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的落地窗前。
黑山美姬有如一位高贵的女王,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这座城市。
她继续问道:“另外两家公司有什么反应吗?”
“暂时还没有人对三号遗迹出手,都选择按兵不动、观察情况。”
男人小心的应道。
黑山美姬自然明白背后的原因。
毕竟,三号遗迹是离废弃都市最远的一个,已经开发到几乎没有什么价值的地步。
其中有研究意义的存在,早就被三大公司瓜分。
剩下的,只不过是一个空壳般的遗迹。
否则也不会只有那么几个人看守。
加之,三号遗迹许久都没有外来者降临,价值再次大打折扣,没有哪个势力愿意为这样的一个鸡肋地点率先出手。
毫无疑问,他们都精着呢,都在观望。
等着其他公司先去试探一番。
黑山美姬沉思片刻,却觉得不能这。静观事态发展。
从对方展现出来的大规模思维修改能力来看,越是往后拖,所造成的麻烦便会越大。
她心底隐隐浮现的不祥预感,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
黑山美姬颦起秀眉。
她虽是黑山安保公司的长公主,但也远远没有达到,在公司里一家独大的局面。
恰恰相反。
由于她这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地位,每当黑山美姬想做些什么的时候,都会受到极大的阻力。
尤其是她那几个“亲爱”的兄弟姐妹。
要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去找安乐这些野生超凡者进行合作。
况且,黑山美姬也不可能派出自己的私有力量去处理三号遗迹的事情。
只能在公司董事会上,提出申请和意见。
这流程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就已经不短,甚至还有被否决的可能性。
——以董事会那群人一向自大的姿态来看,多半不会把这起事件当回事。
想到这里,哪怕是黑山美姬也有些头疼。
心里想着:希望,他们不要蠢到那种地步吧……
三号遗迹附近。
一处鲜有人知的小村落。
和月涌市周边几乎没有城镇村落的情况不同。
似乎因为久远年代那只不可名状留下的“诅咒”,还有其特殊的辐射残留,大部分荒原上的危险生物,都会自动远离这片区域。
从而营造出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这才能有这种小村庄生存的空间。
而此时,村庄中衣衫褴褛的村民们聚集在一起,站在一个石块搭起的低矮平台前。
这些村民身体的畸变、溃烂程度,远比在废弃都市里的居民严重。
有的人整张脸都长满了脓包和疮疤;
有的人血肉外翻,露出惨白的骨骼
还有不少双眼呆滞,只能流出涎水的智障儿童。
几乎人人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畸形。
这个村庄中基本没有老人,因为这儿的人根本活不了几年,要么死于意外的突发疾病,或是死在捕猎的过程中。
道德和法律,是不属于这片地区的词汇。
许多在城里人眼中习以为常的常识,早就在这片蛮荒之地被撕扯的七零八碎。
可此时人们的脸上无不带着尊敬与虔诚,保持沉默,抬头望向那平台。
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没过多久,他们所等待的人便登上了平台。
正是索幼梓和杜佐佐。
杜佐佐走在圣女的跟前,看向台下的村民,用略带骄傲的神情开口说道。
“庆贺吧!尔等罪孽深重之人!”
“能瞻仰圣女大人的尊容,是你们一生的幸运。”
人们没有反应,只是呆滞看了她两眼。
杜佐佐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本该用光辉赐予死亡,借以赎罪。”
“但是圣女大人心怀慈悲,愿意帮助你们摆脱这苦痛的罪孽。”
“今日,圣女大人将把亿万光辉之主的辉芒赐予尔等。”
“你们务必要以虔诚的态度,去感恩圣女大人的馈赠,感恩辉之主的荣光!”
众多村民齐声应道:“是!”
他们看上索幼梓的眼神更是带上了狂热。
仿佛那是他们要用一生尊崇、追随的目标。
杜佐佐转身看向身旁的索幼梓,她依旧如同先前那样绝美、圣洁,以至于让人无法生出任何亵渎的念头。
示意接下来交给她了。
索幼梓樱唇轻启,像是想说些什么。
但是由于她的性格,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索幼梓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最后,她咬了咬下唇,沉默的注视着众人。
即便她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在众多村民耳边,却恍若响起了比仙乐还要动听的音色,脸上浮现出沉醉的表情。
人群外不远处的房顶上。
高和——即为那最早被索幼梓收入麾下的大叔,略有疑惑的歪过头,像是在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他茫然的看向那些陶醉的村民,还有身旁目不转睛盯着索幼梓的蛇女。
忍不住问道:“话说,你们难道真的……听见圣女大人说话了吗?”
“嗯?”
蛇女吐出分叉的红舌,发出“嘶嘶”的声音,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高和。
“不会有人听不见吧?”
