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后卿闻言,不怒反笑,忽而身体前倾,一手放在银灵子的椅子扶手上,几乎与她面贴着面。
“好吧,我甘拜下风,说不过你,你也不用胆战心惊地遮遮掩掩。
那事就过去了,翻篇了,不过是六千万而已,我杜后卿还没看在眼里。
若是我想,几天后的浮生一梦拍卖,再中标一次根本不是个事儿。
到时候,同样可以跟灵儿……”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有种意犹未尽之感,让听到的人无端起了猜疑。
杜后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分明就是在给郁垒上眼药。
作为相杀但不相爱的江城两巨头,但凡他们同时出现,便会成为明日之头条。
银灵子一听到那肉麻的“灵儿”,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忍了半天了。
这人不但不知收敛,还越叫越上瘾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老板,从刚刚开始你就灵儿、灵儿的叫,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最好不要自来熟,少跟老娘套近乎!
所以说杜后卿这种人最阴毒了,明明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背地里斗的你死我活,面上还非要装作很熟稔,累不累啊!
杜后卿听了她的话,不以为耻,反而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越发逼近她。
“灵儿,我们都这么些年的老朋友了,用不着如此生疏吧。”
银灵子警惕地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按在他身前,想要将他按回去。
若是仔细看,依稀可见她的手指上缠绕着紫色的电光,甚至有微小的“噼啪”声。
“杜老板,我耳朵好使的很,你用不着离我那么近说话的。”
言外之意就是,特么的,你离老娘远点!
杜后卿对银灵子的话里话外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出手如电,迅疾地抓住她的小手。
银灵子眸子一瞠,压低声音威胁出声。
“杜老板,这是作何?!”
杜后卿指尖有黑雾缭绕,将紫色的光电压了下去。
“灵儿,你坑了我六千万,我都没说什么。
若只是一般交情,你觉得我会如此慷慨吗?商人重利,我可不是慈善家。
知道你喜欢古董,还特地让人给你送了张请帖,让你来参加拍卖会。
能做到我这般,似乎早已不是普通朋友的范畴了吧?”
所以呢?是老娘求你这么做了吗?
你对我好,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再说了,杜后卿嘴里的好,一般人可无福消受。
老狐狸一只,心里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杜后卿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全部集中在郁垒身上,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冷笑。
郁垒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挑衅意味,但依旧笔挺地坐着,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面上看着云淡风轻,那眼底涌动的暗潮却出卖了他。
郁垒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先是一惊,原来浮生一梦的主人跟杜后卿这么熟!
难道早在他去浮生一梦前,杜后卿已经去过了?而且,很显然,他去过不止一次!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很不爽!极度不爽!
眼角余光瞥到杜后卿故意拉近的距离,身体几乎贴了上去,更是气得怒火中烧。
那股怒气来势汹汹,差点焚烧理智,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
郁垒在克制着自己,就像是拉满弓的弦,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射出!
银灵子全身心都用来警惕面前的狼了,根本无暇顾及郁垒的心情。
她心念直转,趁着杜后卿不注意,把他的手甩了出去,还摸出一张手帕使劲地擦了擦。
“杜老板,君子动口不动手,麻烦你下次不要随便动手动脚的。
否则,我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万一把你打残了,终归不好。”
杜后卿看着指尖被烧焦的指甲,伸手弹了弹,新生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了出来。
“灵儿,你果真好样的!”
银灵子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认真地擦着自己的手,却忽而察觉到来自另一边的灼热视线。
她转过头,刚好与郁垒四目相接。
不知是不是错觉,银灵子感觉郁垒在笑,嘴角若有似无地弯了一丝弧度。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才发现那张手帕正是郁垒的!
上次在浮生一梦海边的森林里,郁垒递给她的手帕!
银灵子之所以把手帕带着身上,是想还给他来着,却没有机会。
难怪他一直盯着看,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这下完了!此时若是再解释,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
银灵子手上动作一顿,尴尬地看着他,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刚要说些什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对了,郁垒不一定就能认出她啊,为何要上赶着拆自己的台呢?
就算手帕是他的又如何,这世上一样的手帕多着呢!
再者,郁垒只去过一次浮生一梦,也只在那天见过她,而她一直戴着面具,肯定要把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