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弹壳一起落下的，还是散落一地的珍珠。

昏暗的犯罪巷里，歹徒拿着钱包快速逃走，只剩下年幼的布鲁斯韦恩，一个人呆立在父母的血泊之中。

一只蝙蝠飞过了路灯下的光柱，拍打翅膀的过程无声无息，它并不是蝴蝶，但小男孩还是鬼使神差般地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为什么？！”男孩的脑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他看向巷子口的黑暗：“你明明有办法了，丧钟都告诉你他能帮你了，为什么你不愿意救我们的父母？！”

黑暗中的男人缓步靠近犯罪现场，他尖尖的耳朵和黑色斗篷渐渐出现在路灯下，一大群的蝙蝠围绕着他，就仿佛他是最大的飞蛾。

“你不是我，这是一个梦。”

他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也不屑于回答，但当看到这一幕重演的时候，蝙蝠侠的内心多少还是受到了一点点冲击，这才是他愿意浪费时间说句话的原因。

“我就是你，我是布鲁斯·韦恩。”男孩依旧保持着脖子后拧的姿势，他的表情十分狰狞，犹如恶鬼一般：“你明明可以救我们的父母，可是你不做，你为了自己的骄傲，辜负了我们！”

“你谁都不是，也不是布鲁斯韦恩。”蝙蝠侠肯定地说道，他已经认识到了，这个在梦中和自己对话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而是某个未知的存在。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他.这次不是标准答案了。

他不是第一次梦见这个场景，同样的噩梦他做过无数次，自从父母死去之后，他基本上就没有在晚上正常入睡过，一旦闭上眼睛，这一幕就会再度上演。

有时候他在梦里是小小的布鲁斯，有时候他就像今天一样是个旁观者，有时候他是飞行中的蝙蝠，有时候他是开枪的恶棍。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想法，他都体验过无数次。

因此珍珠的数量，蝙蝠飞过路灯下的角度，硝烟的味道，恶棍离开时的步伐，当这些全都出现细微差别的时候，蝙蝠侠就知道这一幕是假的了。

什么人能直接把一个场景投入自己的脑子里？还了解最近一段时间来自己的记忆？

丧钟可以，几个擅长心理学的疯子也可以。

但丧钟肯定没这么无聊，首先排除。

剩下的就是自己在哥谭的那些‘老朋友’们了，会是他们吗？

也不是，因为这不是催眠，不是洗脑。

自己对于那些东西都特别防备，甚至在生活中都不会长时间注视怀表或者硬币，更不会让人接触自己，通过语言暗示来催眠。

那么排除了这些可能之后，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一个梦，被人操控的梦，而且对方有敌意，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蝙蝠侠和男孩的对话，目的就变成了套取情报，他需要了解对方的动机和目的，而这些可以从敌人的话语中分析出来。

目前看来，对方正打算影响自己的心情，利用丧钟之前不久的那次提议，来让自己后悔。

后悔是一种负面情绪，而能够利用负面情绪的敌人灯团或者梦魇？

目光扫过男孩的手指，蝙蝠侠排除了前者的嫌疑，于是他得到了答案：

“你是个梦魇。”

这不是疑问句，他说得非常肯定，蝙蝠侠向来都这么自信，与其相信别人的说法，不如相信自己的推理。

这一切思考都发生在短短一秒之间，他的答案说出口，顿时就把男孩给干沉默了。

显然，这个梦魇没有想到蝙蝠侠会这么快推理出自己的身份，那么接下来的戏还怎么演？自己该怎么让蝙蝠侠精神崩溃，陷入醒不来的噩梦呢？

失眠没有说啊怎么办？

而它在一瞬间里，露出的这一点犹豫神情，自然也落在了蝙蝠侠的眼里，这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对方变成了年幼时布鲁斯的模样，而男孩是个人类，人类就有眼睛嘴巴和鼻子，因此微表情分析就能派上用处。

根据蝙蝠侠的经验来看，任何变形生物变成人形之后，都无法有效控制自己的表情，他们照抄了人类的面部神经分布，却往往忽视了这也是弱点之一。

“你”

“这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你只是个跟班。”蝙蝠侠堵住了对方要说的话，继续着自己的推理：“你根本做不了主，只不过被分配了任务，而你现在被我识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因为这就是最后的推理了，所以蝙蝠侠多说了几句话，他已经准备好脱离梦境了。

“你逃不掉的，尽管你猜对了，但这事没完！”小男孩膨胀起来了，原本还算可爱的身躯顿时涨大了好几倍，就像是有人用打气筒给一坨稀屎里面打气，他伴随着大量黏糊糊的气泡，变成了一个蜡融妖模样的怪物。

“我可以。”

蝙蝠侠并不生气，他没有必要和一个失控的梦魇生气，要是在梦里和它们对线，那无疑才是落入了敌人的陷阱。

正确的做法是立刻醒来，把梦魇一个人丢在梦里，主物质界才是人类的地盘，离开这个梦，就意味着废掉了对方的主场优势。

也许换成别人，可能没办法自主脱离梦境，但蝙蝠侠不在此列，他过去就有过类似鬼压床的经历，所以他特意准备了备用计划，进行过专门的训练。

无眠骑士恼羞成怒地向着他冲了过来，似乎打算用别的手段把他留在噩梦里，但蝙蝠没有和它对打的意思，他只是闭上眼睛，再猛地睁开。

他醒来了，在韦恩大宅的卧室里，窗外的阳光谈不上明媚，但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也算是很提神。

摆脱了梦境之后，蝙蝠侠没有任何喜色，仿佛这不值一提，他立刻走向了大衣柜，从柜子里的秘密通道进入蝙蝠洞，穿上自己的制服后，从蝙蝠腰带中取出X金属来，一手拿一块，往一起对撞。

梦是一种大脑的潜意识活动，而大脑的所有信息本质上都是电信号的传输，X金属共振的波长更加强大，会影响到人的脑波传输，这么敲击一次之后，就能确定自己是不是醒来了。

事实是，他确实醒了，现在是位于物质世界中。

蝙蝠侠掐了一小块X金属贴在自己脑袋后面，这是以前和丧钟学来的办法，随后他面无表情地走向兄弟眼主机，准备联系正义联盟。

自己睡了两个小时，得补上这段时间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