻动着那些简牍。问道:“便是你想要投拜我九洲门下?”
炀燕生道:“是。”
周宣将简牍一丢,目注过来,问道:“你是山阳氏族人,也不是那等打上烙痕的奴仆,为何要入我门下?”
炀燕生捏紧了拳头,道:“小人是山阳氏族人,但在上六部眼中,却也只是一个下部贱民,小人不想再当贱民。”
周宣能看得出来这少年这背后有故事,不过他并不想去深究。看了他一会儿,道:“贫道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炀燕生一呆,他未想到这般容易。
周宣抛去一枚令符,道:“你拿这此符。往东而去,寻到一个群鸟栖居的所在,自有人会来传授你修炼之法。”
炀燕生一把接过,紧紧拿在手中,躬身拜下,道:“多谢上真。”
周宣对他挥了挥手。
炀燕生再拜了一拜。强忍着心中激动,退出了庐舍。
周宣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翻看着简牍,这时一名在旁服侍弟子的言道:“恩师,当真让他投到我九洲门下么?”
周宣道:“那是自然。”
那弟子犹疑道:“这人可是山阳氏中人。要看?”
周宣动作一顿,望了过来,道:“你认为我等该对待他?”
那弟子不假思索道:“既为敌对,那便全杀了就是,如此可以不留后患。”
周宣摇头失笑,道:“你想得太过简单了,若是天下生灵都与我作对,那便全杀了不成?到时谁来为你采摄外药,谁来为你耕种五谷,谁来为你织造锦绣华衣,谁人来为你驾驭车马,谁人来为你打造宫观楼宇?”
修士到了高深境界,只一口灵气在身,便可自用自足,对这些东西对他们也是可有可无,若是兴致起来,以法力神通变化即可,但低辈弟子却是不同,一样需要吃穿用度,需要华宅美衣,这些都无法凭空得来。
在九洲之时,低辈弟子所需有些是下国主动供奉,有些是修士自己族中支应,还有一些,则是由师门给予。
那弟子一怔,若有所思道:“恩师是想要这把山阳氏中人化归我用?”
周宣意味深长道:“山阳氏中,只有上六部称得上是贵部,下三十六部不过都是些贱民,生来便一无所有,而这等尊卑规矩,却是从西空绝域的天鬼部族中学来,我若能给他们一个翻身机会,你说他们会如何选择?”
那弟子恍然,佩服道:“恩师谋算深远,弟子愚鲁,方才明白此中深意。”
周宣摇了摇头,略带几分自嘲道:为师也只能动动这些心思了,若不是此生已然大道无望,又何必来寻思这些。”
这时门外又进来一名修士,执礼道:“真人,煽黎青求见。”
周宣哦了一声,坐正身躯,道:“唤他进来。”
片刻之后,煽黎青走了进来,不过脸色却不太好看。
周宣笑道:“副使可是想清楚了?”
煽黎青苦笑道:“贵方既有秘法搜我识忆,那为何非要逼在下亲自写下呢?”
周宣笑着道:“副使当知这其中的不同。”
煽黎青很是无奈,叹口气道:“刀笔。”
周宣示意一下,自有弟子将刀笔与骨板奉上。
煽黎青接过之后,咬牙将自己所知秘闻都是一桩桩,一件件刻画下来,待写完之后,整个人似被抽去了精气神,变得颓败许多。
周宣拿过一看,点了点头。命人将之收好,又道:“还有一事,你山阳部当还不知此间之事,道友可能设法拖延其察觉时日?”
煽黎青踌躇了一下。道:“烛赤方是正使,与部族传,需得以他气血为印,在下至多只能拖延半载时日,再长也无用处。族中必是起疑。”
周宣道:“半载么,虽是不长,但也够了,煽黎道友尽力而为就是。”
就在溟沧门下修士处置山阳氏一众使者之时,张衍却是离了浮游天宫,独自一人往西南方向而去。
此次出行,他是为除灭焕明妖祖这个隐患。
他往天中灭明妖星望了一眼,从曲莲大圣处得知,山海界中妖魔都有各自对应的天星,部族若兴。则星光明盛,部族若亡,则星光暗弱,若是族灭,则地6之上,再也见不得其星光亮。
灭明妖星眼下虽是黯淡,但仍有一缕精芒在隐隐闪动,似乎随时可能再度焕光彩。
那是因为焕明妖祖仍在世上,其与自家后辈族人有心血联系,灭明部此番受劫。则随时有可能从长眠之中醒了过来。
只一头妖祖,九洲各派并不惧怕,不过若是其与别处势力勾结到一处,例如山阳氏或是天鬼这等大部族。那便不是那么好对付了,故越早了结越是稳妥。
出得寒玉海洲后,他拿动一个法诀,霎时遁破虚空,来至一处阵盘之上。
此是孟真人前探查之时,在途中留有挪遁法器。以方便后来人来此。
张衍此刻只是借了这处阵盘感应灵机,并未借其赶路,这件法器还承受不住他与玄武合在一处的气机重压。
在连续遁行有半日后,终到得地界。
面前是一片相当于三分之一寒玉海州大小的广阔地6,可以看得出来这非是自然造化,而是有人以大神通自别处挪来,再合聚到了一处。
在他眼中,这一处地6都是沐浴在一片血红光华之中,此是焕明妖祖留在此地的气血屏障。
要想找出这头妖祖,则必须打破这层屏障,但如此一来,便会将其彻底惊动。
这一片气血屏障极为广大,如在此处布置下阵法,所耗宝材足可建立数座山门大阵了,为一头妖祖却不值得。
不过这头大妖既在沉眠之中,这处优势又怎能不设法利用?
再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坐下调息,未有多久,此前耗去的法力已是恢复完满。
他一翻掌,将龙魂精魄拿了出来,此物在九洲之中能御动四海之水,但放在山海界中,因气机不合,作用便就无有那般大了。
不过此将之携了过来,却非是用来御动海水,而是为了方便驾驭涵渊重水。
他把法力往里注入,片刻之后,身上有雷光缭绕,却是玄门洞天之门大开,内中涵渊重水冲涌出来,并化作一道河流盘旋绕转。
随着龙魂精魄之中光华亮起,其便分散开来,化作一滴滴重水浮上天穹,很快没入云层之中,再越升越高,很快越过了气血屏障,到了虚天之上。
布置好此水之后,他一抖袖,自原处站了起来,而后默默运转法力。
随着他气机凝聚,脚下地6竟然隐隐震动了起来,而后一股宏大气息随之压下,穹顶之上云层荡开,露出亘古虚天,北天寒渊之上海浪翻滚,方圆数十万里内的岛屿纷纷塌裂,再被汹涌浪头淹没吞下。
而那一层层气血屏障晃动不已,看去就如风中残烛,仿似立刻就要破散碎去。
如此惊人得声势,在洲6之下的焕明沉眠似也有被惊醒的迹象。
张衍自不会待其醒来,此刻法力积蓄到了极处,便大喝一声,轰然向着前方地6打出了一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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