“我现在有点怀疑某些人是否是真心信奉圣女了。”
高和见状,脸色一僵,连忙说道:“我、我当然听得见啦,我只是想问问你们的情况罢了。”
蛇女眯起青色的竖瞳,意味深长的说道。
“哦,是这样啊。”
说完,她便转过身,继续痴迷的盯着台上的索幼梓。
只见,索幼梓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仅仅是拿清冷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眼眸,注视着台下的信徒们,看到他们身上的惨状,脸上浮现出些许怜悯的光辉。
绝美的少女伸出白玉般的纤手,轻轻一挥。
大片实质般的光芒,便从他的指缝间倾泻而出。
化作一颗又一颗璀璨的光点,落在那些形态各异、模样凄惨的村民身上。
只是和光点接触的一瞬间,那些村民身上的肉瘤、畸形的体态、歪曲的骨骼,都在渐渐的恢复他们应有的状态。
脓疮被治愈、伤口在愈合。
就连先前明显智力低下的孩童,双眼都清明了不少。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谷/span当然,这种手段显然难以将人们身上全部的病症治愈,只能起到缓解的效果。
可饶是如此,这仍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奇迹。
不过,这同样是有代价的。
索幼梓在挥洒出光辉后,脸色发白,身形微微摇晃,险些就此摔倒。
好在有边上的杜佐佐,连忙扶住了他。
触碰到她柔软的身躯,杜佐佐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心脏砰砰直跳,呼吸逐渐粗重。
她在心里不断喃喃着。
‘嘿嘿嘿,圣女大人,我的圣女大人。’
即便这两个月以来,杜佐佐和圣女的接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每次相触碰时,她都会为此心潮澎湃。
要不是她们还处在众目睽睽之下,杜佐佐恐怕就要做出一些失礼的事情来了。
她连忙压抑住心中躁动的情绪,板张脸,装作一点都不兴奋的样子。
而台下的村民们,自然不知道杜佐佐心中所想,只是为圣女大人的无私奉献而感动。
感受着身上正在恢复的伤口、体内流淌的暖流,不少村民眼含热泪,跪倒在台前,一次又一次的磕头,口中高呼着。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
这样的呼喊声,渐渐连成一片,在整个村庄里回荡。
蛇女颇为艳羡的看着那些被光辉笼罩的村民,恨不得取而代之,加入他们的行列。
“可恶!我也想跪倒在圣女大人的脚下啊!”
她咬着牙齿,愤愤不平的说道。
“真搞不明白,圣女大人收拢这些废物有什么意义?”
“像是这种村民,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杀光。”
“你懂什么?”
得到机会,高和自然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作为对之前蛇女讽刺的回应。
“圣女大人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家伙,才整天想着杀人。”
蛇女眼露凶光,危险的盯着高和:“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说他们都心甘情愿的成为了圣女大人的手下,但是相互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那么融洽。
而还没等两人大打出手,一道清冷的音色便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圣女大人有事找你们。”
蛇女二话不说,快速的爬行到平台的后方。
见到了神色恢复如圣女,杜佐佐则站在她的身侧。
老实说,无论是高和还是蛇女都一点不喜欢这个圣女的同行者。
先不谈她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光是杜佐佐能和圣女大人如此亲密这一点,就令他们万分不爽。
他们多希望那个位置能属于自己。
简单来说,这种情绪就是嫉妒!
心里这么想着,但蛇女面上还是做出老实的神情,恭敬的问道:“圣女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索幼梓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身旁的杜佐佐。
杜佐佐心领神会,立即拿出一张潦草的手绘地图,展示在蛇女和高和的眼前。
蛇女略有不解。
她自然能看出这是村庄附近的地图,其上标注着周围几个已经被他们占领的村落,还有两三个较远的属于废都内公司的据点。
只是蛇女不明白——圣女大人,拿出这个是想做什么?
索幼梓依旧没有说话,而是伸出纤手,在离村庄最近的两个据点上轻点了一下。
她的本意是,让他们去探查这两个据点的情况,和对方进行交涉,再回来汇报。
只是因为索幼梓实在不擅长交流,便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替代。
可在蛇女和高和眼中,索幼梓的动作,无疑成了另一个意思。
“我明白了,圣女大人!”
蛇女猛的点了点头。
“您是想让我们把这几个据点通通拔除对吧?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高和也连忙表态:“请您等待我们凯旋归来吧!”
索幼梓神色一怔,张了张嘴唇,最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求助般的看向杜佐佐。
可杜佐佐却默默地将头移开。
通过这两个月时间的相处,杜佐佐已经基本明白,圣女大人的一些性格。
比如她其实并非是冰冷无情、高高在上,而是单纯的……不擅长交流而已。
只是杜佐佐认为,既然是敌人,也没有刻意收服的必要。
她很清楚,圣女大人的力量并非没有代价,像是这样的治疗奇迹,对她也有不小的负担。
比起圣女大人,其他的事情杜佐佐都可以不在乎,所以才放任两人误解索幼梓的意思。
直到两人的背影快速远去。
索幼梓都没来得及说出她想说的话,只能幽怨的看了杜佐佐一眼。
时间很快来到深夜。
吃过一顿温馨的晚饭后,安乐趁着夜色出门。
既然接了黑山美姬的任务,那自然要好好完成。
黑山美姬所给出的怖惧者可能出现的地点,一共有三个。
全都在废弃都市外的村落当中。
显然,废弃都市内的怖惧者,基本上都被各大公司的人捕获、消灭。
只有城外才有他们生存的夹缝。
夜色下的城市之外,显得格外寂静、荒凉。
看不到任何人为的光线。
——在这样的夜晚中,贸然暴露自己的位置,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安乐却对此异常熟悉。
他这两个月基本上都是在这种环境下度过的。
安乐飞速的在阴影中潜行,只用了五六分钟,就来到了他的第一个目的地。
据情报所说,这是一座无名的小村庄。
只是此时,村内一片寂静,不见灯光,也没有任何活人的踪迹。
村子里空空荡荡的。
像是……死掉了一样。
只是,拥有鲜血感知的安乐,却能轻易的察觉到,数道鲜血的气息,都存在于这村庄的地下。
很显然为了生存,这里的居民想出了很多无可奈何的办法。
安乐在村庄里逛了一圈,发现这些房屋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他甚至找不到任何电器时代的影子。
唯一有价值的,还是一盏破旧的台灯。
即便村民或许已经将有价值的东西搬到地下,但也能够看出他们平时的生存条件。
‘怖惧者,会在这样一个村子里?’
安乐有些意外。
突然,一声嘶吼打破了夜的宁静。