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总被无情恼。
韩晓芸咀嚼着这句话,眼睛里满是愧疚。
何止是苗女蓝雨和爷爷之间的纠葛,现在她和叶枫,岂不是也是如此。
叶枫每次帮她,可是却总是会被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误解。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许老头的出现,他们两个之间的心结恐怕会结的更深,这辈子都不见得有解开的机会。
“小伙子,你刚才说小雨儿舍不得让老韩死,她自己承受毒虫反噬之苦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许老头一把抓住叶枫,紧张的问道。
“‘情’蛊很特殊,它是蛊,但也是一种信物。按照常理来说,在一对有情人服下‘情’蛊后,它就处于了一种不可控的状态,只会随两人感情的变化而变化。相携白头者,得以终老;背弃者,将会被蛊虫附骨食髓,痛苦而死……”
“但如果有一方不舍得另一方死掉的话,就会在体内种下蚕蛊,来压制‘情’蛊。但蚕蛊是苗疆最狠辣的蛊虫,种入身体后,每隔三日就会承受一次堪比剜肉剔骨的痛苦。”
每隔三日就承受一次比拟剜肉剔骨的痛苦,这需要多坚强的意志才能忍受下来?
一字一顿,听得人不寒而栗,后背寒毛倒竖。
“蚕蛊入体后不仅痛苦,而且和宿主的性命相连。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是许老你说的那个蓝雨已经寿元无多,蚕蛊因此而变得衰弱,所以‘情’蛊才有了反制蚕蛊,占据主导地位的机会,让韩老爷子体内的‘情’蛊起效。”
与此同时,叶枫又继续缓缓的解释着。
听到叶枫的话,许老头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眼无神,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小雨儿……小雨儿要死了……”
那白发苍苍,却伤心的就像个小孩子般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有些心疼。
“许爷爷……”
韩晓芸也是一阵不忍,想要劝许老头两句。
可话出口,她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她实在无法接受爷爷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这件事。
可按照叶枫的推断,以及许老头讲的往事,爷爷似乎的确是这样的人。
“老东西,我要你给小雨儿偿命!”
呆坐半晌后,许老头如突然想起了什么,腾地站了起来,就准备扑过去拔掉韩老爷子身上插着的氧气管。
韩中见势不妙,急忙就挡在了前面,韩德和韩晓芸的三叔也慌忙拦着。
虽然许老头虎老雄风在,可终究不是两个中年人加上一个棒小伙的对手,虽然挣扎得气喘吁吁,可最终却还是无法靠近病床一步。
“不行,不能让他死得这么轻松,这样太便宜他了……”
见无法靠近病床,许老头又急又恼,然后眼睛里神情一变,回头看着叶枫问道:“小伙子,既然你能看出来他身体里有‘情’蛊,那你是不是也能把他弄醒过来?”
叶枫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在根据蛊王仡莱留下的心得,判断出韩老爷子体内的东西是‘情’蛊后,他的确想出来了几个把‘情’蛊从韩老爷子体内取出来的办法。
但色鬼老头有交代,他们这一脉的医术传承,薄情寡义者不救。
“好,那你把他弄醒过来!我要当面锣对面鼓的问问他,也把小雨儿这些年来的遭遇告诉他,我想知道,这个老东西那颗心究竟是不是铁打的,是不是也会疼!”
许老头咬牙切齿的看着病床上的韩老爷子,一字一顿道。
叶枫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如许老头说的一样,让一个薄情寡义之人昏昏沉沉的死过去,的确是太便宜他了。
让他知道一切都是因他做的亏心事而起,然后在悔恨中死去,才最解恨。
“这个忙我可以帮!”
叶枫点点头,准备动手。
“不行!”
韩中见状大急,张开手挡在了病床前。
开什么玩笑,如果说老爷子真是因为薄情寡义,才被‘情’蛊反噬成这样的话,那么在昏昏沉沉中死去,也好过清醒过来,然后再在悔恨中死掉。
而且既然知道了是‘情’蛊,或许聂家能够让老爷子痊愈的几率就更大了。
“萧哥,你们聂家能帮我们吗?”
拦住叶枫后,韩中望着萧哥问道。
叶枫冷笑不语,‘情’蛊是苗蛊中最神秘的几种蛊虫之一,除了他之外,除非色鬼老头和蛊王仡莱复生,否则的话,没人能治得了这东西。
“这……这个……我要先问问老家主……”
萧哥犹豫了,一脸的尴尬。
老家主行不行他不知道,但大少爷聂远肯定是不行的。
韩中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绝望。
萧哥话说得虽然模棱两可,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难道老爷子这次真的难逃一死了?!
“让叶枫出手把爷爷唤醒,我相信爷爷,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一个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就在这时,韩晓芸突然站了出来。
“闪开!”
叶枫是冲着韩晓芸才来这里的,哪管别人那么多,手一拨,就把韩中轻飘飘的拨到了一边。
韩德见状虽然着急,但压根就不敢靠近叶枫。
紧接着,叶枫随手从口袋里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针包,拔出七根银针,如行云流水般,将银针刺入了韩老爷子脑袋上的百会、太阳、印堂等七大重穴。
那干脆利落的下针,看得萧哥满头满脸的冷汗。
这七大穴道,皆是人体的重穴,稍有不慎就会有所偏差,甚至伤及病人人命。
即便是大少爷给人在这些穴道下针,都要慎之又慎,可叶枫却是随意至极,且更要命的是,他下针竟然连一点儿偏差都没有,针针恰到好处。
这样的本事,恐怕就算是老家主在这里也不过如此吧。
可一个不过十八岁,才要去同仁医大报到的少年,怎会有能和老家主相比的本事?
就在萧哥震惊时,叶枫落针后,已是又不慌不忙的握住了韩老爷子的脉门,而后双眼微眯,一股内力就向韩老爷子的经脉中度了进去。
只是一瞬,韩老爷子从后脑勺到头顶的头发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乱动起来,紧接着,一个黄豆粒大小的鼓包,就随着那阵乱动,出现在了韩老爷子的额头。
而且仔细看的话,更可以发现,那鼓包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